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似乎是命運的嘲笑。街道上因為週末格外熱鬧。街燈閃爍,街道兩旁的商舖裡不時的傳來喧嘩熱鬧的音樂,被裝飾得華麗燦爛的櫥窗在夜色中絢爛奪目,一對對甜蜜的情侶手挽著手從我面前經過。在這個熱鬧繁華的世界裡,似乎只有我是個異類。我就像是一個丟失了靈魂的軀殼,在黑夜中遊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過,對於一個一心只想結束自己生命的人來說,這一點似乎已經完全都不重要了。我跟隨著命運的指引,沿著這條街道不停地往前走。這條路的盡頭竟然是一座橋!這裡大概就是我生命的終點站了吧!我淒然地笑了笑,搖搖晃晃地上了橋。橋上的風好大,吹得我渾身冰冷,凍得直發抖。一直昏昏沉沉的腦子頓時也清醒了許多。我伸出頭,從橋上往下看……哇!好高!遺傳了爸爸懼高症的我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臉色慘白,差點昏倒在地上。這……這樣的高度絕對足夠讓我粉身碎骨了!!麻秋秋,你……你真的要從這裡跳下去嗎?我咬著嘴唇,戰戰兢兢地縮回了腦袋,心裡痛苦的掙扎著。趕緊站起身準備逃離這裡,可剛跑了幾步,我又停了下來。我要去哪裡呢?回家嗎?去看爸爸媽媽的白眼,聽兩個哥哥的嘲諷?去學校嗎?去被金映明唾棄,被學校女生欺負?不要去,我不要去……地球這麼大,竟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悲哀與絕望又一次排山倒海而來——麻秋秋,你既然有勇氣忍受那麼多的煎熬,為什麼卻沒有勇氣結束所有的痛苦呢?我不想再這麼痛苦下去,我要結束它,我要結束……我坐在橋欄上,緊緊地閉上眼睛,摒住呼吸,渾身不停地顫抖著。我不要跳了!我要下去!!我心裡一個聲音在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心中的絕望與悲哀卻把我的身體牢牢地釘在了橋欄上,我怎麼都下不來……「等等……」一輛出租車突然停在了我的面前,後座的門打開,一雙白高跟鞋踏了出來。一個穿著白色高級職業套裝的女人,眼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神情激動地大步地朝我走來!我嚇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聲音顫抖著對漸漸逼近我的那個女人大叫:「你……你別來……你再來我就要跳下去了哦!」我越來越恐慌,嘴裡雖這樣說,抱著橋欄的手卻是越抱越緊了。此時,女人已經氣喘吁吁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目露凶光,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聞到了她身上一股刺鼻的酒精味。「跳……呃……」那個女人帶著滿口的酒氣張口說話了。呃?她竟然要我跳?!她不是應該要苦口婆心地勸我才對嗎?「跳……呃……跳下去會死嗎……呃……」女人費了好大的勁,終於說完整了一句話。「會……肯定會。」我非常肯定地告訴她。「那……你……你給我下來!」那個女人一邊號啕大哭,一邊死命地拉扯我的衣服,把我從橋欄上拽了下來。「你……你擋住我了啦!!!」「我……我也要……」「你也要跳河?」女人迷離的眼神漂浮了很久,終於對準了我的臉,「為……為什麼?我要跳河也要有人跟我搶!」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她的話像錐子一樣,在我的心上狠狠地刺了一下。「我……我活著……根本就是多餘的……」「怎麼可能會有人比我還慘!」大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像個丟了棒棒糖的小孩一樣,和她那身成熟的裝扮極不相符。「他不要我了……」我哽噎著。「我的男朋友捲了我的錢跟別的女人跑了……」大姐一邊抽泣一邊說。