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女日記 第二卷 第六章 沒話找話
    他一挑眉,似乎要怒,卻忍住了。

    「那天——如果知道是我,還會救嗎?」

    「你質疑我的人品?」我挑釁式冷笑。

    「你討厭我不是嗎?」他倒很平靜。

    「是啊,你這人挺有自知知明的,還不算一無是處。」我很直率的表達我的意思,「我討厭你,但還是會救你,因為你大小是條性命,怎能見死不救?就是一隻野貓野狗我也會救的。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積了德,佛祖會保佑我找到好老公的。」

    他點了點頭,煞有介事,似乎把我這些玩笑兼惡毒的話都當真的聽進去。我看他的樣子,突然心生憐憫,這個人其實還滿可憐的,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道謝的方法,除了給錢之外。他簡直算是除了錢,窮的什麼也沒有了。比如真誠、比如輕鬆、比如柔軟——

    或者有錢人還會嘲笑我這種窮人會在很多地方面對艱難生活,說這些話是酸葡萄心理,但錢當然是好東西,心靈的豐盛也真的是金錢無法買到的。

    像林澤豐這樣,凡事嚴肅認真、做事一絲不苟、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說出來,對自己殘忍,對別人冷酷,人人對他敬而遠之,除了自己家人以外,沒一人對他表露真心,活得還真是累呀。

    「你的腳沒事了吧?」尷尬的沉默半晌。他忽然問。

    「初步癒合了,但暫時還不能走路,肯定也跳不了芭蕾。」

    「你會芭蕾?」他很驚訝。

    我搖搖頭,「我會武術。你要學嗎?」

    這回輪到他搖頭了,然後他說,「感謝你會武術。不然那天我一定死在那裡了。」

    我想到那天晚上地情景,確實有些後怕,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那麼衝了過去,如果今天讓我在理智情況下仔細想想。我可恥的發現我可能不會去救人。

    「話說你怎麼不帶幾個保鏢?」我說,「你這人這麼容易得罪人,一出手又是幾十、幾百億的生意,沒有人想整你才奇怪。」

    他看看我,好半天才說,「我賺麻煩。不自由。」

    說完這話,我們兩個又無語了。唉,還真是酒逢亂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可是不說話就走唄,他也不走,就坐輪椅上和我大眼瞪小眼,我嚴重懷疑他是故意來讓我難受的。

    「你——有沒有考慮是什麼人要修理你?」我小心翼翼的問。既然不說話,也怪不得我多嘴問到核心問題了。

    問這樣地話。他大概會支吾兩句就離開了吧?哪想到他點點頭,毫不掩飾的道。「一定是時代或者城園的人,我現在正和他們爭奪全球十大奢侈品的亞洲巡展權。」

    「真是低級的笨蛋,用這麼卑鄙地招數。不過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直接給你一黑槍,那樣不是更省事嗎?」我的猜測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那樣謀殺的味道就太濃了,你應該知道。做奢侈品這一行最怕的是醜聞。如果這麼打死了我,我父親絕不會善罷干休。」他平靜的說。好像是說別人地事,與他無關似的,「反而,弄成像是尋釁滋事的樣子就好多了,就算大家心知肚明,表面上也鬧不大。」

    「你不和警察講,是怕醜聞牽涉到CES吧?」我問。

    「你不笨。」他說。

    我真想拍他,有這麼誇人的嗎?說話這麼不中聽,怪不得那個照片中美女喜歡林澤秀,不喜歡他。然後,我們又沒話了,而他還是不走,似乎發誓在在我身邊變石頭,於是我只好拚命找話題。

    「你身體恢復的怎樣?」我相當和氣的問,但簡直是沒話找話。

    「還好。」

    「疼吧?」這不廢話嗎?整個人像個血葫蘆似的,不疼才怪。

    「還好。」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公司?」他一輩子不去才和我意。

    「下周。」「不會吧?這麼快!」我差點驚跳起來,「你還沒有完全康復呢!」

    「謝謝關心。」他語言僵硬,但臉色不錯,看來是人都喜歡別人愛他,哪怕是平時討厭的人。

    其實我只是不想那麼快上班,打算明天到我地診所去待上兩周,給寵物看診坐都會也可以。可是林澤豐這麼重的傷,過幾天都能工作了,我繼續休假豈不是很說不過去?

    「你畢竟是我救地,我希望你沒有一點問題再去上班。」我吞吞吐吐的說著口不對心的話,「再說你的臉——還有你坐在輪椅上,你不怕人家嘲笑你,恨你的還會幸災樂禍嗎?」

    「這個我倒不怕,但是奢侈品公司要注重地形象,我是不會到公司去地。」他機械的和我一對一答,一點也不帶感情色彩,哪怕一點點挖苦、一點點諷刺也沒有,「我在家工作。到於你,可以再休息一陣子。來之前,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地腳要完全走路,至少還得兩周到一個月。我看,你休息一個月好了。」

    我一聽這個,差點跳過去吻吻他的手背。

    這才是個好老闆的樣子嘛!而那個無良的醫生也有點用處,他故意把我的傷說得很嚴重,是為了讓我多住院,沒想到我因禍得福,得到了那麼久的假期。果然我娘又說對了一句話:有福之人不用忙,我家小新就是個有神氣的。

    「不過——」他話題一轉,「說到公司形象,你那天穿的衣服——我個人是很欣賞,但是到公司上班的話,還是你以前的著裝風格比較恰當。」

    我一時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說我收禮物那天早上的中檔服裝。不過,他在觀察我嗎?也是的,敵人間的彼此觀察和思念確實超過了朋友或者情人之間。

    之前,我們可是敵對的人。

    「不可愛嗎?」我隨口問。

    然後我看到了奇跡,他居然有點點尷尬,那張永遠高貴強勢,沒有半分正常人類表情的臉出現了人性化表情,「可愛。」他吐出兩個字,確切的說是像被逼出來的,「可是不適合。」

    這個人,真是個工作狂外加刻板拘謹過分!什麼事都以公事為先,然後才考慮個人。看來這世界上是有可憐人的,需要廣大平凡而善良的女性去拯救。

    「好吧,你是老總,說什麼都好。」我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不過我覺得奢侈品也不能總追求華麗的冰冷貴族感,活潑輕鬆也是一種時尚呀。CES像一個森嚴的王宮,裡面的人都是宮廷達人,雖然上流社會是每個普通人追求的,但偶爾甜美一點,我覺得更能吸引人的關注,公司不是要爭奪更大的潛在市場嗎?」

    其實我是胡說八道的,但這番話他卻聽的認真,似乎還給他帶來了一點啟迪,「你可以拿個可行性報告給我,如果這建議被採用,會付給你高額獎金。」

    快得了,我只是個醫生,而且還是獸醫,哪會做什麼可行性報告!

    我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腳一觸地就感覺一陣刺疼。然後,我,於湖新,把自己想像為美麗勇敢化身的神經俠女僕倒了,而且,可怕的是,不得了的是,我倒在了一個重外傷的病人身上,砸翻了輪椅,兩個人玩滾滾,但卻是在病房的地上。

    天哪!我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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