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紙是我列的單子。
最上面寫著一個地址,要林澤豐每天八點半在那裡停留十分鐘。那個地方距離他每天上班的必經之路不遠,拐進一條可以停車的小馬路即可。只要他開同一輛車,並等上十分鐘,就會有人給他送早餐和熱乎乎的飲品。我已經付過了錢,告訴了賣早餐人他的車牌號。
中間部分是我為他訂的七天午餐外賣的目錄,他交給秘書,叫秘書每天為他收餐就行了。
最下面是告訴他冰箱中有七個做好的盒飯作為他七天的晚餐,我按食品的保質期長短在飯盒上寫上了先後順序,有的放在冷凍室,有有放在冷藏室。雖然提前這麼多天做晚餐,食物的營養會流失,但也比他隨便吃點東西好。
七天,三七二十一頓,我絞盡腦汁,沒有一個重複的菜式,我希望至少在我為他工作的這段時間,不管我在不在,他都可以生活得很好。這就是我的仁至義盡,當我的服務期滿,如果他願意,有的是更好的專業人才可以照顧他,反正他那麼有錢,但那和我就沒關係了。
帶著這種類似於訣別的心情,我踏上了日本的土地。不出我所料,林澤秀忙得很,根本沒辦法親自陪我四處逛,而是請了一個專業的導遊陪我。此人姓高,矮矮胖胖白白,斯文溫和,中文很好,是華裔日本人,年紀不大,但卻給人以「慈祥」的感覺,兩天來我們相處不錯,第二天到藥妝街掃貨的時候,他幫我提東西提得手指差點斷掉……
我也曾經問過林澤秀,日本分部要解決的事是不是很困難。他說並不困難。只是特別麻煩,大概要四、五天才能解決,到時候就可以親自陪我逛京都了。
說實話,這個時候來日本沒什麼好玩的,如果只是因為繁華,中國的大城市也不差,我何必跋山涉水到這兒來,所以我感興趣的是那種比較有「野趣」或者風格獨特地地方。和高導遊一說。他說可巧了,他正安排我明天。也就是我到日本的第三天去參觀東京附近的一些傳統日本建築,我很開心的答應了。
遺憾的是,我沒有體會日本的地鐵啊、鐵路啊什麼的,一直是高導遊用一部豪華的轎車帶著我四處遊玩,這天也是一樣,從早上出發。差不多快到中午地時候才到達了一幢很大的日式建築前。
我下車一看,周圍幾乎沒有人煙,這幢大房子前也是大門緊閉,不禁莫名其妙地有點害怕,因為這房子雖然極美,卻也寂靜得過分。
「請啊,于小姐。」高導遊敲了敲大門後對我說。「這房子有超過六十年的歷史,典型的日本庭院式建築,因為最近才翻修過,所以看起來新得很。目前只有一位老人居住,這位老先生就是房子的新主人。我提前打過電話了。他非常歡迎您來參觀。」
我有點猶豫,因為老房有鬼嘛,何況這裡人氣很弱似的,一瞬間我腦海裡出現很多日本恐怖遊戲和電影的場景。可是人家高導遊好心好意地,我哪能不去?算了,反正是大正午的。陽氣旺得很。就算有什麼怪物,這時候也應該不敢出來。
「這裡好靜哦。」我看到大門從裡面打開了。只得走上前去說。
「日本的建築就是給人靜謐的美感呀,講究動靜相融、文武結合。」高導遊說,等我邁步進了大門才跟上來。
我回頭一望,見那開門的人居然是個妖艷的美女,我看過去時還對我笑了一下。老房、美女,這更讓我覺得進了一個古怪陰森的地方,比聊齋還聊齋。但此時門已經關上了,高導遊興致勃勃地往裡走,還滔滔不絕的給我講解,我也只好跟著。
而不久,我就被這庭院之美吸引了心神,忘卻了心裡的不安。
白色的房子,日式迴廊,掩映的花木紅綠相間,屋前地草地中有一個大水池,有一個我在電影電視中常見到的那種剖開的竹筒架在水中,水滴順竹筒流下,再落入池中。曾經,我對日本建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個竹管滴水,總感覺這一動一靜,看得久了真的讓人內心平和,頗有禪機似的。
整棟房子都很乾淨整潔,不像是佈滿灰塵,鬼怪出沒之地,我不知不覺中放鬆下來,走進了前廳,拿著相機一通猛拍,那擺設著精美茶具和坐墊地小方桌、那刀架上擺地日本刀、那精緻優雅的插花,沒注意高導遊已經不見了人影,而有一條彪形大漢正以與他身形不配合地輕巧步子向我撲來。
當我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時已經來不及反應了,只覺得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小房間內,塌塌米很乾淨,門窗全日式,就是房間內空無一物,除了被捆成粽子一樣的我。
最初的幾秒,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否則好好的,我怎麼就被綁架了呢?愣了半天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急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素色印花襯衫、白色小馬甲、淺綠色牛仔中褲,都還整整齊齊的穿著,就連手腕上的藍白兩色手鐲、白色花織手袋也還在,就只有我腳上穿的白球鞋不翼而飛。
難道是怕我弄髒塌塌米,給我脫掉了嗎?是什麼人把我抓起來的?我是第一次來日本,沒有仇人,難道是日本黑社會抓錯人了?就算這樣,也不會放過我了吧?或者是隨機綁了我,然後拍那種黃色的小電影。
我之前聽說過,日本有當街扒掉女人的衣服拍照的,還有的直接抓來一個女人強姦,然後拍下真實全過程,製成影碟出售以牟利的。真是一群變態啊,太可怕了!如果我遇到的是這種事,我寧願去死。可是看看全身,給捆得結結實實,我一動也不能動,看來只有等到被侵犯時才能還擊了。
想到這兒,我開始哆嗦,怕得要死,差點哭了出來,心想不管是誰,只要他能救我,我就嫁給他,也不知怎麼,腦海裡就冒出林澤豐的影子,渴望他出現在我身邊。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冷靜了些,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是高導遊引我來這裡的,現在他又不見了,感覺似乎他和誰勾結,故意要綁架我似的。這是為什麼呢?
我初次來日本,是無足輕重的一個小人物,不可能得罪什麼人,而高導遊又是林澤秀指派給我的,那麼此事和林氏兄弟,和CES有什麼關係嗎?是誤抓了我,還是有人要針對我?鑒於時代是日資公司,此事和袁愛那個女人有關係嗎?和這次CES的生意競爭和麻煩有關係嗎?
正胡思亂想著,門被拉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