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我順道從冰雪城倉庫管理員處取回一整套狂戰士專傭的精英裝備,早在半路上我就已經摸清楚了,佈雷特除了等級高達五十九外,還是罕見的狂戰士傭兵,這可比等級更加稀罕,這意味著在狂暴之後,佈雷特甚至能夠製造出不遜色於同級玩家的傷害。
如此強大的跟班,俺有什麼理由不好好裝備一番?
剛回到剃刀嶺,卻看見一位老熟人。
「也!這不團長大人嘛,什麼風把您給吹剃刀嶺上來了?」
這廝大概也知道,俺對借工程師的事有點不爽,所以一上來也不表明來意,反倒是先跟我倒了一通苦水:「別罵人行不行,你才是團長,你們全家都是團長,團長這活兒可真不是人幹的,老子這幾天頭髮都急白了,生怕哪天滴血十字就帶著魔光炮殺過來,你是沒看見彩虹騎士團那駐地,崗哨箭塔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都快趕上烏龜殼了!」
「所以借不了工程師給我對吧?」
「嘿嘿……」十字彩虹這廝臉皮確實夠厚,心思被俺看透,卻也沒有絲毫的尷尬,反到是恬不知恥的嘿嘿笑道:「今天來找你,就是打算跟你商量商量這事。」
「有什麼好商量的,現在北方是個什麼情況誰不知道,滴血十字魔光炮在手,誰惹誰倒霉,你彩虹騎士團的難處我也知道,不把龜殼弄厚點,搞不好哪天滴血十字就能把你們老窩端了,你不願意借也是沒辦法的,再說我也沒非逼著你借吧?」
「我什麼時候說不借了?」
這話聽得我不由一愣,十字彩虹這麼說,難道是說事情有轉機?
俺趕緊給他送上一頂高帽:「嘿嘿,我早跟南方那賤人說,十字彩虹是講義氣的好兄弟,絕不會看著我們幾年都建不起城鎮大廳的,那賤人就是不信,待會我非好好教育他一番不可……」
一番露骨的吹捧,連十字彩虹臉皮這麼厚的人也是不由得有些臉紅,趕緊擺手阻止俺繼續瞎掰下去:「我這次來,是真的有事商量。」
「哦?」剛開始我還以為團長大人所謂的「商量」只是托詞,沒想到他老人家還真有事求到咱們,弄了半天剛才那番馬屁白拍了:「到底什麼事,說來聽聽。」
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借錢的事免談,老子剛剛大出血,現在搞不好比食人魔還窮。」
「……」十字彩虹剛要說話,被俺這麼一補充,差點沒憋出內傷來,在那咳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我想跟你談談十字軍工會的事。」
這廝終於是開口了,俺這兩天就一直在納悶,十字彩虹這廝怎麼還不找上門來。
兩天前比加湖畔那場大屠殺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人類世界,現在幾乎每一個人類玩家都知道,剃刀嶺那五位新領主裡,有一個戰鬥力近乎變態的獵人。以十字彩虹的精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個獵人就是我?