「學校開除……」「我上司偷了我的企劃,然後一腳把我踹了!」「最好的朋友……」「我忘了告訴你,跟我男朋友跑的女人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家裡……」「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什麼親戚都沒有!」大姐好像害怕被我比下去似的,趕緊打斷我的話說道。「我……」我停住了像瀑布一樣的淚水,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哈哈……終於搶不過我了吧,我來跳!」大姐興奮地爬上橋欄,然後像想到什麼頹然坐在欄杆上,「我在幹什麼啊,跳河還要跟人比……」「對……對不起……」「被你這麼一弄,跳河的心情都沒有了。」大姐煩躁地扒了扒自己的長髮,「小丫頭,來扶我一下,這橋上的風這麼大,我的皮膚都被吹壞了!」「哦……好……好的……」我抹了抹哭得像瀑布一樣的臉,站起了身來。也許是因為坐太久而腳發軟,也許是因為傷心過度而頭暈眼花,也許是因為天意如此,總之,在我起身去扶大姐的時候,我的腳下一打滑,身體整個地朝前撲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撲在了她的身上!「啊!啊!啊!啊-------」「大姐姐!!!!!!!!」可憐的大姐手拚命地在空中劃著想要找回平衡,眼看馬上就要穩住了,卻被「英雄救美」的我一個俯衝抱住了她的腰,跌出了欄杆。伴隨著大姐超高聲並帶有顫音效果的尖叫,我們兩個人像一根油條一樣,一起從橋上掉進了湍急的河裡……VOL2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嘩嘩的水流聲驚醒了。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吃力地扭頭看了看四周--幾根樹枝歪歪扭扭地支撐著滿是補巴的破布,搭成了大概只有半個人高的四四方方的小棚子,剛剛好容納下我和身邊眼睛閉得緊緊的大姐姐。金黃的陽光透過頂上那層薄薄的布灑在我們身上,那顏色看起來好安祥……這裡是哪裡?我們死了嗎?別人都說死人沒下巴的。我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還在!這麼說我還活著!「大姐姐!大姐姐!!」我用力地推了推她,可是她動也沒有動,完全沒有反應。難道……她死了?!我心驚膽戰地伸出一個手指頭放在她的鼻子前……呼--她還有呼吸!我鬆了一口氣。不過這裡是哪?我揉了揉昏沉沉的頭……對了,昨天我們從橋上掉下來後,一頭栽進了冰冷的河裡。小棚子的一塊布被掀起來了,一個頭髮亂蓬蓬的男人把腦袋探了進來。「嗨!你醒了?」蓬蓬頭說話了。「嗯……嗯……」我嚇了一跳,愣愣地點了點頭。他說話的樣子很隨意,卻非常有禮貌。「睡得還好嗎?」他笑瞇瞇地說,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還……還好……」「她還沒醒?」他看了看我身邊的大姐姐。「嗯……還……還沒。」「今天的天氣還真不錯,要不要出來和我一起釣魚?」他依然是笑笑的。「啊……好,好……」向來不懂得拒絕人的我,乖乖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唔——外面的陽光好大!刺得我眼睛生疼,趕緊伸手在眼睛上搭了個遮陽棚。四周望去,我站的位子居然還能看到昨天宏偉的大橋!現在想到昨天的一幕還有些後怕。蓬蓬頭沒理會我的發呆,沿著河邊往前走沒多遠坐了下來,在他面前放著一根長長的竹竿,一直延伸到河中心……「過來坐!」蓬蓬頭非常紳士地拍了拍身邊惟一一塊平整的石頭,「你叫什麼名字?」「麻秋秋……」我老實地回答。「很可愛的名字!」第一次聽到有人稱讚我的名字,我不由得一怔。仔細打量才發現,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很草莽--亂蓬蓬的頭髮、刺喳喳的鬍子蓋住了半邊臉、爛布條一樣七零八落的衣服、被水泡得起毛了的皮鞋,但是如果排除這些不看,他應該是個很有味道的人。