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制職業 正文 第二部 第九十三章 惡友 (中)
    從沼澤上急速滑行而過的兩個人影似乎並不急著前往營地中一探究竟,反倒是選擇了兩個互為犄角的位置隱藏起來,而在他們的身後,另外的兩個影子已經出現在了沼澤的另一段,動作飛快地朝著營地方向滑行。

    盡量伏低了身子,鬼龍默默地計算著那些在沼澤中行動迅速的人影通過沼澤的時間,計算著他們的人數。從這些人謹慎的行為和熟練的戰術動作看來,鬼龍怎麼看都覺得似曾相識,但在倉促之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看見過了!這些穿越沼澤的人絕對不會是列賓絲爾手下的那些土著獵手,但又不像是自己熟悉的那些俄羅斯特種部隊的士兵們潛行的方式。

    阿爾法、信號旗或貝塔小隊,這些在全世界都鼎鼎大名的特種部隊都與自己有過接觸,自己一眼就可以通過對手的戰術動作或行動習慣看穿對手的來歷,可眼前的這些人所表現出來戰術動作或行動模式卻總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覺。一時之間,鬼龍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是十幾分鐘時間,沼澤上滑過的九個人影已經聚集在了一起,在稍稍停留之後,九個人竟然分散成偵察隊形,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正在熊熊燃燒的營地中衝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可能出現的埋伏,反倒像是一支發現了目標的突擊小隊在全力進攻一般。而更為奇怪的是這支九人小隊竟然沒有在沼澤的一段留下兩個警戒人員,似乎並沒有打算再從沼澤中撤退了……

    從高處看去,這個有些莽撞的九人小隊在進入營地之前停下了腳步,利用一些溝坎和倒臥的樹木組成了一條簡單的防禦線,只派出了兩個人進入營地中查看。也許是因為營地已經完全被爆炸和火焰所摧毀,進入營地的兩個人在幾分鐘之後便退了出來,與組成防禦線的同伴匯合之後,頭也不回地衝過了燃燒著的營地,直奔營地另一邊的河流而去。

    在一個小小的環行防禦陣中,兩個背負著大型突擊背囊人影在河流旁邊利落地打開了背囊,將背囊中的物品迅速組裝起來。不過是幾分鐘時間,一條足以容納九個人的橡皮艇已經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緩慢流淌著的河水中,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馬達聲,那條橡皮艇飛快地逆流而上,直奔河流上遊方向駛去。

    不等鬼龍下令,所有人飛快地從自己藏身的位置跳了起來。手中抓著微光望遠鏡的向正有些意外地看著鬼龍說道:「我怎麼看不明白了?那些人怎麼看都像是俄羅斯的那些特種部隊出來的,可有些地方又有很大的區別?你看出來沒有?」

    鬼龍搖搖頭:「我也覺得奇怪!暫時先別管那麼多,豹子肯定已經追上去了,我們趕緊順著河岸追。在夜間,河流中又有那麼多礁石和順流而下的浮木,那幫傢伙的橡皮艇開不快的!」

    稍微遠離了河邊,鬼龍和向正帶領著身邊的戰士拚命地在漆黑的林地中狂奔。擋路的樹枝不知多少次劃破了所有人的衣服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有些地方隱藏的毒蛇甚至狠狠地在奔跑中的人腿上咬了一口,如果不是每個人都穿著適合在叢林中行進的柔性鋼化靴,那麼在追趕到那些乘著橡皮艇的傢伙之前,至少要有兩三個戰士因為毒蛇的噬咬而掉隊,甚至白白犧牲!

    喘息著衝到了最前面,鬼龍從跑在最前面的戰士手中接過了那把被樹脂和汗水弄得粘呼呼的開山刀,奮力劈砍著前方擋路的樹枝和籐蔓。

    作為整個突擊隊的尖兵,在前方不僅擔負著偵察的任務,還有一項至關重要的職責就是開路。尤其是在樹木生長茂密的叢林中,那些硬梆梆的樹木還好辦,但那些柔軟的籐蔓卻像是一條條砍不斷的賴皮蛇一般,總是隨著刀鋒的來勢晃動一下,然後頑固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阻擋著這些希望在叢林中奔跑的人們。如果不是體能超強的戰士,那麼最多十幾分鐘,擔任尖兵的人將會消耗掉大部分的體力,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雙臂都無法動彈。

    兩小時之內,幾乎每一個戰士都抓著那把已經被樹脂染成了暗綠色的砍刀充當過了尖兵,當河流盡頭的瀑布那震耳欲聾的轟鳴傳來時,已經時第二次抓過開山刀的鬼龍不禁暗自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悶氣。總算是走到了叢林的盡頭,如果再來兩個小時的強行軍,那麼萬一遭受到伏擊或遭遇戰,恐怕大家都無法保持平時那麼迅速的出槍、隱蔽等動作了!