現在看來我這兩天倒是白操心了,這廝不是不想合作,而是想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盡量多爭取點有利條件罷了。而剃刀嶺上那座正在修建的城鎮大廳,以及他彩虹騎士團培養出的建築系工程師,就是爭取有利條件最好的籌碼。
明知道是個坑,還不得不跳下去,這就是讓我最不爽的地方,所以俺說起話來自然也不可能對他太客氣:「十字軍工會?這種事你不是應該和深藍談談嗎,來找我做什麼?」
「聽說上次在黑巖鎮,你把人家滴血十字到手的鴨子給放飛了,這事他恐怕不會跟你善罷甘休吧?」十字彩虹仍是一臉的微笑說著,末了又想是突然想起似的:「哦對了,聽說魔光炮在攻城戰中挺好用,特別是對那些沒有城牆的小村莊,轟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你少嚇唬老子。」俺撇撇嘴,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滴血十字沒那麼蠢,放著兩個大工會不打,跑來打剃刀嶺這麼個剛剛開始建設的小村落,難道他就不怕某些人在背後捅他刀子?再說了,就算來了又怎麼樣,還真以為我怕他滴血十字?我反正是光腳不怕穿鞋的,真惹急了大家一拍兩散,老子以後天天帶幾張心靈風暴捲軸上十字軍工會駐地玩自爆去,看誰橫得過誰!」
「……」十字彩虹大概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倉促間弄得有些傻了,盯著俺看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媽的沒文化真可怕……」
「別在那裝可憐了,有什麼事趕緊說,完了我還得去冰雪城雇建築師呢。」
「冰雪城你也別去了,現在彩虹騎士團和血踏聯盟兩家工會,共計三百四十名建築師正在來的路上,我這次吃點虧算了,事情不管成還是不成,這批建築師我都做主借給你,不過最多用三天,三天之後必須把人還給我們。」十字彩虹大概也知道,討價還價在我這佔不到什麼便宜,乾脆擺出一副義薄雲天的慷慨樣,先把人借給我再說。
聽他這麼一說,俺不由恨得有些牙癢癢,這廝算是摸準了俺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先把姿態做足,到時候只要條件不是太過分,俺恐怕也不太好意思拒絕他。
「說吧說吧,裝這麼慷慨你也不嫌累得慌,反正老子這回是上了賊船,只要建築師到位,什麼事都好商量。」
「嘿嘿。」團長大人一聽這話,終於是心滿意足的笑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太麻煩的事,就是我跟深藍商量著,想借你這剃刀嶺一用。」
「日!你今早沒睡醒吧?」俺一聽這話,差點沒當場翻臉:「你怎麼不把菊花借給滴血十字用一用?」
也虧他說得出口,這剃刀嶺也是隨便亂借的?老子費盡了心思,從人類世界跑到精靈領地,又從精靈領地跑回人類世界,弄了兩個多月,總算是搞到這麼塊寶貝領地,十字彩虹這廝倒好,張口就是「借你剃刀嶺一用」
既然話不投機,俺也沒興趣再多說什麼,把臉一板轉身就走。
「等等!」見我翻臉,十字彩虹趕忙把我拉住,賠著笑臉解釋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有什麼好說的,借命可以,借剃刀嶺別說門,連窗都沒有!」
「我只是借剃刀嶺設個陷阱,又沒讓你轉讓領地,至於這麼大火氣嘛……」
「陷阱?」大概是天性使然,俺一向對「陰謀」或是「陷阱」之類的字眼敏感,一聽這兩個字,剛剛邁出的腳步不由得又收了回來。
字彩虹點點頭,示意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話。
在我們談話時,芒果一直靜靜的聽著,自始至終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在十字彩虹示意要找個地方密談時,向來不喜歡陰謀詭計的女盜賊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揮揮手示意我們自便,自己則領著剛雇來的傭兵往城鎮大廳方向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鬼鬼祟祟的來到比加湖畔,這裡四下五人,只有如明鏡般的湖水,陣陣冷風吹過,在湖面蕩漾起圈圈漣漪,寧靜而安詳,就好像兩天前那場大戰不曾發生過一般,只有極細心的人,才能察覺出靠近湖邊的青草已顯出幾分枯黃,那是冰封千里留下的傷痕。
「我們有個計劃。」十字彩虹用了這樣一句話來作為開場白:「事實上從你告訴我魔光炮在滴血十字手上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謀劃這件事了,魔光炮對於我們兩大工會,對於你們剃刀嶺,甚至對於人類世界大多數的玩家來說,都是巨大的威脅,它必須被摧毀,否則我們以後都別想有清淨日子過。」
