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制職業 正文 第二部 第五十七章 豪賭
    如果不是斜刺裡衝過來的兩個騎兵架住了即將劈砍到錢力脖子上的那把充滿了憤怒與復仇的戰刀的話,那麼錢力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被斬首的命運了!

    儘管同樣充滿了憤怒,軍人的良好素質仍然讓那些騎兵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兩個拉住了黃驃馬主人的騎兵竭盡全力勸慰著憤怒的同伴,而其他的幾個騎兵則手腳麻利地將被嚇得半死的錢力捆綁起來,橫著架到了馬鞍上。匆忙趕來的其他騎兵在目睹了這悲壯的一幕之後,同時在馬上揮舞著軍刀,呼嘯著繞著那匹倒臥在界碑附近的黃驃馬疾馳著,連那些疲憊的戰馬都同時發出了嘶鳴,彷彿在祭奠自己忠貞的同類!

    遠遠地用望遠鏡目睹了這一切的秦椋歎息著:「義犬救主殉身,忠馬望北而亡!歷史上的那些傳說,在我們的面前竟然如此忠實地體現出來,連動物都能做到的事情,怎麼就有那種人,連犬馬都不如呢?」

    遠遠看著那些騎兵們在簡短的祭奠儀式之後,排列著整齊的隊列離去,鬼龍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跳下馬來緊了緊馬肚帶,再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剩餘的裝備後說道:「我們已經離開中國的國土,現在的我們,沒有國籍、沒有身份、沒有倚靠,只有靠我們自己了!錢力被抓捕對我們來說應該是件好事,至少我們可以省去擺脫錢力的麻煩。在今後的一段比較長的時間裡,我們將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當我們再次出現的時候,那將是我們掀起滔天巨浪的時候了!按照我們的GPS全球定位儀顯示的位置,我們還要騎馬走上一天左右,才能進入人煙比較稠密的幾個集市,在那裡賣掉我們的馬,然後找個穩妥的通道進入俄羅斯,與蒙古人民共和國相比較,那裡的交通和其他的環境都要好的多了,我們也容易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在漸漸荒僻起來的草原上行走,不斷裸露出地面的礫石已經讓那些奔走了數天的馬匹傷了蹄子,有兩匹馬甚至是一瘸一拐地前進著,原本預計一天就可以到達的集市,整整走了三天,當鬼龍一行終於在天際看見那些臨時搭建起來的簡陋帳篷的影子時,那兩匹受傷最重的馬也支撐不住,在淒慘的嘶鳴聲中倒地不起。

    用錢力提供的一點美金購買了些簡單的食物,幾個餓壞了的人擠在一個背風的角落裡狼吞虎嚥起來,那些明顯地顯露出疲態的馬匹也沒能賣個好價錢,只是當作要被馬上拋棄的包袱隨便賣了出去,換來的錢遠遠不夠鬼龍一行離開蒙古人民共和國所需要的費用。嚥下最後一口麵餅,鬼龍順手抓起了背囊中的軍用水壺猛灌了幾口涼水,看著那些在集市中匆匆往來的商人或是販賣某些敏感物品的小販出神。

    向正只是草草的吃了幾口,此刻也同樣在盯著那些點著鈔票或吆喝著買賣的人發呆。濃厚的牲畜腥膻味道中,鬼龍與向正幾乎同時看中了那個建立在集市中心的,懸掛著巨大的羊踝骨圖案的巨大帳篷,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鬼龍與向正站了起來,交代其他人在原地休息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向著那個人來人往的巨大帳篷走去。

    帳篷前的那些來回巡弋的壯漢幾乎都長著一雙羅圈腿,看得出來,那是長期在馬背上討生活留下的痕跡。當鬼龍喝向正靠近帳篷時。兩個看守著帳篷大門的壯漢迎了上來,向著鬼龍喝向正伸出了巨大的巴掌:「來我們這裡玩的人,每個人都要交五美金。不許在我們這裡鬧事,不許在玩的時候耍花樣,不許攜帶武器進入我們的地盤!」

    鬼龍絲毫沒有猶豫的將自己身上的兩把匕首交給了看門的壯漢,而向正則是攤開了雙手,任由那些渾身羊肉腥膻味道的壯漢搜查了自己,當一張二十美金的鈔票落在了看門的大漢手中的時候,看門的大漢那原本戒備的眼神頓時換上了諂媚的笑容!

