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言的生活有滋有味,但他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主要原因是他現在上課基本處於無事可做狀態。練習題當然是要做的,他的速度是別人的三倍,而且準確率極高,讓他感覺有點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的意思,學習也漸漸失去了吸引力,上課基本屬於走神狀態。這讓他覺得對時間是一種極大的浪費,特種兵的時間觀念極強,基本上是以秒來計算。這種浪費,對禹巖來說是不可原諒的。
禹言有點覺醒了,找來了大學物理大學英語經濟管理計算機編程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一大堆大學課程。看著堆成摞的小山似的課本,禹言又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上課時高中課本裡夾著大學課本,禹言終於覺得學習的興趣又被自己找回來了,他充分發揮了頑強的自學能力和超強的理解能力,慢慢將這些課本一本本啃下來。
對於計算機這一塊,他是很有興趣的,在獵鷹的時候對電腦只是簡單的應用,根本不涉及高級語言和彙編編程這一塊,所以對計算機編程和單片機這些東西他很感興趣。
可惜的是,九六年的這個深秋,微機基本還是奔騰五號的天下,窗口操作系統也才剛剛做得有點人性化。個人電腦對此時的禹言來說還是大大的奢侈品,基本在可遇不可求的範圍。所以他雖然有了些理論知識,卻苦於沒有實踐機會。
當然他不是沒打過夜明珠的主意,可思考再三還是覺得這筆財富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而不是來改善自己的生活。什麼才是最需要的地方,他自己也沒有一個標準,最後來了句很老土的話:跟著感覺走吧。
杜宛若對他的不務正業已經習慣了,見他上課裝模作樣,心裡說這傢伙偽裝還真有一套,要小心被他騙了。禹言看她臉紅的樣子,輕輕說道:「小杜同學,最近和劉遠民有什麼進展沒有?」
原來自從杜宛若收了第一封信,劉遠民就欣喜若狂,畢竟小杜同學對那些狂蜂爛蝶的從沒有過好臉色,卻破天荒的收下了自己的信,怎能不讓劉遠民春心大動,獸性大發?雖然不在一個教室,卻每當下課都要跑到三一班教室外偷看杜宛若,更希望能得到與佳人一敘的機會。
禹言更是成了他的專職信使,每天一封信那是雷打不動的。說也奇怪,杜宛若對別人不假辭色,對禹言遞過來的每一封信卻都收了下來,還專門找了個盒子裝起來,這消息當然又讓劉遠民一蹦三尺高。
杜宛若見他又喊自己小杜同學,心中那個氣啊,咬著牙齒捏緊小拳頭,一拳重重砸在禹言腿上。禹言「哎喲」一聲跳了起來,正在做習題的全班同學頓時眼睛齊刷刷的望了過來,杜宛若一下子小臉漲得通紅,心裡卻想的是,是不是剛才這一下真的太重了?
