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因為現在要飯很難要到,有時候,我和那個老乞丐一起說點樂子,逗得那些大爺開心了,自然就有了飯菜,有時候還能拿到幾個子
阿旭聽得很是糊塗,他在荷谷雖然不算是享受榮華富貴,但是至少吃穿不愁,並不曉得這個叫「逗你玩兒」的少年說的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個出身乞丐的少年,就算事先沒有多麼縝密的計劃,此時隨口糊弄阿旭,後者也不會知道的,因為畢竟阿旭對外面知曉的事情,實在有限。
逗你玩兒告訴他,他原本沒有名字,這個奇怪的像綽號一樣的名字,來源是他總是和老乞丐給別人講的一個笑話。
「一個母親在屋裡收拾東西,她家的孩子自己在院子裡玩,一個小偷路過,看見她家院子裡曬著衣服被子,就想都偷走。孩子看到別人拿自己家東西,就立刻去拽那個小偷;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拿我家東西?小偷就說;我叫逗你玩兒。於是孩子就吵著屋裡喊:娘,有人拿我們家東西。娘就一邊往屋外走,一邊問:誰啊?孩子就說:逗你玩兒。結果他母親一聽,以為孩子鬧著玩呢,也別當真。等她事情忙完了,出來一看,院子裡的東西都沒了,就問孩子:家裡東西怎麼都不見了?孩子說:被人拿走了。娘一聽就急了,一邊打孩子一邊說:你看見人家拿我家東西怎麼不喊我?孩子邊哭邊說:我喊了。娘問:喊什麼了?孩子就說:逗你玩兒。」
阿旭聽得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我弟弟,不過你真的是個有趣地人。」
對面的少年微微一笑:「因為聽過我講這個笑話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大家都叫我逗你玩兒。」
接下來的日子,這個本來冷清的地牢裡,時常會兩個少年地笑聲。
阿旭的腿受了傷,他說是被抓來試圖逃跑的時候被打的。
阿旭說很擔心他的娘親。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有沒有被抓他們來的那個男人難為。
阿旭說等他的傷養好了,還會想辦法逃跑,不管娘親被關在哪裡,他都一定會把她救出來。
他說他一定會殺掉那個以母親要挾自己的男人。
他說這一切做完之後,他會帶著母親回荷谷。
他說荷谷很漂亮。
他說荷谷有他地親人。
他說他有一個很兄弟的兄弟,他叫阿布。
他說他有一個很要好也經常吵架的青梅竹馬,她叫葉子
他說阿布猜拳時永遠都只出布。
他說葉子經常輸了就耍賴。
他說了很多關於荷谷和荷谷裡的生活的話。
他說這些的時候。即便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也掩不住他臉上陽光一般的笑容。明明是和自己一樣的面龐,卻偏偏有著自己臉上永遠無法出現的微笑。
羨慕嗎?嫉妒嗎?這兩種情緒自己心裡都是有地吧。
阿旭說的,他都暗暗記了下來。他把自己想像成阿旭,想像自己是那個在荷谷裡無憂無慮長大的少年。那個少年有陽光一般的笑容,有兩個從有記憶起就一直交好地朋友。
「逗你玩兒?」黑暗之中,一直睡不著的阿旭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他應聲道。
「你真的是我弟弟嗎?」阿旭問他,隨即自己就笑了起來,「我這樣問你,你是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在黑暗之中也無聲地笑了笑:「有點。」
「那要是你弟弟。我就帶著你一起出去,一起回去,我們和娘親一起去荷谷,我把阿布和葉子介紹給你認識……等我們偷襲來送飯的人的時候。你不會武功,站得遠點,既不要被我誤傷到,也小心那個人傷你……」
淡淡地應著,眼角忽然有些濕潤。只是瞬間,他又想起了朝影對他說的話:「剩下的那一個,只有死路一條。」他驚出一身冷汗,幸好黑暗之中。阿旭無法看到自己地神色。
他想起那個小小的銀針,想起那根針上所淬的毒能夠帶來的魔力。如果再這樣接近阿旭下去,他真的要用到那根針了——朝影要他去套阿旭什麼話,不過是個幌子,他真正的目地,怕是看他們兄弟相殘吧?
他確信。朝影不是他們地父親。是他們父親的仇人,因為某些原因。連帶著連父親地孩子——也就是他們,也一併恨著。
只是,自己的母親,真的是阿旭口中有一些瘋症的母親嗎?
他胡思亂想著,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他一直的目的,就是活著,用盡一切辦法活著,卑鄙、無恥、冷漠、無情……這些詞也統統是活著的人才能用的,死了的人,就連享有這些詞的權利都沒有。
所以,即便多日的相處之後,他取得了阿旭的信任,也開始對這個哥哥有了些許好感,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把活著的機會,拱手讓人。而且,如果活下來,就不僅僅只是像以前那樣卑微地活下去。
他並不如朝影那麼喜愛落夕榭的美景,雖然這裡確實很美,不過,他想要的,是朝影所在的那個睥睨眾生的位置。過了太久被人鄙視的日子了,他厭了。
一起在這個地牢裡呆了快一個月,阿旭已經全然信任了眼前的這個叫逗你玩兒的少年,他偶爾會叫他「弟弟」,他說:「等我好好想想,也給你起個名字?對了,你是不是不識字?等我們回到荷谷,我教你。」
他點點頭,笑道:惜,我不可能跟你過那樣的生活了。
「你腳傷還疼嗎?我幫你看看,我們當乞丐的,常常被人打,自己都會按摩了。」他問阿旭。
後者毫無防範地將把腳伸了過來。
他摸了摸腰間的小刀。
看著對方在自己的按摩下,漸漸睡了過去,他看著那張與自己相同的臉,微微猶疑之後,就拿出刀來,對著對方的胸前心臟處,狠狠地刺了下去!
「你!」對上阿旭震驚的目光,他的手不由抖了抖。隨即,他拿著刀柄的手又用力地在對方的體內一絞。
「我根本不是你的弟弟,我之前說的那一切,不過是——逗你玩兒。」他的嘴角,浮現出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