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竇楠。」他伸出手,臉有點紅了。不知怎麼,我覺得他有點興奮,甚至眼眶濕潤。不至於吧,相個親而已,居然感動得哭了嗎?
我只好隨便握了他的手一下,不好折人面子,可是卻蹭了一手的冷汗。他這是怕我還是看上我,我不知道,不過他確實是痘男,豆豆男,雖然那代表青春,但青春也不必要這麼放肆是吧?
「你有多大?」我忍不住問。
「二十五。」他羞澀的笑了一下,「股神貝沒和你說嗎?」
「說了。」我懷疑的看著他,「可是你--長得很面嫩,我是說--你看起來很年輕。」
他笑了,臉上每一顆痘都在閃光,有點得意又有點無奈,「好多人說我年輕,不過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二十五本來就不老,這麼說好像我幼稚不牢靠似的,這對我的職業前途沒有好處。」
「你是什麼職業?」我隨口問,因為我絕不會和他交往,所以不太有興趣,但是我對他的年紀還是很不確定,現在有很多死小孩冒充大人的,「帶身份證沒有?」
他愣了一下,取下包來翻騰,很順從,「因為我要去參加外地參加同學的婚禮,所以正好帶著。」
那正好,說兩句話我就可以走了。
「飛機是晚上的,我們吃了晚飯還可以看個電影。」他打碎我的如意算盤,「當然,這要在你同意的情況下。」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渴望的看著我,好像很擔心我不去。
我不禁有點納悶,我有這麼人見人愛嗎?我們才說幾句話啊,他好像就有了和我進一步互相瞭解的願望。
我們就這樣對愣了幾秒,還是我先動了,指指他的背包。他立即明白我的意思,繼續悶頭找身份證。
不是我要為難人,是我一定要確定他的年紀,一定要知道他是否成年,這會有助於判斷貝貝把我賣出一個什麼價。只是我二人在公園小徑上鬼鬼祟祟的翻東西,好像小偷在分髒,引來不少人的側目和指點。
我想讓他脫掉那礙眼的上衣,但想必這麼熱的天,他裡面是空檔,如果讓他光著上身站在這兒,過往群眾會給我再安一個誘姦罪名的。
過了好一會兒,當我的耐心快要告罄的時候,他終於翻出了身份證,獻寶一樣遞給我。我拿過來使勁看,然後仔細對照,最後確定他沒有說假話,他確實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大好青年,而不是十七歲的少年。
「你不是有個長得特別像的哥哥吧?」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林澤豐。
他苦笑一下,「看來下回我再約你,應該穿正裝,這樣可能會讓你有點安全感。」
還下回?沒下回了!
「對了,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他忽然說,「你也沒有回答我。」
「什麼--呃--什麼?」我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還在過濾他身份證上的信息,貌似沒有假,可為什麼我有這樣不真實的感覺呢?
「我忘記告訴你我的職業,我做的事和金融有關。」
「股票?」這是我作為一名獸醫對金融的全部理解。
他想了下,似乎難以向我解釋,最後遲疑的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一定是貝貝泡股票交易所,亂攀關係認識的學弟,我就知道他把我送了人情,也許是想得到點內部消息。可看看豆男的樣子,是那種能接觸到核心機密的人嗎?就算有,也不能隨便洩露呀。
等下回家後就約貝貝出來,練習一下降龍十八掌,好久沒練了。師傅常說拳不離手,或者我應該每天找他練一遍才對。
「你沒回答我--可以今天和我吃飯、看電影嗎?」豆男問,一臉的熱切,甚至屏住了呼吸,好像如果我拒絕,他就會受到很大的打擊似的。
我不想和他出去,可是拒絕的話還沒到嘴邊,頭就先點了下來。這是我人格上的重大的缺陷,我總是在關鍵時刻心軟,不太好意思拒絕對我表示好感的人。
他歡喜的幾乎跳起來。
唉,可憐見的,有人請吃飯居然幸福得快死了似的。好吧,我就請他吧,當日行一善、救濟災民了。看他的樣子,吃個路邊攤應該就會很高興,花不了多少錢。
「走,我們去吃飯。」我一揮手,當先邁步,卻被他叫住。
「現在才三點,吃晚飯太早了吧?」
我一回頭,凌厲的目光一掃,嚇得他低下頭來,「我們不如先去看個電影如何?要不找個地方坐坐,喝點茶也行呀。」
我崩了一會,終於還是垮下臉。
何必為難一個孩子呢,不過看電影可不行,電影票多貴啊現在,比吃飯的錢都多。乾脆逛商場吧,只逛不買,兩個小時很容易過的,如果非要看點什麼,到賣電視的專櫃去,隨便看點新聞就好了。
「我不喜歡看電影,我要逛商場,你有意見嗎?」我說。
豆男用力搖頭,一臉喜色,我懷疑他是為了多活動一下,一會兒好多吃點。不過事已至此,我也別多計較了,何必花錢、花時間還不痛快呢?不如就當領個弟弟玩一下,人最重要是想得開。現在天氣晴朗,熱浪襲人,到商場去免費享受冷氣也不錯。
正好我家附近有一個大商場,裡面賣的東西就一個字,貴!所以,那裡的環境也相當不錯,頂層還有餐廳。於是我買了兩個蛋筒冰激凌,一人一個,進了商場瞎逛,看到什麼好玩的都停下來品頭論足一番,看到好東西也順便留一下口水。
豆男話不多,我說什麼他都同意,我表達什麼情緒他都配合,漸漸的我對他沒那麼牴觸了,畢竟有個人把我當聖女,把我的話當聖旨,那種被崇拜的虛榮感還是滋味不錯的。當然我買蛋筒冰激凌時,他也沒搶著付錢。
最重要的是,他雖然面相年輕,我也是同一類人,他穿的像個大學生,我今天打扮得也低齡化了一點。綠色星形圖案的小襯衣、白色腰帶和白色七分褲、黃色手鐲和半高跟涼鞋、白色帶黑色圓點的包包,短髮用一條黃色花帶攏著。
就當是年輕情侶沒事到商場來過眼癮吧。
心情放鬆,時間就過得快,我們逛了快三個小時,然後站在商店的大門邊研究到哪裡去吃晚飯。我正要給豆男介紹附近小吃街的牛魔王炒麵,本來我想請他吃三塊一盤的,但看他今天下午賠我逛得開心,狠狠心,請他吃八塊的。而就在這時,忽然看到門外有一輛外形熟悉的汽車停在門口,從車上走下一男一女。
帶客泊車的小弟迅速跑過去,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只看到那個男人。他穿著款式簡單但品質極佳的灰色真絲西裝,白色襯衣,看似隨意,整個人卻非常有型,舉手投足間有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從他身邊經過的女人沒一個不露出花癡的神色。
可惜,我卻看不上這人。哼,林澤豐!上輩子和我有仇嗎?真是到哪都躲不開他!
我一拉豆男,想避到別處,免得我待會兒吃不下飯,但卻在看到林澤豐身邊的女人時,挪不動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