    瀑布前方的一個回水灣中,那些乘坐著橡皮艇的人正在給橡皮艇放氣,其中一個正在將一具小型的折疊螺旋槳塞進自己的背囊中,或許是被灼熱的微型發動機燙到了雙手,那個正在將螺旋槳和發動機收入背囊的傢伙居然大聲咒罵起來,帶有濃郁的高加索口音的俄語在寂靜的叢林中傳出了很遠。另一個看起來是頭領的傢伙似乎很不滿意手下的漫不經心,也是操著一口帶有高加索口音的俄語大聲呵斥著面前的手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叢林中還會有其他人的存在。

    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大部分的戰士已經平復了急驟的呼吸,在找到了合適的藏身地點之後,黑洞洞的槍口紛紛從灌木叢或岩石縫隙中伸了出來,靜靜低瞄準了那些在河邊爭執不休的身影。

    用自己手中的狙擊步槍瞄準具仔細地觀察了一會河邊的人影,向正壓低了身子慢慢地湊到了鬼龍的身邊低聲說道:「有點不對勁!那些傢伙好像知道有人在跟蹤,做的太過火了!「

    抓著手中的微光夜視儀觀察著河邊的動靜,鬼龍慢慢地點點頭:「不錯!他們看起來很亂,可他們的站位很仔細,只要遇到了突襲就可以分別找掩護開火。還有,他們似乎避開了右邊的那一大片漿果叢,那裡應該有一到兩挺機槍或狙擊步槍在等著我們露面。交代所有兄弟,讓他們把戲演足,在沒有遭受襲擊的情況下嚴禁開火!」

    河邊的人影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裝具,但卻始終沒有離開河邊一步,反倒是走到了幾塊突兀的岩石後面休息起來,不一會兒功夫,岩石後竟然隱隱約約飄來了俄羅斯土煙的那種濃厚的味道,看來是有人熬不住煙癮了。

    時間在飛快的流逝,不知不覺之間,濃厚的露水已經侵濕了所有潛藏在叢林重的戰士們身上的衣服,連每個人的睫毛上都開始凝結了一些細小的水滴,讓人在凝神觀察的同時,不得不騰出手來盡量小心地拭去眼睫毛上的露水。伴隨著黎明到來前的微微冷風,即使是在身上穿著厚實的防水保暖甲克的戰士也開始不自覺地瑟瑟發抖,有幾個身體相對較差的戰士只能緊緊地咬著牙關,盡量克制著寒冷帶給自己的濃厚倦意和渾身上下的那種近乎疼痛的感覺。

    擦去了眼睫毛上凝結的露水,鬼龍默默地盡量蜷縮了身體,不讓自己身體裡的熱量過快的散失。

    就像是自己曾經在訓練中學到的那樣,只要彎曲自己的關節,盡量減少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面積,熱量的散失將會延緩很多,自己的教官就是這麼教導自己的,而那個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教官,也是靠著這一手和兩塊拇指大小的壓縮乾糧,在越南的叢林中靜靜地潛伏了一個星期,直到那個越南人的那個該死的團級指揮所被自己的偵察兵們幹掉為止!!

    還有獨臂將軍郭全,不也是靠著兩件單薄的衣服和一小把炒麵在冰天雪地中潛藏了三天,直到總攻的衝鋒號響起。而將軍身邊的那些戰士,竟然有整整一個營的人再也沒能利落地從雪地上跳起來,揮舞著自己的武器衝鋒陷陣!

    那些在戰火硝煙血裡火裡闖蕩過來的前輩們,留下的經驗從來都是相當實用的!

    那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換來的經驗啊!!!