    即使這個賭場是集市上唯一可以進行賭博的地方,一次給十美金小費的客人也是不多見的。當看門的壯漢慇勤的替鬼龍掀起了寬大的門簾時,巨大的嘈雜聲浪裹挾著人體的汗臭和煙草的嗆人味道噴湧而出。

    賭場中的陳設很簡單,十幾張巨大的桌子上,那些用羊踝骨製作的骰子顯然是最熱門的賭具,吆五喝六的聲音之中,一張張的美元或一疊疊的盧布,還有其他的貨幣在飛快的交換著彼此的主人。而略現冷清的兩張桌子上,那些被油膩染得漆黑得撲克牌正在三五個人手中來回輪換著,桌子上也只有清一色的美元,鬼龍站在稍微遠些的地方看了看牌局,轉頭朝著同樣聚精會神的觀察著羊踝骨賭具的向正問道:「看出門道來沒有?」

    向正微微點點頭:「十張桌子上的羊踝骨骰子都做了手腳,估計不是灌了鉛就是注入了水銀,莊家在任意操控賭局。靠近帳篷裡面的三張桌子上的莊家應該是靠手法在玩,其中有一個的手相當穩定,基本上沒有出現過紕漏,但是他們的袖子裡或手指縫中也夾帶著做了假的骰子,估計是準備在出現麻煩或有大額賭注的時候掉包吧?你呢?看出什麼了?」

    鬼龍用下顎朝著兩張玩撲克牌的桌子上吆喝得最起勁的三個人指了指:「那三個應該是賭場的托兒,幾乎每一把有人下大賭注的時候都是他們贏,兩個莊家都在配合他們。如果我們兩個同時上去的話,我們贏的幾率比較大!」

    向正那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如果我們的教官知道我們把記憶訓練中的技巧用在賭博上面,那估計那些教官都能活活氣死!當年的記憶訓練,我可以在兩千張照片中分辨出只看過一眼的三張照片,你的成績怎麼樣?」

    鬼龍從口袋裡掏出了為數不多的幾張美元,微笑著朝其中一張玩撲克牌的桌子邊走去:「應該和你不相上下。但是快速裝彈我應該比你強一點,我只用了三十秒就在裝彈的同時打出了二十四發子彈,估計換幾張撲克牌應該是問題不大了!」

    向正難得地翻了翻白眼,做了個無可奈何的鬼臉:「真是沒有想到啊,有一天我居然用軍事技能參與賭博,墮落啊……」

    坐在兩個相鄰的位置上,鬼龍和向正在各自面前放上了幾張二十美金的鈔票,靜等著桌上正在進行的牌局結束。發牌的莊家飛快地掃了一眼新加入的兩人,嘴裡低聲說道:「本局最低下注金額五美金,最高五十美金。如果有人願意進行無限制金額的賭局,可以由各自商議,但本賭場將收取與賭注金額相符合的抽頭。如果兩位沒有異議的話,等這一把結束後就可以加入了。」

    坐在鬼龍對面的一個結實的壯年男人正滿臉油汗地抓起自己面前剛剛分派到的撲克,瞪圓了眼睛唸唸有詞:「九點,我要個九點,只要不是十點就好,九點……**!」

    一張被攥出了汗水般的撲克牌被那個結實的壯年男人狠狠地砸到了桌子上,牌面上的那個黑桃老K正緩緩地舒展開被揉皺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展示出一種詭異的笑容。在莊家迅速清理了桌面上的賭注之後,鬼龍輕輕地將一張二十美金的鈔票扔在了桌子中央,而向正則是考慮了好久,顯得相當猶豫地將一張皺巴巴的五美元鈔票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臉上還掛著一副心疼肉疼的表情。發牌的莊家和幾個托兒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神情,幾個參與賭博的傢伙也都不屑地冷笑了幾聲,紛紛將自己的賭注扔了上去。

    鬼龍分到的牌是一張八點和一張六點,按照鬼龍的記憶,如果沒有人在其中搗鬼的話,自己在接下來將要分到一張七點,剛好是二十一點中最大的牌面。看看其他的賭徒那充滿希冀的面孔,鬼龍瀟灑地從口袋裡掏出了剛剛買來的香煙,朝著站在一邊的一個看場的大漢招了招手:「借個火!」