「謝…有點不好意思地衝他點了點頭,走過去坐到了他的旁邊。「昨天……」我有點擔心他會問昨天的事情,畢竟那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沒想到卻聽到他說。「昨天你們命大,剛好掉在了我和炳叔的船邊,反正釣魚不在乎多釣兩個人。」「你……你不問……為……為什麼嗎?」「你想說?」「不……」想到昨天之前發生的事情,我的眼睛灰暗了下來。「既然不想說,我又何必要問呢?」他頑皮地衝我噘了噘嘴。飄在河上的釣魚線往下**了兩下,他趕緊提起了魚桿,可是線的那一端什麼都沒有,他失望地歎了口氣,把線又重新放回了水裡。「不好意思!」他接著說,「都忘記自我介紹我了,我是個流浪藝人,大家都叫我木先生。」「炳叔是我的好朋友,不過他這裡有點小問題!」他並著兩個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他的腦袋有問題?那他不是……」我把「瘋子」兩個字咽進了肚子。「他只是有時候會犯糊塗,呵呵∼」「原……原來如此……」「你還是個學生吧!看你這身校服,應該是早川高中的!」「恩……」他竟然認識早川高中的校服?這個木先生真的很奇怪,明明穿得很落魄,可是言談舉止卻隱隱讓人覺得有貴族的氣質。「你這樣盯著我很容易讓人誤會哦!」木先生打趣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木先生,趕緊紅著臉收回了自己不禮貌的目光。「我只是去過很多地方,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所以知道的東西會比較多!」他竟然能猜到我在想什麼!那他住在……「在你撞翻我們的船之前,我和炳叔住在船上。橋洞下的那個小棚子,是昨晚臨時搭建的新家!」木先生笑著說,語氣非常輕鬆,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啊……對……對不起!」天啊,這……這個人該不會有讀心書吧?「哈哈∼別想太多!你的問題都寫在你的臉上。」木先生笑起來讓人覺得晶亮亮的。「啊----」棚子裡傳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大姐姐!」我跟在木先生後面掀開了簾子。一個頂著鳥窩頭、穿著太極服的怪大叔正蹲在地上唸唸有詞,望著滿臉驚恐的大姐姐。「鬼……鬼啊!小……小丫頭!我……我們死了嗎?」大姐姐渾身顫抖著看著我說。「炳叔!」木先生站在我身後朝棚子裡喊了一句。不……不是吧!這個被誤認成孤魂野鬼的怪大叔就是炳叔?!「他……他又是誰?」大姐姐盯著木先生把炳叔扶出棚子,緊張地問到。我盡量用自己最流利的方式,結結巴巴向大姐姐描述了我們從昨晚到現在的遭遇。大姐姐沉默了很久。她大概又想起了傷心事吧!我輕輕地歎了口氣。就像我一樣,雖然有點慶幸自己還活著,卻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過了很久,大姐姐終於再次開口說話了。她眼神憂鬱地望著我:「我……我剛剛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讓我昏死算了……VOL3「小丫頭……」大姐姐耐心地聽我斷斷續續又複述了一遍,有禮貌地說:「我叫北原愛,你叫什麼名字?」「麻秋秋……」「秋秋,這麼說,這個破棚子就是那個木先生和炳叔住的地方?」她環顧了一下周圍,不敢相信地問。「應……應該。」「等等!」北原愛皺著鼻子用力在空氣中嗅起來。「好香哦!什麼東西?」北原愛在鼻子的指引下,掀開棚子走了出去。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這才記起來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趕緊跟著到了棚子外面。木先生和炳叔在離棚子不遠的地方,正有說有笑。他們面前用木頭生了一堆火,而香氣正是從架在上面的鮮魚傳出來的!