    一直保持著清醒的向正同樣蜷曲著身體,始終在用狙擊步槍上的瞄準具觀察著河邊的動靜,隱藏在灌木叢下面的身體像是一塊巨大的磐石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移動。好幾隻潛藏在灌木叢中的蟲子慢悠悠地爬到了向正的臉上,有的甚至鑽到了向正的衣服裡面,可向正除了臉上的肌肉有時會不自覺地顫抖幾下之外,似乎已經對身邊的一切失去了感覺一般。

    與向正一樣,鬼龍的眼睛也始終沒有離開過那些隱藏在岩石堆中的傢伙,跟了這麼久,鬼龍多少也從那些傢伙的進退舉止和使用的裝備中看出了些門道。

    在前蘇聯的戰鬥序列中,一直有那麼一支奇怪的海軍特種部隊。他們隸屬前蘇聯海軍,可海軍中卻又將他們的歸諸到了陸軍的番號中,一來二去,凡是知道這支從未被公開承認的部隊的人,都將這支部隊稱為海軍步兵。

    在前蘇聯還未解體的時候,這支人數並不多的海軍步兵可算是前蘇聯海軍中的寶貝,不光是人員的素質極高,單是那些聽起來匪夷所思的特種裝備的價格就足夠讓一個普通團隊的軍需官心臟病發作了!

    在前蘇聯解體後,這樣的一支需要昂貴軍費支撐的特種部隊也在一夜間消失了蹤影,原本訓練他們的基地也被一些財大氣粗的商人們租去當成了儲運物資的倉庫。在間隔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有人在俄羅斯境內的一個海軍基地中意外地發現了他們的身影,可是還沒來得及等到那些嗅覺靈敏的情報人員開始調查,這些海軍步兵又像是好幾年前一樣,在一夜之間消失……

    那種能夠折疊在一個大型戰術背囊中的自動充氣的橡皮艇、還有那個看起來和玩具幾乎沒有太大區別的大功率微型發動機,這些都是前蘇聯海軍步兵們的獨門裝備,儘管其他的國家也有類似的東西,可始終沒有前蘇聯海軍步兵們所使用的那麼先進了。

    如果沒有看錯,那些隱藏在岩石後面的傢伙,手中抓著的武器也應該是海軍步兵們慣用的、經過了改進的AKU自動步槍吧?

    徹骨的寒冷打斷了鬼龍的思索,慢慢地拭去了眼睫毛上凝結的露水,鬼龍低聲朝著趴在自己身邊的向正說道:「像是俄羅斯人的海軍步兵,那幫傢伙擅長的就是在極端寒冷和潮濕的環境下長時間潛伏,看來我們至少要等到天亮了!」

    向正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手中的微光夜視儀:「漿果叢裡面的那些人不像是海軍步兵,他們選擇的潛伏地點並不適合長時間的隱蔽!漿果叢的枝條相當容易積蓄露水,而且在漿果叢根部的那些腐爛的樹葉也夠那幫傢伙難受的,我看到不了天亮,等到露水最重的時候,那些藏在漿果叢裡面的傢伙就該熬不住了!」

    濃厚的露水中,趴在向正身邊的鬼龍幾乎與向正在同一時刻發現了那一大片漿果叢中的動靜。茂盛的漿果叢中,三個渾身上下站滿了漿果叢枝條的傢伙慢慢地站立起來,朝著那些在岩石中休憩的人吆喝道:「該死的,實在是太冷了,比我在芬蘭接受訓練的時候還冷!你們還沒呆夠麼?不想回營地中去了?」

    從一大堆岩石中站起來的人影披著厚厚的防潮軟墊,稍微地活動了一下腰身:「回去好了!營地中的爆炸看來是一些野生動物觸碰了引爆裝置,我們發現的是一些土豚的殘骸,不是人類的。看來你們狼人的驅獸劑並不怎麼頂用,連那些草食動物都可以穿過你們的驅獸劑鑽到營地裡面去搗亂!這個該死的反追蹤計劃到底是誰擬定的?是你們狼人部隊中的那些剛剛從軍校出來的天才麼?」

    從漿果叢中站起來的傢伙一邊從自己的偽裝服上取下了那些有些乾枯的枝條,一邊搖晃著身體朝漿果叢外圍走去:「那你們呢?海軍步兵構築的防禦圈簡直就是破爛,如果我是你的敵手,那麼我至少可以在你們發現我之前幹掉你們三個人,而你們還找不到我在什麼地方!水下是你們利索,可到了陸地上,還是要看我們狼人的!」

