於紫彤忙道:「會不會很危險?」禹言微笑著說道:「相信我,繫好你的安全帶就可以了。」於紫彤忙將安全帶扣緊,禹言臉色鎮定,也不說話,腳下用勁一踩油門,車子便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於紫彤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面緊緊跟著三輛車,一輛黑色普桑,兩輛中型麵包。後面的三輛車見前面的車加速,也急忙加快速度沖了起來。
繞城公路是單向三車道,禹言行駛在中間車道上,距離前面的一輛中型貨車不足十米,與左邊車道一輛卡車、右邊車道一輛轎車並行著。禹言瞥了後視鏡一眼,冷冷一笑,掛擋加速,瞬間速度加到了0碼,轎車像是飄在路上,領先左邊卡車一個半車身的距離,距前邊貨車六七米的距離。
於紫彤心裡緊張,忙緊緊抓住座椅。禹言微微一笑,輕叫一聲:「注意坐好了——」猛地向左一打方向盤,高速行駛中的車體便像來了個整體飄移,從中間車道竄到了左邊車道,身後的卡車距離車身僅有一米的距離。
這輛被於紫彤父親改裝過的車,操作靈活性果然是遠勝其他車。禹言雙手握緊方向盤,等到大半個車身進了左車道,方向盤迅即右撥,車身便筆直的行駛在了左車道中。後面卡車司機瞪大眼睛,望著這輛剛才還在另一個車道和自己並排行駛、轉眼間卻神出鬼沒的出現在自己正前方不足一米處的普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於紫彤還沒來得及驚叫,禹言已經油門一踩到底,速度飆上了180碼,排氣管突突冒著黑煙,車子就像一溜煙似的跑出了老遠。後面的三輛車視線被前面的車擋住,禹言加速漂移擺脫一氣呵成,後面的車還沒反應過來,於紫彤的普桑便已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剛才整車漂移的那一幕,讓於紫彤驚恐莫名,此時車子雖然速度很快,倒也不怎麼害怕了,見禹言一臉悠閒的樣子,忍不住道:「你,你,剛才怎麼做到的?嚇死我了!」
禹言微微笑道:「和我在一起怎麼樣?每天都有新驚喜吧!」於紫彤輕呸一聲,臉紅了一下,接著又道:「是誰跟蹤我們?」
禹言心裡早有盤算,自己來天京這段時間,要說得罪的人只有兩個。陳家洛算一個,但兩個人都是暗自較量,並沒有發生實質衝突,何況陳家洛只是喜歡二丫頭而已,他沒有理由派人跟蹤自己。另外一個,就只有昨晚為救紫彤而得罪的安公子了,以他的實力派人跟蹤自己一點問題沒有。
兩個人互相對忘了一眼,一起道:「安子峰!」
禹言昨晚廢了安子峰的一隻手,也只有他會對自己二人刻骨仇恨,於紫彤眼中浮起一絲愁雲道:「安子峰這個人是睚眥必報的,雖然他在明處已經整不到咱們了,但是安凱集團暗處的勢力比明處的勢力更可怕。禹言,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禹言嘿嘿笑道:「我早就上了你的賊船,想跑也跑不掉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於紫彤惱道:「你現在完全可以把我抓去送給他們啊,說不定還能在安凱集團謀一個好位置哦。」
禹言笑著打趣道:「倒是有這個考慮,但我似乎沒有這麼幹的理由,你也知道,我現在不缺錢花的。」
於紫彤氣乎乎捶他一拳,便不再說話了,禹言呵呵笑道:「和你開個玩笑的,你放心吧,我這個人別的沒有,俠肝義膽熱血衷腸還是不少的,這樣的場面嚇不到我。你現在可是我的總經理了,誰也不能動你。」於紫彤白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事實證明禹言前面的一系列動作都做了無用功,對方是有備而來,早已留好了後手。禹言在獵鷹磨練出來的飆車技術雖然是頂呱呱,但是面對三輛重型卡車一字排開佔領了前面僅有的三派車道慢慢行駛這種場面也是一籌莫展。
總不能急停轉身,然後逆向狂奔吧,那樣的話必然會造成不少交通事故。這已經不是在開車可以橫衝直撞的獵鷹了,一切都得按照規矩來,禹言自然是要考慮到這些。
