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彷彿是聽見了我心裡的聲音,魔光炮再次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熾烈的光芒劃過,在暗紅色的天空中留下一道耀眼的軌跡。沉睡千年的迷霧森林彷彿正被巨大的力量不斷擠壓著,激起漫天的碎石斷枝。
同時,六芒星陣上的光芒也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點,隨著星陣中央的深藍喝破最後一句咒文,本就已被染成暗紅的天空更彷彿是被點燃了一般,就如同來自地獄的紅蓮烈火正在熊熊燃燒,就連四周的空氣也因為過度乾燥而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熾烈的白光已掃過六芒星陣,正舉盾護衛的戰士們在一瞬間內便被這狂暴的能量所吞沒。身體孱弱的魔法師們更是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帶著絕望的表情被熾烈的白光化做一團青煙。
而戰場中央,一塊塊巨大的隕石撕破天空,拖著長長的尾焰從天而降。
「流星火雨!」
如果說剛才魔光炮的出現曾讓我震驚的話,那現在面對這仿若天威的流星火雨,我已經連震驚的能力都失去了,只知道目瞪口呆的望著天空中不斷降下的紅雲,甚至忘了去躲避可能砸在自己身上的隕石。流星火雨,傳說中只有神明才能操縱的火焰力量,整個魔法文明最為頂端的存在,其威力甚至足以媲美千年前褻瀆鐵爐堡的亡靈天災。
燃燒的隕石如雨般灑下,在一片狼籍的地面上留下纍纍傷痕。曾經是矮人衛護隊和人類玩家廝殺的戰場,此時已被化做火焰的海洋,天空在燃燒,大地在燃燒,熊熊的烈焰彷彿要燃盡世間萬物,正瘋狂的向四周蔓延著……
「啊!」第一聲慘叫從戰場中傳來。
即便是擁有石頭般堅強意志的矮人,面對這恐怖的一幕,也禁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嚎。其餘的矮人和玩家們似乎在忽然間被這聲音喚醒,一時間,慘叫聲呼救聲此起彼伏,馬嘶人嚎混做一片,整個戰場望上去就如同修羅地獄一般。
但在這毀天滅地的火雨下,任何抵抗都是徒勞的,儘管拚命逃跑,卻仍不斷有人倒下,一個接著一個,死亡就像是病毒一樣瘋狂的傳播著。
終於……整個戰場上再找不到一個活人。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從失神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望著天空中已開始漸漸稀疏的火雨,和戰場上堆積的大片焦屍,我頓覺一陣噁心感湧上,趕忙雙手扶住身旁一棵早已燒焦的樹幹,拚命的嘔吐,感覺就連內臟都快吐出來了。
三大工會這一手太狠,用大隊玩家拖住矮人護衛隊和魔光炮,而真正的殺手鑭深藍卻藏在森林裡召喚流星火雨。只要這個同歸於盡的魔法發動,不管矮人還是玩家都只能接受死亡的現實,所不同的是,矮人死了就是死了,而玩家卻可以在復活後輕鬆愉快的從駐地趕來收撿戰利品,頂多在事後由三大工會的高層出面,對死亡的玩家做出一定補償。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整件事恐怕真會像三大工會所預想的那樣圓滿結束。
想來真是好險,剛剛火雨降下之時,我雖然身處邊緣地帶,但身旁仍是落下了為數不少的隕石。若不是俺人品過硬,估計現在已經回黑水城觀光了,所以說,行走江湖,靠的全是「人品」二字。
慶幸之餘,也不禁有幾分煩惱,這十幾大車貢品,任俺胃口再大,恐怕也是無法盡數吞下,這取捨之間倒讓人很是有些頭疼啊。
我鬱悶的搖了搖頭,帶著這幸福的煩惱向馬車走去。此時馬車旁已是一片狼籍,箱子早被砸碎,金銀財寶武器裝備灑了一地,看上去金光燦燦瑞氣千條,晃得俺幾乎睜不開眼。我吃力的嚥了口唾沫,抬腳踏在滾燙的土地上,心裡甚至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仔細想想,整件事幾乎是一開始就不斷的向有利於我的方向發展,中間幾次波折,更是每次都讓我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好運。無論是盜賊的襲擊,還是魔光炮的出現,甚至連最後的流星火雨,都向是安排好的一樣,將整件事最終導向漁翁得利的局面。
但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是龐大財富唾手可得的此刻,我任覺得心裡有根刺紮著。
從深藍發動流星火雨的時候,我心裡就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他不選擇離戰場稍遠的地方佈置魔法陣,偏偏要跑到這戰場邊上來湊熱鬧,結果落得個被魔光炮轟殺至渣的下場。從魔法發動後所覆蓋的範圍就可以看出,數百米的距離對於流星火雨這樣的終極魔法來說,根本不是個問題,卻可以讓他們最大可能的避免被矮人發現。如果離得遠些,可能三大工會就不會全軍覆沒,自然這個漁翁也輪不到我來當了。
總之,很費解。
不過費解歸費解,手上可是一點沒停,不斷的把一堆堆金幣和一件件裝備掃進包裹,貪婪的目光在堆積如山的財寶間來回巡視,尋找著最值得撿取的目標。
金幣的光芒晃花了我的眼,也讓我放鬆了平時引以為傲的警覺性。
五光十色的財寶堆中忽然亮起火光,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我只覺腹部一痛,生命值在瞬間降到最低點。
腦子裡閃過「被襲擊了」的念頭同時,我下意識的向右側仆倒,一連在地上幾個翻滾,這才狼狽的躲在一輛馬車後。手上更是不敢有絲毫停留,掏出生命藥水就是一陣猛灌,看到已經空掉的生命值又開始緩慢增長,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成天偷襲別人,今天終於是讓人給偷襲了一會,果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看來俺以後要多行善積德才行。發完宏願,我悄悄的從馬車後探出半邊腦袋,在財寶堆中搜尋著那個卑鄙的偷襲者。
遍地金幣中,一名矮人正跌坐在地上不住喘息著,仔細分辨,赫然便是那群火槍手的首領大鬍子閣下。只是如今的他比起方才意氣風發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一把金色的洛腮鬍子早被大火燒去半邊,蒼白的臉龐被灰塵和鮮血覆蓋著,若不是手上握著的那柄銀色獵槍實在醒目,俺恐怕還真認不出他來。
看上去大鬍子似乎傷得很重,身體上佈滿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傷口,雙腿早已被隕石砸斷,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淌出,滴在滾燙的地面上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勉強放出一槍之後,他再擠不出半分力氣,正無力的靠在魔光炮旁,眼看已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