禹言看著全班同學嘿嘿一笑,雙手抬起來虛空一按,男孩子女孩子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禹言說:「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這節課本來是體育課嘛,怎麼大家都坐在這裡做題,不出去活動啊?」全班同學頓時從鼻子裡發出「切」的一聲,傻子都知道,高三的體育課早就改成自習了,但為了應付上面的檢查,課程表上寫的還是體育兩個字。
禹言笑嘻嘻的說:「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堅持原則,所以我覺得我們一定要嚴格執行課程表的安排。」
男孩女孩們頓時活躍起來。禹言手一揮,大家立馬安靜了下來,有點令行禁止的意思了。禹言嚴肅的說道:「我昨天跟杜老頭——哦,杜校長——討論過這個問題了,他也很贊成我的看法,並提出要求,要求同學們一定要勇敢的走出去,步子邁大一點,再大一點,不要怕犯錯誤。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杜宛若見他又在滿嘴跑火車,還把自己老爸叫成杜老頭,心裡早有不滿,趁他站住了的機會,一腳踏在他腳面上。正在講話的禹言轉過頭微笑了一下,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給了她一個你力氣太小的眼神。
教室裡早就炸了鍋。聽了禹言的話,女同學們頓時面帶桃花男同學春心蕩漾,都恨不得立馬撲出去享受「光明的前途」。可惜孩子們雖有此心卻少了點膽量,沒有人敢踏出第一步。
禹言看大家都盯著自己,心說這些孩子怎麼都跟沒吃飽的小狼似的,看來這出頭鳥是當定了。禹言湊到杜宛若耳邊說,搞定你老爸的事交給你了,然後邁著七十五公分的標準步伐走了出去。
禹言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就不用說了,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啊。孩子們頓時嘩啦一下衝了出去,全教學樓都聽到了禹言的聲音:「走慢點,別擠我。誰摸我屁股?」
杜宛若目瞪口呆的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沒想到自己輕輕的一拳竟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這壞小子可不是一般的能折騰啊。心中浮起他壞壞的笑容,又想起他剛才大言不慚的那個勁,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小杜同學!」教室門口傳來一聲「親切」的呼喚,禹言靠在門前向她微笑著招手。杜宛若瞪了他一眼,低下頭去算題。等了半天不見動靜,抬起頭見他在自己身旁望著自己,滿臉的嚴肅。
杜宛若的臉火紅火紅的,禹言想起了香山上的紅葉。
「小杜同學,你為什麼不喜歡運動呢?」禹言嚴肅的神情讓宛若沒顧得上追究他的稱呼。「缺少運動會造成身體部分機能淡化,抵抗力下降,協調性減弱,那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杜宛若白了他一眼,以為人人都像你那樣精力過剩啊,嘴裡淡淡的道:「我身體不太好,不能做劇烈運動。」禹言笑著說:「那我就教你做個不劇烈的運動吧,可不可以跟我來?」
禹言的笑真是有一種很邪異的魅力,能讓人暫時失去思想,至少小杜同學是這樣解釋她為什麼會跟著他來到假山後的植物園的。
禹言走到一棵枯樹前,掏出一把軍用匕首,刷的一聲刺了進去,又拔了出來,對著樹狠狠踢了一腳,然後遞給杜宛若道:「你來!」
杜宛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幹嘛?」禹言說:「發洩一下!」杜宛若笑道:「我幹嘛要發洩?」禹言看著她說道:「那你說班上那些孩子幹嘛要跟在我身後衝出去,那是不是一種發洩?」杜宛若心說,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幹嘛弄得老氣橫秋的,真是半拉小子,假裝成熟。
禹言接著說道:「整天把自己關在籠子裡,缺少運動,缺少交流,壓力太大,很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心裡積壓的心事太多,不能及時疏導,也會造成心理障礙。所以我們需要定期發洩,以釋放心理壓力。」
杜宛若說:「你說了半天,就是要讓我發洩一下,可是我感覺我很好啊,沒什麼值得著急的事。」禹言搖搖頭說:「我覺得你有很重的心事。有心事本身是一件好事,說明你成熟了,能夠獨立思考問題。但是如果被這些所謂的心事困擾不及時走出來的話,就很容易走向偏執。」
杜宛若見他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教育自己,心裡真是來氣,奪過他手裡的匕首,朝著樹上連刺了幾下,完了還用小皮靴蹬上幾腳。禹言見她眼中噴出怒火,小臉漲得通紅,心說,她這怒氣還真夠大的,可別找我發洩啊。
杜宛若擺弄了幾下,覺得心跳加速了許多,忙停了下來,喘著粗氣望著禹言。禹言點點頭:「不錯,活動一下手腳,有點俠女風範。」杜宛若舉起匕首,作勢要刺他,禹言笑著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身子卻趕緊飄開了。
宛若在匕首上輕輕吹了口氣,點頭道:「這小刀不錯,姓禹的,你今天求我去說好話,這小刀就算是給我的報答了。」
禹言還沒說話,小杜同學接著咯咯嬌笑道:「這下我看誰還敢上課欺負我。」嬌笑聲中,匕首在小手中輕擦了兩下,一副屠豬宰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