同時禹言也在思考自己在對待安子峰這件事情上,是否過於軟弱了。如果當時就殺了他或者廢掉他的武功,結果會怎麼樣?那樣迎接自己的也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小陣勢了。不管怎樣,這個仇是已經結下了,報復也只是早晚的事,看來對安子峰這種人得罪一次和得罪一千次的結果是一樣的。如果他再犯在自己手裡,絕不能輕易放過了他。
在禹言思考的同時,不知什麼時候後面也一起駛來了三輛重型卡車一字排開,將禹言的退路也給堵死了,六輛車將小小的普桑夾在了中間,似乎是要將它碾碎。
見這陣勢,禹言不由搖頭道:「場面還真夠壯觀的,如果換成坦克就更好了。」
於紫彤皺著眉瞥了他一眼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些廢話,下面怎麼辦?」禹言嚴肅的道:「如果能投降的話,我選擇投降!」
結果禹言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六輛車夾著禹言二人的車下了繞城公路,直往外行去。禹言和於紫彤被困在車裡動彈不得。
等行到一處樹林邊上,前後的車都一起停了下來,然後車燈一起打開,將黑夜照得通亮起來。
「果然是個殺人的好地方。」禹言望了一眼外邊的樹林,輕輕自語道。於紫彤「哼」了一聲,心裡的恐懼便又加深了一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禹言見她驚恐的樣子,便握住她的手,對她輕輕一笑道:「別怕,有我呢!」於紫彤被他拿住了小手,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力量,心裡恐懼頓減,便也展顏一笑道:「嗯,我也沒什麼怕的,大不了一死!」
禹言見她堅強中帶些柔弱的樣子,心裡也是有些感慨,如果她昨夜沒有遇到自己,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況呢?風光無限的女強人,卻只能靠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換取事業的發展,這其中的辛酸又有幾人能知?想到這裡,心中憐惜之意更盛,握住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二位真是好興致啊!」窗外傳來一聲不解人意的冷笑,一個三十多歲體格雄偉的漢子立在了二人車窗前。
禹言推開車門,走到壯漢身前,笑著道:「這位大哥不知怎麼稱呼,深夜召喚小弟不知有何見教?」說話的同時目光卻四處打量,見十來個黑衣黑褲的大漢站在四周,將自己二人包圍在內。這些人體格雄偉,目光凶悍,一看就知道是精於格鬥拚殺的老手。
壯漢嘿嘿笑道:「別跟老子掉詞。朋友,車飆得挺漂亮啊,差點讓兄弟們白忙活。今天既然被我們逮著了,除了這位小姐留下,這位朋友你就認命吧,黃泉路上你要好走。」
禹言一愣道:「你要殺我?為什麼?你敢動手,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壯漢冷笑道:「兄弟們天天幹的就是這事,還有什麼敢不敢的。誰幹的事情誰心裡有數,光棍一點,把事情認了,待會兄弟們動手動作輕點,讓你最後一程也走得舒服點。」
禹言嘻嘻笑道:「是安公子派你們來的?」壯漢道:「我不知道什麼安公子不安公子,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今天晚上你必須把命留在這裡。」
禹言眼裡閃過一絲冷光,笑道:「你們這麼確定能讓我把命留下來?你們的主子都沒能耐留下我。難道沒有人對你們交代過什麼嗎?」
壯漢冷笑道:「我沒能耐留下你的命,但有東西能讓你留下來。」周圍十來個大漢一起抬手,十餘個黑洞洞的槍口便一齊對準了禹言。
禹言既然來到了這裡便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看清他們手中的武器也忍不住大吃一驚,倒不是害怕,只是沒想到他們手持的竟然是這種先進的制式手槍——貝瑞塔。貝瑞塔是某軍事強國80年代中後期列裝的制式手槍,質量輕,火力強,擊發迅速,是這種手槍的最大特點,即使是在某國,也只是軍隊裡列裝。沒想到一個黑社會幫派,竟然能搞到如此數目的貝瑞塔,實在是讓禹言大大吃驚。
雖然知道這必定是他們通過特殊渠道弄到的槍支,但他們背後究竟有什麼強大的力量,讓一個黑幫竟能裝備起如此強大的制式武器。
