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朝公子,是阮葉已經回到客棧的時候。
阮葉和喬不遺都不約而同地沒有提到白天在芬芳樓見到他的事情。
「今天,我又去了芬芳樓。」朝公子說道。
阮葉抬起頭:「去做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她原本以為他不會說的。
「自然是查案。」朝公子說,「我還真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阮葉立刻好奇地問道:「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發現,藍止水和藍況的衣物長短大小,居然是相同的。」朝公子笑了起來。
阮葉摸了摸下巴:「他們本就是孿生姐弟,相同有什麼奇怪?」
喬不遺劍眉微挑,道:「畢竟是男女有別,不管面容多麼相像,男子的身高骨骼與女子總歸是有差別的。」說完,他捏了捏阮葉的鼻子:「比如葉子你,就絕對長不到我這樣的高度。」
葉子不滿地撥開他的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說話就說話,扯到我身上來做什麼?再說了,」她小聲嘀咕著:「人家那是嫡親的孿生姐弟,我們都不是一個娘生的好不好。」
喬不遺卻問朝公子:「你怎麼會想到去檢查他們的衣物?」
朝公子道:「因為今天我去了一趟六扇門,聽趙石說了一些他查到的事情。阮葉趕忙問道:「什麼事?」
朝公子神秘地一笑:「一件徹底能把藍止水、藍況和章成豪、乞丐陳都聯繫起來的事情。」
江南原來有戶人家,不算大貴,卻也家境殷實,家裡有八九個僕役服侍,稱為小富算是綽綽有餘了。16K.手機站
這家人。姓藍。
所謂行商坐賈,這家的男主人,便是個四處跑生意的商人。
一次。他出了一趟遠門,回來的時候身邊帶回了兩個年輕人。說是在外面收地夥計。這兩個夥計,一個姓章,一個姓陳。
這家正好有一位小姐和一位少爺,天賜的龍鳳胎,都已經是牙牙學語的年紀。一樣地粉雕玉琢,煞是招人喜愛。
藍老人為人寬和,待下人也從不苛刻,藍夫人更是一副菩薩心腸,逢年過節總要贈些錢物給江南有名的救濟窮人流民地「積善堂」,大概是因為種得善因,終得善果,藍老爺的生意蒸蒸日上,膝下一雙兒女。雖然年幼,卻可愛懂事。
但是,這麼一家人。卻在一夜之間,被人滅門。而且殺人者在殺完人後一把火將藍家大院少了個精光。官府的人到現場時。只數得出裡面屍首的數目,誰是誰。早就分不清了。真正是應了那句話:「生者萬象,死了卻全是一具具壞皮囊。」
但是,從數目上來看,少了四個人的屍首。
首先,那堆燒焦了地屍身之中,並沒有小孩子的屍體,也就是藍老爺的女兒和兒子。
其次,事情發生在藍老爺帶回那兩個年輕人不久,而被燒出廢墟的藍家大院裡,找到的屍體正好又缺了**的兩具,這實在是不能不叫人產生一些聯想。
而這聯想,卻又分成了兩種。
一種說法是在案發不久就流傳開了的。殺人的是一窩趁著夜色而來的盜匪,那兩個年輕人趁亂護著小姐少爺逃出生天。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事後卻沒有來官府報官。
於是,因此又出現了第二種流言。說殺人地本就是那兩個年輕人,他們是假意跟著藍老爺回來,實際上則覬覦藍家的財產。那兩個孩子怕是自己趁著他們行兇的時候不注意,跑了出去地。只是,但凡賊人,能下得了手索去十幾口人的性命,自然也不會對兩個孩子心慈手軟。而那兩個原本養尊處優地孩子,即便一時逃了出去,又如何會知道怎麼去隱藏自己地行跡,恐怕逃不了多遠,也被殺人滅口了吧。
這第二種說法可以說是完美地解釋了為何事後沒有人去官府報官。
甚至,有好事者傳言,藍家被滅門那日,正是藍老爺出外收賬回來不久,家裡的現錢細軟,正是最多地時候。大火過後,卻什麼也沒有找到。聽說要不是出了這樣大的變故,藍老爺第二天按理是要去錢莊的。
這麼說來,能在如此巧的時間裡作案的,只有內賊。
然而,不管坊間茶肆將這件事情說得多麼神乎其神,終究只是懸案一起,隨著時間的塵封,它很快就被人遺忘,最終的歸宿不過是官衙內佈滿灰塵,並不比別的案宗厚上幾分的一疊黃紙。
就連趙石想要找到它,都花了不少功夫。
阮葉聽完,說道:「這麼說來,那個姓章和姓陳的年輕人就是後來的章成豪和乞丐陳,而藍止水和藍況就是在那場大火中死裡逃生的兩個孩子?」
喬不遺卻目光微沉:「其實逃出來的只有一個孩子。」
朝公子點了點頭:「不錯。」
阮葉聽著有些糊塗:「怎麼逃出來的只有一個孩子?」藍況和藍止水明明是兩個人啊。
喬不遺道:「葉子,你還不明白嗎?藍況和藍止水,是同一個人。」
阮葉一愣,第一反應便是搖頭:「怎麼可能……」然而,下一秒,她卻又沒了聲音。
的確,藍況和藍止水從來沒有同一時間出現自己的面前過。「可是……」阮葉疑惑地問道,「那到底藍況才是他真正的身份,還是藍止水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那個輕聲向她敘述著莫峰雪,字裡行間全是淡淡情愫的男子;那個一身藍衫長裙,笑若蓮花,眉梢眼角,風情宛然的女子;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亦或,全部,是假的嗎?
阮葉心底有些黯然,她心裡,其實已經將藍況當做是朋友了。
面對阮葉的問題,朝公子卻沒有回答:「抱歉,我也不知道呢。」他輕輕地說,似乎真的是很抱歉似的。
喬不遺看出阮葉情緒的低落,將手輕輕扶住她的肩膀:「葉子。」他就知道她會難過,所以才想用武林大會引開她的注意力,誰曾想她卻一定要把案件弄個水落石出。
「既然這麼想知道答案,不如去當面問清楚好了。」
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
門被輕輕推開,來的人,是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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