    就著那個金屬外殼的打火機點燃了香煙,鬼龍毫不吝惜地將一張二十美金的鈔票塞到了看場大漢的手中,順手指了指正在等候發牌的莊家:「再來一張!」

    不出鬼龍所料,其他的幾個人不是牌面過小就是貪圖點數而博暴,桌子上的一百多美元乖乖地堆到了自己面前,滿臉不捨的向正低聲嘟囔著,將第二張五美元的鈔票放到了桌子上,幾個賭場的托兒也交換了一下眼神,同時減少了賭注,只是再桌上放下了五美元,明顯的是要看看鬼龍究竟是靠運氣還是在玩什麼花樣了。

    唯一一個不服氣的就是那個滿臉油光的壯年男人,五十美金的賭注像是砸石塊一般地扔到了桌面上,好不容易拿到了一手二十點的牌面,竟然會被鬼龍生生地贏走,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口氣了!

    搓著油乎乎的大手,壯年男人一迭聲地催促著莊家趕緊洗牌發牌。瞇著眼睛的莊家手法熟練地將那疊被油膩浸透了的撲克牌翻來覆去的洗著,還沒等最後一個下注的賭客回過神來,每個人的面前已經準確地落下了兩張撲克。

    鬼龍慢悠悠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面,明顯在搗鬼的莊家給自己發了個十二點的牌面,按照一般的牌理,有著如此大幾率的要牌可能的牌面是任何一個賭徒都不會放過的,但是按照鬼龍的記憶,在後面的那些牌全部都是花牌或十點,除了一個拿到了十九點的托兒,其他人只要要牌就是個博暴的下場!

    看看縮在座位上看牌的向正,鬼龍漫不經心地將放在煙灰缸上的香煙朝嘴裡塞去,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竟然把點燃的那頭塞進了嘴裡。在看場大漢那好心的提醒聲響起的瞬間,鬼龍或許已經被點燃的香煙燙傷了嘴唇,一迭聲地朝著地上狂吐著唾沫,手裡的那支香煙也遠遠地扔了開去。

    看著鬼龍那狼狽的樣子,賭桌上的所有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那個剛剛被鬼龍贏了一把的壯年男人更是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誇張地用蒙古語譏笑著鬼龍,全然沒有注意到一直畏畏縮縮的向正手腳飛快地將一張兩點的撲克牌塞到了鬼龍放在桌面上的牌裡,順手將鬼龍的那張花牌收到了自己的手中。

    賭局在毫無懸念中平穩地進行著,鬼龍和向正開始凶狠地收斂著桌上的賭注,除了那些小面額的賭注偶爾會落到莊家或幾個托兒手中,越賭越囂張的鬼龍和始終畏畏縮縮的向正已經贏了不少的鈔票。眼看著鬼龍已經有了離開的意思,而那個滿臉油光的壯年男人卻已經輸光了堆放在自己面前的所有鈔票!

    或許是輸紅了眼睛,或許是被賭場免費提供的劣質白酒燒昏了頭腦,壯年男人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從自己的衣襟下面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腰包,指著贏得最多的鬼龍喊叫起來:「來一次男人的賭局!我們不要撲克,不要骰子,我們用男人的方式賭!贏了我,你拿走所有的錢,輸了,我拿走你的!如果你還嫌不夠刺激的話,我們還可以加上彼此的性命!」

    被壯年男人摔在桌上的腰包發出了沉重的撞擊聲,幾個賭場的托兒臉色一變,有一個嘴快的竟然失聲喊了出來:「你這傢伙……是黃金麼?你的包裡絕對是金沙!」

    毫不顧忌身邊傳來的議論聲和窺伺著腰包的貪婪目光,壯年男人不依不饒地指著鬼龍叫喊著:「我的腰包裡有半公斤黃金,最純的黃金,絕對可以和你手中的現金價值持平,或許還高出那麼一點點,有膽量和我賭麼?我們就賭飛刀,俄羅斯輪盤也可以!」