禹言心裡一凜,這種黑社會幫派對社會的危害是不言而喻的,軍人的天職和使命感讓他有些坐立不安,心裡頓時起了要除去這個黑幫的決心,只是他知道這件事要倚靠自己一人實在是人單力薄,必須得從長計議。
在獵鷹時拆卸安裝槍支是基本科目,禹言對這種手槍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閉上眼睛都能拆完再安上,只是沒有想到在離開獵鷹後,竟然會在一個黑社會幫派手上再次見到這些熟悉的老夥計。
禹言心裡動了殺氣,嘴角抹起一絲冷笑,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厲色,渾身功力暗凝,體內的龍欲真氣一陣翻騰,似要脫體暴走。龍欲真氣是魔門無上心法,講究修煉心魔的同時消滅心魔,禹言已達大成之境,心魔自是不會輕易入侵。但他此刻滿身殺氣,與龍欲真氣的邪性相仿,若不是體內天心訣的壓制,恐怕龍欲真氣早已暴行全身,狂躁之下,場上有幾人能留下命來還是未知之數。
周圍十數人雖然是據槍瞄準,但保險都未打開,根據人的反應時間,從見到自己動手起,對方打開保險到擊發,中間大概有兩秒不到的時間。兩秒,放在一般人眼裡那是很短暫的一瞬,但對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特種兵卻是足以完成一切致命動作。
禹言是獵鷹的佼佼者,又身負兩種神功功力深厚,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相信以他的身手對付這些人是一點問題沒有,足以在兩秒鐘之內解決一切戰鬥。但此時有於紫彤在,面對這些黑洞洞的槍口,一個稍小的失誤都可能造成終生遺憾。雖是體內真氣翻騰,禹言也不得不默念天心訣,壓下體內那股狂躁真氣,嬌弱無力的紫彤此時成了他的最大軟肋,面對這種場面,禹言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一個,兩個,三個,禹言又一遍清點著對方人數,事實上在被強迫著駕車駛到這裡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默默計算對手的人數了,觀察明處和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是特種兵的基本素質,也是遭遇戰時最重要的一環。
以禹言此時的功力,在場的共有幾人,每個人在什麼位置都看得清清楚楚。禹言清點了一遍,周圍連帶頭的大漢在內,一共十五人。
十五個?恐怕不止吧,狡猾的東西,禹言暗罵道。林中隱藏的兩人悠長而緩慢的呼吸,清楚的落在了禹言耳中,這是兩個內家高手的氣息,隱隱帶著股近乎於黑暗的邪異力量,正是昨夜禹言在安子峰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內息。
其中一人的氣息更加綿長有力,功力更深,禹言六識靈敏,幾乎可以肯定這林中功力較淺的那人便是安子峰,至於另外一人,當然是安子峰請來助拳的高人了。
又最後確定了一遍,似乎沒有什麼遺漏了,但禹言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彷彿還有什麼東西沒有看到。這種感覺與退伍前最後一次伏擊時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有了上次經驗,禹言現在對這種感覺幾乎是完全信賴。
於紫彤早已下車,站在禹言身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雖然心裡害怕身體也有些輕微顫抖,卻望著禹言輕輕一笑,眼神堅定無比。
那次疏忽大意犧牲了兩位親密戰友自己也被迫離開了部隊,結果之慘痛讓自己至今難以接受。而這次又會是什麼結果呢?不管是什麼結果,都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是哪裡有遺漏嗎?禹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靜靜思考場上的情勢。周圍圍攻的大漢卻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握槍的手慢慢向保險觸去。