「魔光炮的威力你我都清楚,想要正面摧毀它幾乎沒有可能,難道你們兩大工會,就沒想過在背地裡做點手腳?」三大工會間互派間諜的事,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虛擬現實畢竟不是真正的現實,確保會員絕對忠誠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這也導致了網絡遊戲中間諜大行其道。
「你是說間諜?」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不用把話說得太透,我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十字彩虹馬上就明白過來:「這辦法早試過了,魔光炮的存在是十字軍工會最大的秘密,能夠接觸到的只有那麼寥寥十來個核心會員,血踏聯盟我不知道,反正我們彩虹騎士團是沒那麼高級的間諜。」
「那你打算怎麼辦,暗的不成,難道你還打算硬上?」
「硬上肯定不成,魔光炮的威力你又不是沒見過,一轟下來不管你等級多高,只要沾上點邊就肯定是個死字。」
想到當初迷霧森林外魔光炮發威的景象,俺也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十字彩虹說到這裡,忽然話鋒一轉:「不過現在有你們幫忙,情況又不同了……」
「說了半天,你到底要我們幫什麼忙?」
「很簡單,挖個坑給滴血十字跳。」團長大人此時的笑容,看上去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完全不符合他一慣陽光的形象:「你上次在黑巖鎮狠狠的敲了滴血十字一悶棍,估計他現在爆你菊花的心都有了。也虧你小子機靈,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再加上戴著鳳凰面具,一般人還真拿你沒什麼辦法。不過你獲得剃刀嶺的事,遲早會傳開,滴血十字那麼精明的人,猜透你身份只是時間問題,嘿嘿,到時候他肯定會帶著魔光炮來找你麻煩……」
還真讓這廝給猜中了,想到消滅尼古拉斯那天,突然冒出的十字軍工會玩家,我心頭就不由得一陣發虛,我當時分明戴著鳳凰面具,那個戰士居然也能一口叫破俺的身份,那廝也不知究竟長了對什麼眼睛。
「沒解決你們兩大工會前,滴血十字怕是騰不出手來對付俺吧?」心頭有些發虛,嘴上卻是不甘示弱。
聽俺嘴硬,團長大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猥瑣了:「嘿嘿,彩虹騎士團和血踏聯盟始終是人類世界最大的三個工會之一,就算魔光炮在手,想要徹底解決我們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只要我們稍微收斂一下,擺出停戰的姿態,我相信滴血十字肯定很樂意先掃平你們才是。」
「賤!」
「謝謝誇獎。」十字彩虹毫不客氣的將這個「賤」字笑納之後,這才帶著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繼續說道:「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魔光炮雖然是攻城利器,但既然你們已經擁有了剃刀嶺的所有權,到時候同樣也可以通過防禦建築來對付魔光炮。別的咱們先不說,就說箭塔吧,只要捨得花錢,又有足夠的工程師,先造個幾十座箭塔等滴血十字慢慢轟,到時候別說攻城,光轟這些箭塔消耗的魔晶石就夠他心疼半天的了。」
這廝說的倒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俺剛想誇獎他幾句,卻忽然想起箭塔的造價來:「我日!三千金幣一座的箭塔,你叫我先造幾十座,你還真當金幣會從天上掉下來呀?」
「我早說過,只是借你剃刀嶺一用,至於其他的開支,我們兩個工會會全部負責。」
一聽這話,俺頓時轉怒為喜。
「太好了,既然團長兄這麼慷慨,小弟就不跟你客氣了,箭塔先造兩百座再說,對了對了,聽說獅鷲打仗挺好用的,我回去就跟南方商量一下,先造幾個獅鷲籠再說。」
「滾!獅鷲籠,你怎麼不造天堂之門啊?」
「嘿嘿,談正事,談正事……」聽他只反對了獅鷲籠,卻未對兩百座箭塔發表什麼意見,俺心頭不由一陣暗爽,趕緊把話題扯了開去:「可魔光炮的射程可比箭塔遠多了,這麼被動的消耗下去,最後就算消耗光了十字軍工會的魔晶石,人家大不了掉轉炮口跑路就是,我們能有什麼好處?」
「哼哼……消耗光了晶石,他們還走得了嗎?」
一看十字彩虹滿臉殺氣,俺頓時明白過來了,這廝如意算盤倒打得好,先用防禦設施把魔晶石消耗乾淨,他們兩大工會才出來痛打落水狗,媽的這種事平常不是都由我來做的嗎,怎麼這次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