    鬼龍和向正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直輸得不明不白的莊家已經搶先開口說道:「賭場規矩,只要不是輸得無錢可輸,任何的客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賭博方式,而被挑戰的客人只有應戰!如果被挑戰的客人拒絕應戰的話,那麼他在桌上贏來的賭注將要分送給挑戰者一半,而賭場照例抽頭!」

    鬼龍看看身邊那些漸漸圍攏過來的看場大漢和那些看熱鬧的賭客,無可奈何地攤開了雙手說道:「看來我是別無選擇了!如你所願,我們用俄羅斯輪盤來一決雌雄。這種方式簡單乾脆,最大的好處就是輸家不會再糾纏不休!來吧,給所有人上最好的酒,如果我會輸,那麼讓我在活著的時候做最後的一次慷慨舉動吧!」

    在眾多賭徒們的歡呼聲中,瓶裝的伏特加替代了那些廉價的劣質白酒被送到了每個人手中,賭場的莊家從鬼龍面前的鈔票堆中抽走了一小疊鈔票後,將一把閃著銀光的大口徑左輪手槍放在了賭桌上,再將一顆凹頭銀質子彈放在了左輪手槍的旁邊,攤開雙手朝著鬼龍和壯年男人說道:「本賭場提供美國史密斯.維森公司出產的『大蟒蛇』手槍和原產自美國西部的手工裝填銀質子彈,槍和子彈都經過了嚴格的檢查,可以保證在使用過程中不會出現任何故障。你們可以選擇由本賭場派出的莊家負責裝彈和轉動彈倉,也可以由你們自己在其他人中選擇裝填手。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任何人可以投機取巧,如果發現有人作弊或臨陣退縮,本賭場負責保證完成最後的賭局!在賭局結束後,本賭場從輸贏賭注的總和中抽取百分之二十的監督費用,裝填以及轉輪完成之後,兩位通過擲骰子決定開槍的先後順序。紅色為先,同色重擲,沒有間隔,一次完成!如果兩位沒有異議的話,賭局可以馬上開始!」

    在眾多的賭徒揮舞著伏特加酒瓶的叫好助威聲中,鬼龍和壯年男人同時制定了賭場莊家負責裝填和轉輪,一直沒有吭聲的向正已經收拾好了贏來的鈔票,靜靜地站在最靠近莊家的位置上,輕輕地合上了眼睛。

    賭場在莊家將子彈填裝進彈倉後猛地靜了下來,隨著莊家用力轉動著左輪手槍的彈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彈倉歸位後的那一聲脆響。

    乾脆利落的『格達』聲中,莊家已經將彈倉歸位,再小心地扳開了擊錘,將左輪手槍抓在右手,穩穩地舉過了肩頭。一付嶄新的羊踝骨骰子被放到了賭桌上,而站在莊家後面的向正也猛地睜開了眼睛,用兩支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抓了抓,再朝著鬼龍用力擠了擠眼睛。

    穩穩地抓過桌子上的羊踝骨骰子,鬼龍稍微掂了掂骰子的份量,再朝著面對面坐著的壯年男人擠了擠眼睛,輕鬆地將骰子擲了出去。當桌面上不斷旋轉的骰子終於靜止下來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賭徒都發出了一聲惋惜的歎息。畢竟剛剛接受了鬼龍饋贈的免費好酒,看到鬼龍要先抓起手槍朝著自己的腦袋開火,總是有些替鬼龍擔心啊!

    站在莊家後面的向正也一直屏息靜氣地看著骰子在桌上旋轉,當骰子那鮮紅的一面朝上停留在桌子當中時,向正不由得鬆了口氣,在壯年男人擲出了藍色的一面以後,向正乾脆就轉過身去,朝著正在分送伏特加的看場大漢吆喝起來:「也給我一瓶,不要錢的酒,不喝白不喝!」

    看著鬼龍神色自若地接過了莊家手中的那支沉重的手槍,壯年男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一共就六個機會,先開槍的那個肯定佔有大半中彈的幾率,看來賭局中的勝負並不能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帶來好運,如果槍聲一響,那麼自己就可以得到一筆為數可觀的鈔票了!按捺不住心中的期待,壯年男人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賭桌的邊緣,連手指上的骨節都現出了蒼白的顏色。

