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抵前顎兩儀開,氣運丹田四象來……”禹言緊緊咬著牙齒,保持一絲清明,在心中念起天心訣的口訣。口訣一念,這滾滾熱流來得更加洶湧,將他體內筋脈盡數擴大數倍,本來聚集在胸腹以下的熱流竟然蜿蜒而上,直往頭頂各處重穴沖擊而來。
疼痛更劇烈,禹言覺得頭似乎都要爆炸開來。口訣往上一層,疼痛更劇一分,禹言幾乎牙齒都要咬碎。念完第六層口訣,已失去最後的意識,模模糊糊中,只覺頭頂似乎轟的一聲,數股熱流皆翻滾而來,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都昏厥過去。
此時的禹言身體通紅,滿是泥漿的作戰服和沾在頭發上的淤泥已被熱氣烘干,露出一道道裂縫。整個人就像就像一個不斷充氣的氣球,體形逐漸龐大,烘干的淤泥和作戰服漸漸包裹不住不斷膨脹的身體,淤泥緩慢裂開脫落,作戰服也裂開了一條條大縫,露出不斷膨脹的肌肉。現在的禹言身體已比平常大了一號,本已十分強健的肌肉高高鼓起,不斷抖動著,像是有只調皮的小老鼠在裡面不斷奔跑。
終於體形不再膨脹了,禹言身體裡的熱流似乎運動更加迅速了,皮膚上的紅色越來越濃,隱隱看去,似乎有一層黑乎乎的粘著物附在上面。
洶湧的熱流不知道奔騰了多久,終於紅色開始漸漸變淡,體形也慢慢縮小,一直到恢復正常。鼓鼓的肌肉也消退下去,此時的肌肉看不出強壯,卻勻稱之極,隱隱能感覺似乎蘊有爆炸般的能量。紅色終於完全褪去,肌膚恢復了正常顏色,那層黑色的粘著物卻越來越多。昏睡中的禹言露出的微笑,就像是一個剛剛降臨大地的嬰兒般純淨無瑕。悠長的呼吸,甘甜的笑容,讓禹言似乎又變成了最純真的嬰兒。此時的他與這大地是如此和諧,就像他本是這土地上一棵生機勃勃的小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禹言終於醒來了,第一感覺是自己頭腦清醒,思維開闊無比,很多以前費解的問題似乎剎那間全明白了。這種感覺在禹言修煉天心訣第二層的時候已經有過一些感覺,否則他也不會在15歲就學完了高中課程了。
現在他覺得自己就像一根漂浮在空中的羽毛,身體是如此之輕,輕輕地一陣微風就能讓他在天空中翱翔。意識慢慢回到了身上,想起了自己昏睡之前發生的事,忙一個骨碌爬了起來,看看自己身上,頓時大吃了一驚。
作戰服裂成根根布條就不用說了,身上的淤泥都已脫落,皮膚之上粘著一層黑乎乎的髒東西,這些都不算驚奇,最讓他吃驚的是腿上和胳膊上的傷口竟然已經全部愈合,身上的皮膚竟然像洗過牛奶一樣細膩潤滑。
禹言自然不會以為是睡夢中有人給他全身貼了黃瓜,這當然就是墨竹的功效了。再看看手上握著的墨竹,已經從墨黑變成了翠綠色,晶瑩剔透,竟然比上好的玉石更有光澤,現在終於知道翠玉墨竹這個名字是多麼貼切了。
禹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見旁邊這原本結冰的小池竟然已經開始慢慢溶化,雖然覺得驚奇,但今天奇怪的事情見得多了,自然也是見怪不怪了。這個小池中心本來是地熱泉眼,只不過地熱之氣被翠玉墨竹完全吸收,所以才結冰不化。現在沒有了翠玉墨竹吸收地熱,池水自然會慢慢溶化了。
禹言見翠玉墨竹給自己皮膚帶來的驚喜,不知道對天心訣的修煉有多大好處。身隨意動,尚未念口訣,丹田之內一股真氣已緩緩興起,卻並不比之前雄厚。正感失望之際,忽然覺得全身上下似乎處處都有真氣湧起,匯成一股洪流,如瀑布入海般在自己寬闊的筋脈沖擊奔騰,身體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懸飛了出去,眼看著頭就要撞到洞頂。大驚之下,急忙運起雲門踏字訣,雙腳虛蹬,落在地上仍是向前沖了幾步。
禹言大喜過望,又試了一次,這次有了經驗,只覺得體內雄厚的真氣如翻江倒海,那種奔騰的氣勢,讓禹言幾乎忍不住要叫出聲來。雙腳頓地,雲門浮字訣自心中湧起,身體已如一片羽毛般飄到了洞頂,等到一口氣濁,才縱身下來。
禹言知道自己的天心訣已突破第六層,心中驚喜之下,忽然想起魔門的龍欲功,是不是也可以修煉呢。他想到便做,心中默念起龍欲功口訣,初時還沒見多大反應,漸漸的另外一種不同於雲門真氣的內息自丹田和體內各處湧起,慢慢匯成一汩涓涓細流,流經被放大數倍的七經八脈。
這汩細流越來越大越來越粗,禹言只覺身體逐漸燥熱起來。這種燥熱不同於吞食竹乳的燥熱,似乎是一種欲望的燥熱。初時,禹言以為是正常現象,並不在意,隨著這汩熱流逐漸擴展到全身,禹言念完第五層口訣,只覺得身體火熱,心中欲念叢生,某處男人勢力已是蠢蠢欲動。
禹言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也有著幻想對象,朦朦朧朧中仿佛看見一個妙相橫生的美女,赤裸著身子,胸前溝壑萬千,腿間桃花綻放,正搖曳生姿的向自己走來。禹言只覺得下體要爆裂開來,眼睛赤紅,頭腦裡憶起雜經總會中記載的種種房中術,那動人美女的身子在自己面前扭動著,擺出各種姿勢,仿佛等待著禹言的寵幸。
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禹言緊守最後一點清明,心中一急,體內天心訣自然流轉起來,另外一股與龍欲真氣同樣強有力的內息從全身各處湧起,兩股內息在體內糾纏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強大的內勁,向各處筋脈沖去。