我和北原愛在火堆旁邊蹲了下來,瞪大眼睛望著那條魚,拚命地嚥口水。北原愛更是自己伸出手去拿……「餓了嗎?」正在烤魚的木先生忙裡偷閒地看了看我們。「嗯嗯嗯!」我們倆拚命地點頭。「可是我們的規矩是——自己的飯自己做哦!」木先生露出他那招牌微笑。「對!自己做!自己做!」已經把魚烤得焦黑的炳叔皺著眉頭大聲附和著。「炳叔,你的魚糊了哦!」「炳叔就愛吃糊的!炳叔就愛吃糊的!」炳叔尖著嗓子對著好心提醒他的木先生大叫。「呵呵呵呵∼那好吧!等會可不能搶我的魚吃哦!」木先生開心地說。「就一條魚,什麼了不起!」北原愛見自己被拒絕,又被如此忽視,便氣呼呼地衝進棚子。「好大的脾氣啊!」木先生樂呵呵地說,又轉頭對我說:「你也認為只是一條魚……」雖然我嘴上不說,可木先生現在也太不盡人情了。對著兩個餓得發昏的人烤魚,還不給我們吃……難怪原愛姐會生氣。「那有魚桿……晚了可就難有魚上鉤了!」木先生笑瞇瞇地說。我只好拿起放在棚子附近的魚桿,把線扔進河裡。過了好久,我感覺自己快餓昏了,魚桿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木先生倒好,他吃飽喝足,竟然坐在火堆旁邊唱起了歌!炳叔更誇張,他跟著木先生歌聲的節奏拚命地揮舞著兩根樹枝。那……大概是在跳舞吧!只不過看起來很像只發情的野猴子就是了。原愛姐的自尊終於輸給了肚子,她走到我身邊,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有收穫嗎?」她伸著頭看了看河面。我無奈地歎著氣搖了搖頭。昨天我們跳河沒跳死,難不成今天要餓死嗎?「看我的!」原愛姐從我手中一把奪過釣魚桿,用力地往前一甩……「彭咚--」「彭!」響聲把我們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魚鉤丟進了河裡,可是……棚頂竟然也從天而降!「我的房子我的房子!!」炳叔氣急敗壞地朝泡在河裡的棚子跑去。「怎麼回事?」木先生走過來,看著順著河水離炳叔飄然遠去的棚子,竟心平氣和地問道。「它……它自己跑到河裡……」原愛姐結結巴巴地說。木先生的眼睛突然一冷,嚴肅地看著心虛的原愛姐:「真的是這樣?」「就……就是這樣啊!」原愛姐強詞奪理。「那麼那個是怎麼回事?」木先生指著魚鉤問。我順著看過去,魚鉤上正掛了一小塊棚子的破布,原愛姐的說謊技術還真是不太高明。「我……我怎麼知道!」心虛的原愛姐滿臉通紅的回答。「我最討厭別人撒謊。」「那……那你想怎樣?!」原愛姐姐謊話遮不住了,卻還要死撐著把背脊一挺。「道歉。」木先生氣勢凌人卻又非常禮貌地回答。「如果不呢?」原愛姐的強脾氣又上來了。「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對不起……」僵持了半天,原愛姐終於對這個絲毫不為她的美貌與強悍所動的男人,低聲說。「我接受。算了吧!」木先生又恢復了他的笑臉。「炳叔!上岸來吧!」炳叔已經天底下所有動物的糞便(還有好多動物的名字我都沒有聽說過)都數了一遍,拿來形容我和原愛姐了。「不好意思!他以前是生物學家!呵呵∼」木先生笑瞇瞇地向我們解釋。我和原愛姐終於在太陽收起最後一縷光線之前釣上來兩條魚,成為了我們的晚餐。「秋秋……你現在可以回家嗎?」原愛姐吃著魚口齒不清地問道。「我……不太想回……」「我也是……」「要不我們暫時呆下?」原愛姐試探著問,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這地方真不是人住的,我們總不能就這樣過日子……」「恩……」我疑惑地看向北原愛。「算了,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這種事情我自己想就可以了!」北原愛在失去了屋頂的棚子中找了個地方窩起來,大家好像都睡了,可是我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我悄悄起身走到河邊,晚風輕輕地吹起了我的衣角,由於已經是秋天,風吹到身上時微微有點涼。蟋蟀在草叢裡高一聲低一聲的鳴叫,再加上河水奔流發出的「嘩嘩」聲,我的心被攪得亂亂的。