    即使沒有對槍械極其熟悉的向正在莊家背後仔細傾聽,鬼龍自己也從轉輪歸位時的脆響中和擊錘扳開時彈倉發出的低微摩擦聲中判斷出了子彈所在的位置。按照自己和向正的判斷,子彈將在第六次扣動扳機的時候射進面前的壯年男人的腦子裡!將冰冷的槍口頂在自己的下巴上,鬼龍絲毫沒有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已經預壓到了激發狀態的擊錘清脆地發出了一聲空響,伴隨著身邊賭徒的驚呼聲,鬼龍輕輕地將手槍放到了賭桌上,微笑著響面前的壯年男人示意:「改你了!」

    面色有些發白的壯年男人在抓起手槍的時候明顯的有些猶豫,在隨時可能降臨的死亡面前,被意氣之爭和劣質白酒沖昏的頭腦飛快地清醒過來,儘管手槍槍柄上的防滑材料相當有效地制止了打滑,但壯年男人手心中不斷沁出的汗水還是無可辯駁地顯示出了他的心虛!

    桌子上的金沙和美元堆放在一起,讓那些看到它們的眼睛裡都閃出了貪婪的光芒!人生不就是一場賭博麼?既然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就潑出命來豪賭一次吧!

    大吼聲中,壯年男人狠狠地扣動了扳機,在擊錘空響的那一瞬間,壯年男人的臉上浮現的竟然是一種哭笑不得的神情!

    鬼門關前走一遭,縱是英豪也膽寒!

    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壯年男人猛地將手槍遞給了早已伸出手來等待的鬼龍,另一隻手卻急匆匆地從身邊的一個賭客手中搶過了半瓶伏特加,朝著自己的嘴裡一陣狂灌……

    撫摩著槍柄上鏤刻的史密斯.維森公司的徽章,鬼龍輕輕地將手槍頂在了自己下巴上。冰冷的槍口帶給鬼龍的並不是害怕或其他的任何不適,反倒是讓歸攏的心裡有了一種安靜和安全的感覺!

    征戰多年,槍就像是自己身體和意志延伸出的一部分,一把槍抓在手中,僅僅憑槍的重量就能判斷出槍裡由多少子彈,僅僅看標尺或瞄準具下的皮卡町尼導軌就可以判斷出槍是不是經過了必要的良好保養。扣動扳機的那短暫的時間裡,鬼龍甚至聽清楚了擊錘從緩慢滑動到迅速擊下的不同聲音。

    記得自己的槍械教官曾經鄭重地告訴自己:對待自己的槍,就要象對待自己的手足兄弟一般仔細和耐心,當你用全部的心血去保養、照顧的你的槍械後,你的槍械也會在你遭遇到麻煩的時候很好的替你解決那些問題!

    的確如此!

    吶喊聲中,鬼龍再次將槍放到了桌面上。負責賭局的莊家輕輕的將槍推近了愣怔著的壯年男人,幾個看場的大漢也早已經圍攏過來,此刻更是毫不在乎的露出了腰間的槍支,虎視眈眈地盯著鬼龍和那個正在發楞的壯年男人。

    顫抖著雙手抓過手槍,壯年男人不得不用兩隻手來保持著槍口的穩定!已經開過三槍了,還有一半的幾率,那顆該死的子彈到底在什麼地方?是馬上就要射入自己的腦子裡,將自己的腦袋打成一團血肉模糊的爛泥?還是在下一次的扣動扳機之後,將對面的那個始終平靜的男人幹掉?

    幾次打滑的手指終於顫巍巍地扣動了扳機,在擊錘再次空響的一瞬間,壯年男人再也忍受不住心頭的恐懼,扔下了手裡的槍狂吐起來,整個賭場中頓時充滿了嘔吐物的那種令人作嘔的酸腐氣味,幾個來不及閃避的賭徒被嘔吐物濺到了身上,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酒瓶咒罵起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這個極度恐懼中的男人遞上一口安神的酒水。