筋脈被進一步拓寬,禹言全身便又遭受了一番痛苦,當然比這更大的痛苦是體內叢生的綺念。長期以來嚴酷的訓練幫了禹言的大忙,讓他咬牙保持著最後的清醒,此時體內的兩股真氣已經互相糾纏互相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
正當禹言要徹底陷落進去的時候,忽然,體內像是開了閘的水庫,徹底融合的兩股真氣匯成了一股龐大的洪流沖向了頭頂天靈。禹言頓時頭清目明,幻象煙消雲散,只覺得全身暖洋洋,說不出的受用,體內再沒有了天心訣和龍欲真氣的內息,而是兩股內息合二為一的新的尚未有名字的真氣。從此以後,禹言修煉天心訣便是同時修煉龍欲功,修煉龍欲功也就是修煉天心訣了。
禹言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想想剛才修煉龍欲功的情形真是驚險萬分,同時也大概明白了這種功法叫做龍欲的原因。龍欲功是歷代魔門門主才能修煉的無上功法,但其修煉過程驚險無比。習練之時,心魔叢生,需要內家高手攜手壓制修煉者體內的雜念,稍有不慎便會真氣岔行走火入魔。即使能夠克服心魔,但在修煉過程中的心路歷程,卻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雖是過程艱辛,但也有許多的好處,最突出的一點功效也成了日後禹言幸福的煩惱。
本來魔尊蓋天應該在龍欲功之後附加這些說明的,可惜他當時有心無力連筆都抬不起來,才導致禹言差點心魔入侵,萬劫不復。多虧禹言食了天地至寶翠玉墨竹,體內筋脈被拓展得甚為寬廣,同時又有天心訣坐鎮,雖未占得上風,卻斗了個平手,兩股內力的爭鋒也讓竹乳的效力盡情發揮,讓禹言撿了大便宜。
禹言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了,只是在以後的實踐中慢慢驗證的時候,他才會深深地感謝今日之苦。此時的禹言正運起魔門的祥雲百變身法來檢驗一下剛才這番痛苦修煉的成果。
有雄厚無比的真氣作後盾,禹言的身影迅捷得如一縷不經意間飄過的煙,步法更顯得詭異,連禹言自己都覺得有些神鬼莫測的味道。練到興起,更是飄身取下一顆掛在頭頂的夜明珠,然後學玄玄子和魔尊那樣,運足內力將明珠鑲入石壁,竟比二人嵌的更深。
禹言此時已經完全融入了玄玄子與魔尊二人為自己營造的武俠世界,仿佛那些縹緲若雲的武林中人在自己面前活靈活現起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心中啞然失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自己雖然會點武術,可現在到哪兒去找個武林過把俠客癮呢?
笑著搖搖頭,看了看表,才發現自己竟然昏睡了七天。七天沒有歸隊,大概自己的名字已經進了烈士陵園吧。等到自己順利回去之後,會給九號和大壯胖頭陀他們怎樣的一種驚喜呢。
禹言想到這裡,仿佛看見了他們張開得合不攏的嘴巴。哈哈大笑聲中,禹言扯掉身上了破碎的作戰服,跳入了剛剛解凍的池水中,地心熱泉的溫暖讓他頓時舒爽無比,將頭埋入水下,閉氣三分鍾,然後浮出水面,擺擺發梢的水,像一個調皮的孩子,露出一個陽光的卻又感覺壞壞的笑容。
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在山上水潭中自由自在嬉戲的感覺,那也許自己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雖然會被師傅逼著練習書法學習古琴背熟詩雅禮誦,還會有師傅拿著竹條敲在自己手心上疼痛的感覺,可這一切都是多麼的讓人懷念啊。
多想再讓師傅拿著竹條敲敲屁股啊,想著想著,禹言自己都笑了起來,師傅要是知道了自己這沒出息的想法,恐怕胡子又要翹起來了。
浸泡了一會,身上的污垢淤泥清潔一空,禹言又將破爛的作戰服在水裡揉搓一陣,清洗干淨,雖是破爛不堪不能蔽體,但總不能裸行吧。要求不高,遮住重要部位就行了。
將作戰服又穿在了身上,禹言只覺得神清氣爽,充滿力量。他的臉似白玉般純淨空明,隱隱似有瑩光閃現,深邃的眼睛黝黑而有神,平靜時如一汪湖水,不經意的閃爍間似是一雙神目,如電的目光似乎能透入到人心靈的最深處。身體看不出突出的肌肉,卻線條柔和,富有動感。整個人優雅而自然,透出一種無比親切的感覺,如果不是那些親密戰友,恐怕誰都會認為這是一個看著很順眼的柔弱書生。
當然,還有一些不知是好是壞的變化。現在的禹言還沒有意識到,由於修煉龍欲功的關系,他的性格已經稍微有了些改變。最明顯的是以前那種爽朗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掛著的似有似無的笑意,不經意抿起的嘴角給人一種懶惰的壞壞的感覺。
天心正氣與魔門邪功一起造就的不知道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天才還是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