    爭執聲中,從漿果叢中最後站起來的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已經飛快的摘取了插在偽裝服上的所有樹枝,沉聲說道:「好了,現在不是比較彼此力量和專業的時候。趁著還有一個小時天才大亮,我們馬上去下一個地點!扎依諾夫可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你們不記得上次誤了事的傢伙最後是個什麼下場了麼?」

    從岩石堆中站起來的幾個傢伙滿不在乎的將手中的武器關閉了保險,朝著發號施令的大漢不滿的吆喝起來:「行了吧∼尼古拉斯!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小伙子,,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可我們在岩石後面趴了一整夜,總要給我們幾分鐘吃早飯吧?哪怕只是一杯熱騰騰的茶?」

    不等尼古拉斯表示異議,幾個明顯的不把尼古拉斯的命令當回事的傢伙已經從背囊中取出了幾個多用水壺,興高采烈地用自熱金屬片燒起水來,檔濃郁的茶香從河岸邊蔓延開來時,除了兩個倒霉的哨兵之外,每個人的手中都已經分到了一杯散發著奶香的好茶。

    聞著遠遠飄過來的茶香,幾乎每一個潛伏的戰士都狠狠地吞嚥了一口唾沫。憊夜狂奔之後,在加上長時間的潛伏,幾乎每一個戰士的神經都處於高度的緊張中,反倒沒有感覺到飢餓和乾渴,但在這濃郁的茶香面前,每個人的腸胃都開始不自覺地劇烈蠕動起來。

    稍微揉了揉自己陣陣抽搐的胃,鬼龍苦笑著看了看身邊的向正:「唉,平生第一次感覺到茶是那麼香啊!」

    向正還是像一塊石頭一般地趴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死死地盯著那片漿果叢:「我也一樣,那片漿果叢裡趴著的兩個傢伙應該也和我們是同樣的感覺!沒想到那幫子傢伙中間也有好手,玩心思也玩得出類拔萃!」

    鬼龍詫異地看看向正指點的方向,那裡的漿果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在仔細的觀察之後,卻總覺得與旁邊的漿果叢有些不同的地方。藉著越來越明亮的晨光,鬼龍終於看出了些門道:「那些漿果叢有些乾枯了,看來是在幾個小時之前被人折斷後重新插上去的。可剛才沒那麼強烈的光線,你怎麼看到的?」

    向正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微光夜視儀:「我沒看出來,但兩個從漿果叢中鑽出來的狙擊手在朝外走的時候,明顯地繞過了那一小片漿果叢!那些俄羅斯人還真是捨得本錢,幾乎是拿著人命當誘餌在引誘我們上鉤。如果他們不是確定我們在追蹤,何必花這麼大的周折?他們好像只是想拖住我們,再等下去天就大亮了,到時候萬一他們的援軍到了,我們就有可能被包圍起來!」

    看了看越來越亮的天色,鬼龍微微皺了皺眉頭:「不得不防!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白白地讓大家忙了大半夜?那兩個隱藏在瀑布附近的兄弟,馬上和他們聯繫,還有豹子……」

    當隱藏在漿果叢中的兩個狙擊手正在起勁底吞嚥著唾沫,在心裡狠狠咒罵那些故弄玄虛的同伴時,從天而降的那種空氣被猛地撕裂的嘯叫聲讓他們的腦海中驟然閃現出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念頭——壞了,槍榴彈是朝著自己來的!

    第一波槍榴彈放過了那些聚攏在一起的海軍步兵,反倒是直接飛向了那堆有些乾枯的漿果叢。隨著劇烈的爆炸聲和一種空氣被驟然聚集的嘯叫,整片的灌木叢頓時被猛烈的火焰和硝煙籠罩起來!

    潛藏在漿果叢中的狙擊手並沒有被高爆榴彈的彈片擊中,但燃燒榴彈中的那種黏附性極強的高濃度液體卻讓他們的結局更為悲慘。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兩條渾身冒火的軀體硬生生地從密密麻麻的漿果叢中竄出了一丈多遠,頭也不回地朝著不遠處的河水沖去。

    幾個海軍步兵在爆炸響起之前顯然已經聽到了槍榴彈飛行時劃破空氣的嘯叫聲,在飛快地扔掉了手中的多用茶壺後,幾個海軍步兵利落地一個翻滾,一把抓過了放在身邊的自動步槍,朝著槍榴彈飛來的方向打出了一連串的長點射。