    不用看,鬼龍也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更別提賭場中看場的那幾個大漢手中的槍口了,肯定是早早地對準了自己的腦袋。抓起面前的手槍,鬼龍仔細地撩起了衣襟,擦拭著槍柄上的汗水,眼睛卻始終盯著還在不斷乾嘔的壯年男人。在一片寂靜當眾,鬼龍那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像是催眠的海妖唱出的歌曲般響起:「最後一槍,對你對我都是一樣!選擇這種方式來完結一場本來只是娛樂的賭博,這也許是你和我都沒有預見到的。在我扣動扳機之後,你和我之間將分出勝負,所不同的只是槍聲在此刻響起,或者在幾分鐘以後。既然要賭,那就拿出個賭博的樣子來,不管賭注是性命還是金錢,你都要像個男人一樣去完成它!用男人的方式賭博,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麼?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我比你更像個男人,因此……」

    鬼龍的聲音猛地停頓了下來,右手迅速將槍口頂在了自己的下巴上,飛快地扣動了扳機。伴隨這這支左輪手槍最後的一聲擊錘空響,鬼龍猛地將槍扔給了剛剛抬起頭來的壯年男人:「我贏了!你的錢歸我,你的命歸長生天!」

    呆愣了片刻,壯年男人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喊叫這朝帳篷外衝去,雙手在自己身前胡亂地滑動著,嘴裡瘋狂地喊道:「不要……饒了我!我的錢都給你,我什麼也不要了,饒了我吧,求求你們了!」

    幾個站在壯年男人身後的看場大漢不等賭場莊家示意,已經合力抓住了那個想要逃跑的壯年男人,賭場莊家一臉冷漠地看著垂死掙扎的壯年男人,順手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槍,向著剛剛站起身來的鬼龍問道:「請問您是否需要親自解決最後的賭局?如果你有這方面的要求,本賭場可以保證您沒有任何事後的麻煩。如果您放棄這個權力的話,本賭場將履行諾言,將賭局完美的終結!」

    看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的壯年男人,鬼龍歎息著搖搖頭,順手將桌子上的金沙全部推到了莊家的面前:「我需要自己解決這個男人,但我有自己的獨特嗜好,希望可以將他帶走後自行處理,如果這不違反賭場的規則的話?」

    看著面前的金沙,賭場莊家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貪婪的神色,但很快恢復了冷漠的表情:「在本賭場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但是看在您慷慨地請所有光臨的客人喝酒,以及您毫不吝嗇地將一半的賭注交給本賭場的份上,您可以親自和我們賭場的主管談談。如果主管同意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聽到要讓鬼龍去見賭場主管,幾個看場的大漢臉上竟然都出現了那種古怪的神情。帶著幾分可笑、幾分恐懼、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和恍然大悟,站在人群中的向正不動聲色的靠近了賭場莊家,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鋒利的開瓶器,眼神中全是戒備的神色。

    賭場莊家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向正,反倒是向著鬼龍比劃了一個跟我走的手勢,看著鬼龍將那些現金收集起來,毫不猶豫地跟在了賭場莊家身後向外走去,不少看熱鬧的賭徒馬上跟了上去。原本就在帳篷外等候的晁鋒等人馬上發現跟在賭場莊家身邊的鬼龍,而隨後出現的向正也向晁鋒等人發出了不易被人察覺的信號,幾個呆在避風角落的人馬上站了起來,若無其事地分散開來,夾雜在看熱鬧的賭徒中,或是那些兜售商品的小販身邊向著集市旁邊的一個小小的帳篷走去。

    自發形成的草原集市並沒有什麼有規則的建築群,各種臨時搭建的帳篷四處散落著,偶爾有些一起前來趕集的商人將幾個帳篷建立在一起,形成一條短短的小街道。有的已經賣完了商品的商人在拔營而去的時候留下的垃圾已經開始腐爛發臭,淺淺的帳篷坑裡也有了些積水,幸好此時已近深秋,否則那些蓄滿了污水的帳篷坑一定是蚊蟲孳生的樂園了。

    在集市邊緣的一個小帳篷邊,賭場莊家停下了腳步,朝著那個分辨不出本來顏色的帳篷一指:「就是這裡,我們的主管可能還在喝酒,要不就是在小睡,您可以自己進去和他談談。當然,我必須提行您,最好是長話短說,而且不要反駁我們主管的任何意見,我們的主管……脾氣不是很好,您自己小心了!」

    看著幾個兄弟已經散佈到了帳篷的周圍,鬼龍朝著離自己最近的向正遞了個隨時應變的眼神,彎下腰身鑽進了那個低矮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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