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男生真可憐。」兔媽幫我處理手腕上的傷口時說,「這說明他雖然是個成功人士,一個白手起家的億萬富翁,青年才俊,可是他在對感情的處理上是很不成熟的。其實,十二年的暗戀雖然動人,可你不覺得那也是一段不成熟的感情嗎?他害怕失去你,也許那會讓他失去感情的坐標,甚至是未來的規劃。」
「你說的好像我毀了他的人生。」我歎息,這麼怕疼的人,因為滿心對豆男的愧疚,居然完全忽視了傷口上藥時的劇痛。
「其實小新,你在這件事上並沒有錯。沒有人該為別人的暗戀負責,就算你答應和他交往看看,這也不證明一定要最終有結果。結婚的還會離婚,何況是談談情?」兔媽很正經的說,「要愛就會受傷,如果他沒有承受的準備,只能說他還不懂感情,你為難的,只是豆男給你的感情太重了、太珍貴了,好像不接受就是罪過。這樣是不行的,就算你接受了,最後他也會越來越累。何況前幾天你還——」她瞄了一眼坐在電腦邊的股神貝,很道德的保守了我的秘密。
「知道嗎?才俊兩個字用五筆字形打,和老公兩個字是一樣的筆劃。」股神貝頭也不回的說,「這說明什麼?說明小新是個笨蛋,才俊就應該是老公,可是你居然放棄。」
「你以為我願意傷害他?」我對股神貝怒目而視,「我愛著別的男人,不能愛他卻接受他是好事?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心裡想著別地男人?這是侮辱他!」
「好吧。當我沒說。」股神貝舉起手,「不過他現在避而不見你,你怎麼辦?」
是啊,我怎麼辦?豆男不見我,我就沒心情見林氏兄弟。這兩天一直泡在我的寵物診所,現在所有人都在受折磨。好像我是那個罪魁禍首,可換個清醒的人來,她能怎麼辦?不理會豆男,去和林氏兄弟演戲哈皮?還是不理會自己的真心,去報恩算了,何況豆男一定會是好丈夫。
唉,還是讓我當罪人吧。就把所有的錯全歸在我頭上。唯一地好消息是我的大姨媽正常造訪,這證明我沒有懷孕,不會讓我再害到一個無辜的寶寶。果然狐狸精就是害人精呀!
我自怨自艾的罵自己。
然後我又等了三天,湊足十天之數,但豆男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只好找股神貝要了地址,到他家門外去等。
我估計著他快下班時去的,但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他才回來。踏出電梯的他看起來很疲憊,而且很消瘦,情緒不佳的樣子。我很心疼。好像自己的弟弟在外被欺侮了,讓我恨不得打那個傷害他地人一頓,所以我只好找沒人的時候去撞牆,因為傷害他的是我。因為我不肯接受他。
他一抬頭看到我,先是驚愕,繼而驚慌,向電梯的方向退了幾步,但終於還是停下腳步,一步步向我走來,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腳步卻沉重異常。
「為什麼來找我?」他輕輕的問。年輕的臉上佈滿灰塵的感覺,很黯淡。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對他說我願意愛他,雖然欺騙是不對的,但至少他現在不會太難受。我不想他難受,從來不想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們得談談。」我艱難說出幾個字。
他沉默了一下。並沒有開門進屋地意思,「小新。只要不見到你,我們就永遠說不能清楚,我們的關係也會停留在某一刻,你不能愛我,讓我保有一個不能實現的願望的也好,可就連這樣,也不可以嗎?你為什麼那麼殘忍,非得讓我清醒呢?」
「豆男——」
「或者你覺得我這樣做很幼稚,可是我還沒準備好。小新,我沒有準備好,我怕我永遠也準備不好!」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我走上前,試圖拉住他地手,但他向旁邊一閃,避開了。
「有一種感覺叫第六感,莫名其妙的會讓人預知到某些事。」他說的平靜,但眼眶濕潤了,「我們這麼久沒見面,我找不到你,這足已經說明問題了。假如你喜歡我,怎麼能忍受這麼久的分離。其實從一開始,就是我在暗處望著你,我只是沒想到不管我多麼努力,事業上多麼成功,我的位置從沒有變過。」
「豆男,不是這樣的。」我不知說什麼好,眼淚都掉下來了,「不是你不好,只是我——沒有什麼感覺。而且比起你來,我太老了,你值得更好的姑娘來愛你,更漂亮、更聰明、更年輕的。你明白嗎?這不是你地錯,是我的,全是我的錯,但是請你原諒我。」
「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義務愛我。」他苦笑一聲,看來那麼可憐,「你愛上林澤豐了,是嗎?」
我張大眼睛,卻無法回答他。我的答案是點頭,可是我不想在他傷口上撒鹽。而且——他怎麼知道?
「上次你和他在天台上待了一夜,我就感覺到了。」他用力吸氣,「只是我一直奢望,在時間上可以勝他,今天我才明白,拼時間很愚蠢,不是愛的久地人才可以得到你。」
「豆男,對不起。」事先我準備了很多話,甚至寫了草稿,但沒有一種文字可以表達我地心情、我的內疚、我地心痛。是的,我沒有義務愛他,可因為他的愛太執著和純粹,讓我覺得就是虧欠了他。
「我會恨你的。」他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就像十二年前一樣,恨,然後愛到骨子裡,說不清楚。小新,如果你來和我說清楚,是要我原諒你。那不行,因為我決定要恨你,我發誓我會恨你,會一直恨你。只要我活著,我就會一直一直恨你,永遠不會停止。但是,請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說著,突然走了上來,捧著我的臉,在我唇上印下一個吻。他從來不會那麼主動,他從來都是帶點羞澀的,但這一次卻有著決然的意味。或者當他意識到我要和他談什麼後,已經做出了決定,只是不能面對,而我的出現逼迫他非要面對不可。
人家說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他是恨我還是愛我?對我而言都不重要了,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他忘掉我。或者,我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他淚流滿面,使這個沒有開始就結束的吻濕濡著、鹹澀著。豆男是個太好的男人,可惜我的愛獨一無二,無法分給兩個人。
而這個吻只停留了一秒鐘,他就猝然放開我,衝進自己的房子,把門猛的摔在我面前,拒絕我任何的解釋和歉意。而我,只能站在他門外,為他流盡抱歉的淚水。
對不起,豆男!對不起。我的愛不能給你,我曾希望做你的好姐姐,好朋友,可看來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你能夠幸福,你值得所有女人的愛情。
我心裡念著,無力的走回家。原來傷害一個人,自己也是痛苦的,之前我並不知道。而當我走到自家的門家,發現有一個男人在等我,就像我等著豆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