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拒絕得如此乾脆,沉吟了一下才問,「有了寶寶怎麼辦?昨天我們——」
隔著門,看不到人,我也臉紅過耳,昨天我們沒採取措施,而且戰況激烈,懷孕的機率確實是比較大的。不過他說話的語氣還是讓我不能容忍,我自動翻譯他的潛台詞是:我娶你不是因為愛你,我是受不了我的孩子將來叫別人爸爸。
生平第一次有人向我求婚,但簡直算是羞辱我!
「不會有寶寶的,因為我不會這麼倒霉,一下就中招。萬一中獎,我可以拿掉。」儘管心裡翻滾著熱浪,我卻故意冷漠的說,「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事沒什麼了不起的。你不必如此傳統,為一夜而付出一生。就算你有這個決心,我還不想就這樣賣掉自己。為責任而在勉強在一起,到頭來大家都痛苦。所以,請你離開,忘記昨天的事。」我違心的說,心如刀割,同時把那本商品介紹書從門縫又塞了出去,然後關上門,不給任何機會讓他解釋,因為我控制不住情緒了。
逼自己一步步穩定的走回餐廳,繼續吃我的面。麵條已經被湯泡得糟了,但我卻吞嚥困難,好不容易吃下一口,滾燙的淚水卻落入冰涼的麵湯裡。
於湖新,你的一生真失敗。二十九年來沒有愛過什麼人,才愛上就要面臨這樣的結局。沒錯,我愛上林澤豐了,直到這一刻我才深刻的知道。如果兔媽地理論沒有錯。我確定肯定以及一定是愛上他了。
因為在關上門的一刻,我那麼捨不得他,心卻又痛得無法呼吸,只要想到從此與他兩不相見,比陌生人還陌生……w。就覺得受不了。早知道這樣,昨天我一定不會破戒,而現在我們連朋友也沒的做了,還要彼此遠離,裝作不認識。
絕不是!絕不是因為他拿走了我的第一次,我才愛上他,而是在更早的時候。我不知是從哪一刻開始地,只是我從沒有清楚的看清過自己。而現在一切都晚了。假如我內心沒有愛著他,昨天就算藥效更猛烈,只有我還有一絲意識,我也不會隨便和男人那樣。
正因為愛他,所以才渴望,所以才不顧一切。有人是借酒撒瘋,我是借藥撒瘋,催情藥只是借口,所有的事都是我自願,是我內心有著要噴發的火山。那麼我現在還抱怨什麼?
只是那個家族詛咒,要雙方相愛的情況下破處才能破除,我這邊沒有問題,他呢?
多麼奇怪啊。自從我二十九歲生日後,我身邊出現了好多出色的男人。論相貌和脾氣,他比不上林澤秀,論真誠和感情,他比不上豆男,論可愛和逗笑,他比不上西林,他除了欺侮我和跟我吵架。什麼好事也沒做過,他有什麼好?我為什麼就愛上他了?
我放下麵條,窩到沙發上去。我勸自己想得開些,一直想把第一次給所愛的人,那麼現在也算實現了,有什麼好傷心的?可是心卻疼得沒辦法形容。好像傻乎乎地掏出心來給人家看來。還把整顆心翻轉過來,讓人家看到心的最深處。然後再血淋淋的放回去。
可惜心回不到原位了,就懸在那裡,僅由一根鋒利的線吊著,揪扯得我整個身子都縮成一團……
就那麼坐了三個小時,我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慢慢踱到窗邊去。我家十二樓,平時看汽車都是火柴盒大小,看人基本上看不清楚,而現在這麼晚了,天色昏暗,燈光不明,但我卻看到有一個人在我家樓下站著,好像是林澤豐。
我心裡一緊,立即跑去拿望遠鏡,躲在窗簾後往下看。確實是他!
不過當我看清他模樣的時候,他卻忽然動了,就那麼轉身離去,高大的身子被路燈映出長長的孤寂身影,這一刻他看起來竟然如此孤單和失落。
我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痛又開始了,為什麼我們這麼無緣呢?假如我早到窗邊半分鐘,假如他多站在樓下半分鐘,說不定我就心軟,答應他的求婚。管他愛不愛我,他欺侮了我,我就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折磨他,這樣不也挺好地嗎?
可這一分鐘的時間卻是無法追上的距離,我只能眼睜睜著看著他走到車邊,開車離開,幾次想打開窗子,使勁喊他,叫他回來,但嘴唇動了半天,卻一聲也沒有發出。
就這樣斷了嗎?因為自尊而放棄擁有他的機會嗎?
帶著這個疑問,帶著無數混亂地想法,我無數次夢中驚醒,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而且是被門鈴吵醒的。
我以為是兔媽,因為她說要來給我送補湯,所以我穿著睡衣,蓬頭垢面,很沒有形象的就開門了,哪想到來人是林澤秀。
我在愣了兩秒後,下意識的把門摔上,以極快的速度洗臉更衣,然後再開門,雖然還素面朝天,至少有個人樣。
林澤秀還站在外面,帶著優雅醉人的笑容,溫言道,「小新,你在家,這太好了。」
我讓他進來,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是為什麼而來。不會是林澤豐讓他當說客來的吧?不,肯定不會地,之前他還想把我讓給他弟弟,酒窖激情只是個意外,他雖然改變了主意要娶我,但不可能告訴他弟弟原因。那樣他就不是林澤豐了,他是八婆。「你怎麼來了?」我問,倒了杯水給秀秀,自己也拿了一杯,「外面冷嗎?」
「還好,今天太陽足,昨天晚上才冷。」他回答,讓我的心突然被刺了一下。昨晚林澤豐站在樓下三個小時,他沒有凍壞吧?
「至於我為什麼來——是為了我哥。」他又說。
我一驚,手中的杯子差點落地,眼睛不自然的垂下來。天哪,這死男人真是八婆,他把我們的事告訴他弟弟了,難道是攤牌嗎?我沒臉見人了,讓林澤秀知道我和他哥哥無媒苟合,太丟人了。
「我哥昨天很奇怪。」林澤秀見我無語,繼續說下去,「自從他進了公司,沒有一天不工作的,包括節假日,包括上回他被打傷,住進醫院,醒來後照樣開電話會議。可是昨天,他遲到了,然後突然失蹤,無緣無故曠工一天。我到處找不到他,直到半夜打電話時他才回家,而且拒絕和我談話。」
「你覺得和我有關?」我小小聲地說,試圖撇清關係,不讓林澤秀懷疑到我頭上來。至於為什麼我會這樣,好吧,我又鴕鳥了,我習慣性逃避自己解決不了地問題。
「和你無關嗎?」林澤秀反問,臉上的表情有點玩味,還有點苦澀。
「他這麼大個人了,難免有情緒失控地時候,你為什麼找我?」我負隅頑抗。
「因為這麼多年了,能讓他情緒失控的只有你一個,我記得之前我們談過這個問題,從一開始認識,你就會影響他。」他說著,忽然拉住我的一隻手,「本來我也不那麼確信,因為我以為你還在和我爸環遊世界,可是昨天我打電話給黑屋,墮落對我說,前天晚上你們在黑屋遇到了,後來一起不見了。所以我想,我哥的失控一定與你有關。」
「沒有。」我拿出打死也不說的勁頭,堅決撒謊到底。
「那為什麼——」他托起我的下巴,讓我的眼睛無處躲藏,「他中午吃飯時對我說,要我放棄你,因為他要娶你當老婆。」
幸好他托著我下巴,不然我的下巴會掉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