禹言的心緊了起來,握住於紫彤的手上漸漸滲出了冷汗。
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禹言不敢有任何一絲冒險,輕舒手臂將於紫彤摟在了懷裡,腳下一點,身體鬼魅般飄了出去,直向外圍一個大漢襲去。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禹言左手猶如一隻鐵臂般擰住他的胳膊,微一用力,便聽「啪」的一聲脆響,大漢關節已經錯位,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禹言順手摘下他的槍,腳下一頓,挾著於紫彤躍上了卡車頂部。這一連串動作乾淨利索,出手極快,祥雲百變的魔門身法更是神乎其神,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禹言已完成了滑步奪槍躍起隱蔽的全套動作。
落到廂尾之前,禹言順勢一側身,手臂舒展,也不瞄準,隨手啪啪兩槍擊中了兩名大漢持槍的手腕,兩聲慘叫的同時,兩支貝瑞塔落在了地上。
禹言開槍的同時,醒悟過來的對手也一起開火,子彈嗖嗖的擦著禹言的頭皮掠了過去。禹言和於紫彤靠在車廂後隱蔽了起來。於紫彤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騰雲駕霧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呆呆望著禹言。
禹言忙輕輕拉拉她的手,於紫彤似乎才從夢中驚醒,忙抓住禹言的手道:「你沒事吧——」話音未落,一顆子彈啪的一聲從身邊飛了過去,紫彤「啊」的一聲撲進了禹言懷裡,渾身顫抖著。禹言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沒事的,別怕,有我呢!」於紫彤如一頭柔弱的小貓般在他懷裡撲得更緊了,鼻裡嗯了一聲,緊抱著他不肯鬆手。
禹言眉頭一皺,以他的功力,剎那間制住場上的十五個大漢他還是有把握的,由於那股危險的感應,更心掛於紫彤的安危,他採取了最保守的方案,出其不意的奪取了一個隱蔽點,這樣雖不如直接制住對手那樣迅捷,卻能為自己贏得空間,也讓他有了充分思考的時間。現在這種對峙場面正是禹言所期盼的,與特種作戰相比,這種黑社會的械鬥,無論是隊形還是策略都業餘得多。
禹言扶正紫彤的身子,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待在這裡,一定不要動,我去去就來。」紫彤乖巧的點點頭道:「你要小心。」禹言剛要轉身,於紫彤忽然拉住他的手,輕輕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紅著臉道:「去吧。」
禹言微微一笑,轉身倚靠車廂壁略一瞄準,旋轉的彈頭在他眼裡清晰而又有力的擊中第三名大漢的手腕,又一名敵人失去了戰鬥力。趁這個間隙,禹言身體似一縷輕煙般飄起側移,以人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掠到另一個車廂後,又輕輕飄身而上,疾如狸貓般竄過車頂。
對面趴臥在地的十餘名壯漢除三人正在換彈匣外,其餘人對禹言行蹤的變化也毫無所覺,正趴在原地射擊。禹言手裡的貝瑞塔填滿了兩個彈匣,共十六發子彈,禹言彈無虛發,三顆子彈廢掉了三個敵人手臂。
戰場上講的是准和狠,如果禹言狠下手來,恐怕真要變成一場屠殺了。但現在不是在獵鷹了,禹言受了現實規則的約束,下意識之下難下狠手,何況這些人只是走狗打手而已,並不是罪魁禍首。
禹言一個速射,連續六發子彈廢掉六人,身形又騰空而起躍至另外一輛車頂。這一著對手根本沒料到,一時被打了個手忙腳亂,剩下數人翻滾著尋找掩體,慌張而又忙亂的射擊。
領頭的那個壯漢見自己這邊只剩數人,以對方的剛才表現出來的神鬼莫測的身手,要滅掉自己幾人簡直易如反掌,心下大為驚慌,高叫道:「兄弟們,目標扎手,上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