「睡不著?」木先生的聲音打斷了沉思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我的身後。「我可以坐下嗎?」「恩……」「打算今後怎麼辦?打算一直在這嗎?」木先生的話讓我的心猛地一沉,必須面對殘酷的現實。「麻秋秋!你根本就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傻瓜!」獨一無二的傻瓜!獨一無二的傻瓜……「在你心裡,我是什麼?!」那我算什麼?!那我算什麼……「我最討厭骯髒的騙子。」骯髒的騙子。骯髒的騙子……他們的話在我的腦子裡不停地迴響,我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覺得腦袋馬上就要炸開了!「不……我……不知道……」「唉,」木先生歎一口氣,「秋秋,有些事是必須自己面對。你認為我真那麼在乎烤的一條魚嗎?就像今天晚上一樣,如果你不去拿釣竿,就永遠吃不到魚。」「先……先生……」我呆呆地看向木先生,他的表情有我沒見過的沉重。「你總不能像我一樣,一直窩在橋下當野人吧?」木先生又開玩笑地拍拍我的肩膀,「如果你們受得了柄叔。」VOL4「啊——」一聲尖叫讓我從夢境中清醒。「怎麼回事?」木先生睡眼惺忪地看著同樣迷茫的我。「啊……你這個老怪物做了什麼事!」我順著聲音望過去,卻被眼前的一切嚇一跳。北原愛的臉上竟然被畫了一隻漆黑的大烏龜,柄叔還在一邊高興得捶胸頓足,似乎為終於報了昨天屋頂事件的仇而慶幸。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木先生,終於明白昨天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了。「你這個老怪物……哎呦 ̄ ̄ ̄」正要追出去的原愛姐突然抱住肚子,「廁……廁所……」看來,昨天的魚正在她的肚子裡作祟。「那邊!」木先生透過棚子的縫隙,指了指一個遠得只能看見小點的房子。「那麼遠?!」原愛姐捧著肚子不滿地抱怨。「沒有辦法,這方圓百里都沒有公共廁所,只有那個垃圾站了。」「垃……垃圾站?!」「對啊!呵呵∼」原愛姐兩眼絕望地看著天空,我也嚇得直吐舌頭。「對了,給你這個!」木先生站起身,在橋洞旁邊的一顆樹上摘下了兩片寬大的葉子,遞到原愛姐手上。「給我這個幹嗎?」「方便完了以後使用!我們沒錢買手紙∼」木先生笑呵呵地解釋道。那肯定會很痛吧!我想著用那麼粗糙的樹葉擦屁屁的感覺,不由得害怕地嚥了嚥口水。而馬上就要遭受這種「酷刑」的原愛姐,現在幾乎要口吐白沫了!「走過去大概需要三分鐘哦……」木先生老神在在地提醒原愛姐。正在掙扎的北原愛臉馬上慘白,悲壯地捧著兩片樹葉上路了。「不要隨地大小便哦!」木先生在後面貼心地叮囑。「彭--」原愛姐腳滑了一下,又繼續搖搖晃晃往前走去。……「呼呼--呼呼--好臭好臭!」「勝利歸來」的北原愛用手拚命地在鼻子前面扇。「原愛姐,你還好吧?」我看著頭髮亂蓬蓬的她有點擔心。「一點也不好!那種地方只有變態才會去!!」看來她忘記自己也是剛從那裡回來了。我嘴角抽搐了兩下,尷尬地衝她笑了笑。「呵呵∼那地方的確是遠了點!要不你去洗個澡可能會舒服點!」躺在橋洞下的木先生笑著說。「可以洗澡?!」原愛姐跟我交換一個驚喜的眼神,高興地問。木先生用手指了指河,我和原愛姐馬上像被冰凍住了一樣,愣在那裡。……「原愛姐呢?」我拿著釣到的魚問正在看書的木先生。木先生真是奇怪,明明是個流浪漢,行李裡放的竟然全是書。「大概是走了吧!」木先生扁了扁嘴巴。我想起了她昨天晚上對我說的話,那看來她的確是走了……那我……我歎了口氣,心裡突然覺得空蕩蕩的。「轟隆隆 ̄ ̄ ̄轟隆隆 ̄ ̄ ̄ ̄ ̄ ̄ ̄」我驚訝地看向木先生,他朝我聳聳肩,表示也不知道。「秋秋!!……麻秋秋……」咦?這是原愛姐的聲音啊!她在哪裡?我睜大眼睛四周尋找她的身影。「這裡……我在這裡!」我看到遠遠駛過來的工程車上站了一個人,之前的聲音就是那傳來的。「原愛姐?!你在那幹嗎?」我吃驚地問。「先別問了!你在那幫我看著!別讓我的東西丟了!」原愛姐大聲說。