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先皇攻蘭頓不克,在軍陣上為流矢所傷,數十萬大軍潰退千里。犁師揮兵追擊,直抵固邦。雲武大人將家眷帶在城中,與將士一同作戰,全軍士氣大震,犁師遂退。胡服皇帝回到王城,不久病逝。其時雲武大人年青得志,聲望如日中天,是王朝唯一的白金龍騎將。但在回王城輔佐新君繼位的途中,被奸賊污為叛軍,全家老小遭誅……」張承志說到此處,臉上肌肉痙攣,心中恨意已極,「……我便是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夜,鬚髮皆白。此後,雲武大人舊部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入獄,親信死黨盡數被殺。若沒有先皇所賜玉牌,我也活不到今天。好一場千古奇冤啦!雲武大人身首異處,屍身都被剁得稀爛。」雲鏡南作聲不得,直聽得心中裂痛,他努力壓制情緒,生怕一點點發洩怒吼,都會將這夢境打斷,聲音禁不住發顫「殺雲武大人的兇手是誰?」張承志聽他聲音有異,轉頭看來,只見雲鏡南眼中血絲密佈,渾身抖個不停,他大吃一驚「他怎會反應如此劇烈?……那日他提及雲大人的兵法,兩人又都姓雲,兩人眉目間好像有幾分相似,莫非……不可能!」再細看一下,只見夜色中,雲鏡南遍身似起了一層氤氳之氣,如有刺芒閃爍。「殺氣!」張承志大吃一驚,這種有形殺氣極為罕見,只有在大戰陣之中,虎將力斃數百人,或許才會出現,但在平時出現便是入魔,極為危險,「快,擊他的百會穴!」德德驚得不知所措,水裳急出掌在雲鏡南頭頂一拍。這「百會」穴為手足三陽、督脈之會,一拍之下,雲鏡南昏暈倒下。雲鏡南頭腦中一片昏沉,眼睛閉上之前在想「不要!我馬上就要問到仇人姓名了!」……一縷陽光投進木窗,滿室間皆是花香。雲鏡南在清晨醒來,頭還有些暈,依稀記得昨夜喝醉後做了個夢,夢中似乎還問起過仇人的姓名。「原來是個夢啊!」他睜眼便看見七八張美女的臉,心情大好「水裳,我終於可以在晚上睡這屋了!你們昨天也在這兒睡的嗎?那我們不是同房了?」水裳又氣又心疼「一醒過來就開玩笑。昨晚你那樣,可把我們嚇死了!」「昨晚我怎樣了?」「你全身冒氣,突然變得很凶,幸好張大叔提醒,才把你拍暈的。」水裳應道。「這麼說,那不是夢!」雲鏡南一下回憶起昨晚的細節,抓住水裳的手道,「張老哥現在在哪裡?」※※※極樂城與東荒地之間的沙漠,除了遍地黃沙,便是一輪無情的太陽。同樣的陽光,在別處的冬日裡,是送來溫暖的天使。而在這裡,卻是一個惡魔,一個除了沙子,不准任何生命存在的惡魔。而能闖入這魔獄之中的,只有駱駝。一駝一人沿著細細的沙丘頂線一步步艱難前行。走得近些,原來是一個少女披著黑色斗篷,斜坐在駝峰之上。「阿南,東荒地到底還有多遠嘛?」素箏公主從未受過這種苦,她離開極樂城已整整七天,身上所帶的水也喝得差不多了,可是前方仍是一片黃沙。她無聊至極,只能和想像中的雲鏡南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