    六支自動步槍組成的威懾火力中,兩個攜帶著槍榴彈發射器的海軍步兵利落地拉動著連發榴彈發射器上的戢筒,毫不示弱地開始了反擊。儘管遭受到了猝然的攻擊,擅長滲透作戰的海軍步兵體現出的戰術素質依舊令人稱道,兩個操作著槍榴彈發射器的海軍步兵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使用燃燒榴彈,在清晨的微風中,黏附性極強的濃縮燃燒液四處飛濺著,不過幾分鐘時間,剛才飛出槍榴彈的叢林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而在火海後方零星傳來的槍聲和斷斷續續的慘叫聲更堅定了這些沒有遭受打擊的海軍步兵們的信念——那些襲擊者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彷彿是驟然從河水中竄出的妖魅,幾個渾身上下都掛著水草或藻類的大漢猛地從河水中竄了出來,不等那些海軍步兵們調轉槍口,幾個小巧的進攻型手榴彈已經搖晃著飛了過來,在凌空爆炸的彈片中,幾乎有一半的海軍步兵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之中。在剩下的海軍步兵們調轉槍口之前,那些渾身上下掛著水草的大漢已經利落地鑽進了河水中,就像他們那突兀的出現一般,驟然不見了身影。

    攻擊來得快,去得更快!如果不是那些受重傷的海軍步兵還在河灘上翻滾呻吟,幾乎沒有人願意相信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真的在幾分鐘前發生過。叢林中的那些含水量極高的樹木在燃燒液的作用下猛烈地燃燒著,產生的大量帶有怪味的濃煙在微風的作用下慢慢地籠罩了相當大的一片林地,而那兩個倒霉的狙擊手就倒在了離河水只有幾步之遙的河灘上,已經被燒成了兩團蜷縮著的焦碳。

    莫名其妙地遭受了攻擊,本來佈置好的誘導伏擊陣沒有起到一點作用,反倒是那些被自己看成了獵物的傢伙狠狠地敲打了一頓,這是在歷次的行動中都沒有遇見過的。雖然在出發前已經得到了警告,可在面臨這樣殘酷的事實之後,兩個受傷的海軍步兵被拖到了岩石後面,儘管他們盡力壓抑著自己的呻吟聲,可那些沒有受傷的海軍步兵卻是無論如何忍不住心頭的怒火!

    從岩石後面翻出了一台精巧的單兵通訊器,為首的尼古拉斯火氣十足地朝著通訊器吼倒:「你們***在什麼地方?我們已經接觸了那些傢伙,可你們在哪兒?就是爬,你們也該爬到我們的位置了吧?」

    通訊器中傳來的回答同樣的火氣十足:「你們***來試試這該死的叢林!我們已經拚命朝你們的方位趕了,可那個該死的嚮導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被毒蛇咬傷了,我們只能靠衛星定位器前進。這該死的叢林中有那麼多被樹木完全遮蓋住的峽谷,在衛星定位器上是看不出來的!你們等著,我們已經看到你們那裡的火光了!」

    留在河邊的海軍步兵們無可奈何地關閉了單兵通訊器。的確,即使是最高精度的衛星定位儀液無法從密密麻麻的植被下面診測出隱藏的山谷或溝壑,在衛星定位器上看去,那些代表著植被的綠色往往會使人忽略一個事實——在茂盛的叢林中,山谷上方的植被甚至可以將天空完全遮蔽起來,兒沒有一些專業的器具,那些看起來並不寬闊的山谷卻是人類無法越過的障礙。

    耽擱了半個小時之後,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俄羅斯人從燃燒過後的叢林中灰頭土臉地竄了出來,從他們渾身的汗水和疲憊的眼神中看去,這些俄羅斯人的確是拼了老命在狂奔。

    兩個醫療兵迅速檢查了受傷的海軍步兵的傷勢,而其他人則是分散開來,踏著叢林燃燒後灼熱的灰燼搜尋著那些襲擊者留下的蛛絲馬跡。很快,兩支燒得變形了的突擊步槍被他們找到,但卻沒有任何一具燒焦的屍體。

    那些重新隱匿到叢林中的襲擊者走得相當的倉促,以至於在那些沒有遭受火焰洗禮的叢林中留下的痕跡都來不及抹去,就像是一個個明確的路標一般。為首的俄羅斯人猶豫了片刻後,留下了兩三個人協助氣急敗壞的尼古拉斯護送傷員回營地治療,其他的全副武裝的俄羅斯大漢迅速分散開來,直朝著叢林中的那些雜亂的足跡追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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