「東西?什麼東西?」我滿眼問號地看著木先生。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和木先生都驚呆了!一件又一件高級傢俱還有高級服裝、日用品被幾個工人輪流搬到了橋洞下面。原愛姐不停地指揮著工人們,又要告訴他們東西擺放的位置,又要叮囑他們拿東西小心,還要叫我和木先生幫她看好她的「家當」。工人們在搬完最後一件東西——一張豪華大床後,就開著車離開了。「好了!」原愛姐拍著手上的灰塵,滿意地看著眼前一大攤的東西。「這……這是……」我驚訝得話都說不太清楚了。木先生也滿臉疑惑地望著她。「怎麼?你們幹嗎這樣看著我?我看這裡的生活也太困苦了,什麼都沒有,所以就把我房間裡所有的東西全都搬過來了!有什麼問題嗎?」「沒有沒有!」木先生趕忙笑著擺手。原愛姐得意地笑了笑。「可是,這些東西被日曬雨淋的不太好吧!」木先生說了個很現實的問題。「這個問題我當然會考慮到咯!我剛好買了個超大號的帳篷,本來是想用來和朋友們在山上開派對用,沒想到在這裡用也剛剛好!嘿嘿!」「哦!帳篷!哦 ̄ ̄ ̄ ̄」柄叔在旁邊起哄道。在原愛姐指揮我們忙了整整一天後,我驚訝地張大嘴巴看著完成的「新家」:長方形的帳篷,大概佔地有四五十平米,我手伸直還要踮起腳,才能勉強碰到頂。帳篷的地上墊了厚厚的防潮布,上面更鋪了一層漂亮的地毯,地毯上一位大眼美人衝我不停地笑。帳篷的四壁全都按原愛姐的喜好,放置著漂亮的傢俱。最打眼的,當然是在帳篷正中間的那張大床。「秋秋!你走運了!從今天起,你跟我睡床,其餘的人睡地板!」原愛姐開心地對我說「可……可是……」「我們這這麼偏僻,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特別是你擔心的人。」木先生調皮地衝我眨了眨眼。「秋秋,別可是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出了問題再說吧!」「可……已……已經出問題了……」「什麼問題?」北原愛順著我的手,看到正坐在地上把原愛姐的內褲往頭上套的炳叔。「啊----你這個可惡的臭老頭!」原愛姐氣得七竅生煙,衝過去和炳叔爭奪她的名牌小褲褲去了。我本以為木先生會上前阻止炳叔,可是沒想到他卻笑得差點在地上打滾!我呆呆看著眼前這群人,就像在看外星人一樣,我真要跟他們生活在一起嗎?VOL5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我刻意讓自己不要想所有有關麻秋秋的事情,我只是在「虹橋洞天」裡的一名住客。「虹橋洞天」是我給新家取的名字——河的兩邊有個小小的石灘,再上面就是綠油油的草地,雖然已經是秋天,但還是開滿了野花。離虹橋稍微遠一點的河岸有一片小樹林,鬱鬱蔥蔥的,非常漂亮。聽木先生說,我們在的這座虹橋離市區比較遠,相反的方向走一陣子就到一個小鎮。原本在修的路,不知道為什麼停下來了荒廢在那,所以很少會有人會往這邊來,車就幾乎沒有了。這裡儼然成為了一個「世外桃源」,我們四個「高人」隱居在這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常常想起那個叫家的地方,一天到晚取笑我的兩個哥哥,整天叫我少惹麻煩的媽媽,安全第一的爸爸……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什麼,一直沒聯繫,他們是不是會擔心我,畢竟出來也有四天了……還有,還有……我搖搖頭,不讓自己再想下去。至少現在平靜的生活,讓我和原愛姐都已經習慣大清早到垃圾場「定點施肥」;中午太陽最烈的時候下河游泳;還用木先生幫我們做的魚桿,尋覓食物。至於鬧騰的炳叔,印證了木先生的話,成了原愛姐最頭疼的壞分子,花招層出不窮,不是偷穿原愛姐的高級時裝,就是用她的化妝品在臉上鬼畫符,折騰得原愛姐叫苦不迭。有一次,炳叔竟把她從法國買回來的心愛的床單剪得稀爛!!幸好木先生用他巧奪天工的手藝把床單縫好,要不原愛姐眼睛一定會哭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