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十天的工作做的不錯。」他沉默半天才說了一句有點點良心的話,不過我照樣鄙視他。
僅僅是不錯嗎?簡直嘔心瀝血好不好!
「鑒於你還有二十天的服務期,我安排了其他工作給你。」他又說。
瞬間,我感覺連皮膚都緊了,不知道他又想出什麼辦法折騰我。基本上,他越是沉著冷靜,我就覺得越害怕,好像猛獸已經把獵物鎖定,正在考慮用什麼變態的吃法才開心。但不管是哪種辦法,獵物永遠是最倒霉的。
「說清楚哦,如果你提出的新工作超出我當初承諾的範圍,我不會答應。」我提前說,感覺自己還挺精明的。
可他一笑,卻讓我從心底寒上來,覺得自己其實傻兮兮。
「放心,誠信是一切生意的根本。」他坐直了身子,修長的十指交叉在一起,看來似乎有點點——猶豫?他從來都是沉著自信的,似乎沒有什麼能逃出他的手掌心,這又是為何呀?
「合約規定,你做的是女傭兼保鏢的工作,現在你女傭的工作算是勝利完成,那麼另一半工作呢?」
不是吧?我眨了兩下眼睛。當初我這麼說,是為了要更大限度的減少賠償費用,只是個噱頭,沒想要真做保鏢呀。雖然我練過多年的武術,但那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偶爾打打色狼的,沒打算為人擋黑槍,也沒打算為誰拚命,那太危險了。
我還沒嫁人呢,哪能這就為僱主去壯烈呢?太虧了,絕對不行,我怕死。不幹不幹。堅決不幹!
「你最近招惹誰了?」雖然在這件事上我確實是無膽鼠輩,但表面上當然不能顯露出來,所以我盡量斟酌著字句,以讓自己顯得很沉著,「是不是上回修理你——不是——是傷害你的那幫人又找麻煩?袁定和小野伸二與他們脫不了關係吧?野狗事件也一定是他們動的手腳。」
「不值一提。」他一挑眉,那種傲慢的神情又出現了。
我發現,只要他的不屑不是針對我,他這樣子還真是很帥的。一點點囂張、一點點強勢、一點點無所謂,混和成一種很獨特地氣質。居然還有一絲絲憐憫的味道在其中。
「就吃啞巴虧嗎?」我不禁挑釁他,其實只是害怕他那掌控局勢的篤定態度,那讓我心慌。
他沒說什麼,眼角卻掠過一抹冷笑。我立即知道他不會放過那兩個人的,但是他不急於要做什麼,而是讓對手一直緊張的提防。他要在敵人最疲憊和懈怠的時候才出手。
「我不是要你為我當保鏢。」他慢慢鬆開攪纏的十指,看來已經下定了決心,「是要你幫助別人。」
我愕然,難道他還要把我轉賣嗎?
看到我的神情,他解釋道,「CES設在日本東京地分公司出了一點事,澤秀後天會飛過去看看。我想讓你隨行。萬一有什麼事,你可能幫的上忙。」
我愣了一下,然後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不能壓迫我和林澤秀約會,於是採用了迂迴路線。用這種方法幫弟弟泡妞。處理公司事務而已,還用得著帶保鏢嗎?雖然林氏兄弟身價很高,為了提防被綁架什麼地,是可能帶保鏢的,但他們從來沒帶過呀,為什麼這次要例外?
「你不答應嗎?」因為我繼續沉默。他問我。
「我答應與否對你的決定有影響嗎?」我問。
他搖搖頭。不講理的樣子讓我好想扁他啊。
我聳聳肩,「那你還搞什麼假民主。我去就是了。但是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是白費心機。」
他不接我的話茬,「很好。你明天上午照常到公司去,下午可以休息,我陪你收拾行李,順便和你媽道別。護照機票的事宜你不用管,我會派人幫你辦妥地。不過——你確定說話算數,不會搗亂嗎?蠟筆小新,如果你耍花樣,你知道後果。」看來他很不信任我啊。也難怪,我一直和他對著幹,這次這麼痛快就答應下來,他肯定不適應。但我有我的考慮,一來這鬥法不算我輸,是他在僵持不下中主動轉移戰線的,我當然就坡下驢,難道做女傭到累死嗎?二來可以免費去日本旅行,所謂保鏢工作不過是借口,我這麼大還沒出過國哪。三來和林澤秀相處比和他相處輕鬆多了。
一件事有三種明顯的好處而找不到不利的地方,我何樂而不為?不答應的是白癡。
「我於湖新說話算數。」我挺驕傲的抬抬下巴,「不過,這次出差有幾天?」
「一周。」
「出差是有補助地,好像公司規定是雙倍薪水。」我跟他細細算,「也就是說,一周的出差等於我工作了十四天,那等我從日本回來,就只差你六天服務了。」
他笑了,似乎覺得我這樣很好玩,「很精明啊,好吧,答應你。」
我差點跳起來,用盡力氣才能保持身為一個女傭兼保鏢的威嚴感,「合約麼,當然公事公辦,比不上你林副總精明。」
「前提是——」他拖長聲音,「如果因你的工作問題而讓被保護人受傷,那麼不僅出差的七天不算服務期,而且還要雙倍處罰,也就是說你欠我四十天。」
我點頭答應,為了表示正式,還和他握了手。不過當我柔嫩地掌心貼到他的時,那種麻酥酥的感覺又來了,害我多抓了他的手好幾秒,好像我很色似的。不知是不是錯覺,我感覺他的手指也粘了我一會兒。
但對於這次日本之行來說,擺明是林澤豐安排地、類似於相親旅行地「公務」。而林澤秀對我那麼小心,肯定不會讓我累著,所以我可以預見這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不需要做任何工作,只要玩樂就行了。
想想,給我娘帶點什麼紀念品呢?不知道這時候東京天氣如何,要穿什麼呢?會不會有艷遇呢?
我立即考慮起「出差」地事來,無意間一抬眼,看到林澤豐臉上雖然有著奸計得逞的得意,但眼神中卻又有些奇怪的情緒,似乎是有點苦澀,又有點無力似的。剎那間,我的心揪了一下,忽然有一點捨不得離開他。
不過我馬上在腦海中抽了自己幾巴掌,真是賤骨頭啊,於湖新,帶薪到外國旅行多好,還管這個惡魔是死是活幹嘛?惡魔不需要同情、惡魔不需要惦記、惡魔不需要想念,惡魔天生就是躲在黑暗角落羨慕光明的。
可不知為什麼,一想到他孤零零的坐在這麼大個房子裡喝黑咖啡吃麵包,沉默著沒有人和他說話,居然有些隱約的心疼。看來我的愛心太氾濫了,看到一隻野狗居無定所都會不忍,何況是個人呢。林澤豐好歹也算個人吧。
一定是我太心軟了,一定是這樣的。不管不管,他有錢,會僱傭別人照顧他生活的,他三十三年來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明天你不用管我,我不會違反合約的,只去和我媽道別。」我說,「收拾行李這種隱私的事,你至少要尊重一下。」心思紛亂中,我做出一個決定,所以這麼要求他。
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