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制職業 正文 第二部 第五十章 試劍 (中)
    當毒蟲噬咬的酸癢疼痛與女人天性中懼怕蟲蟻的感覺彙集到了一起的時候,究竟能讓一個堅強的女兵產生什麼樣的舉動?受過的訓練早已忘記得無影無蹤,自以為堅強的心理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除了沒有像以前在家的時候那樣看見蟑螂就跳到爸爸面前求救之外,劉鵬已經是恐懼到了極點了!

    從小就在軍營中長大的劉鵬並不是那麼嬌氣的,從懂事起就跟著媽媽一起在軍區大院裡的小食堂裡來回轉悠,聽著那些和媽媽一樣的阿姨大嬸們用快樂而又誇張的聲音驅趕著自己,讓自己不要靠近那灼熱的鍋台。當然了,隨著那一聲與其說是呵斥還不如說是寵愛的吆喝,自己的嘴巴裡總會填上一塊翠生生的黃瓜,要不就是在自己的小手上多出一個小碗,而小碗裡總是有一大塊燒得噴香的紅燒肉

    當自己跌跌撞撞地端著紅燒肉找到在案板前忙碌的媽媽時,媽媽總會放下手裡的活計,微笑著用用胳膊肘抱抱自己,再用那溫和的聲音對著自己說一聲:「乖兒,自己好好的去耍啊媽媽要做事啊?」

    至於爸爸在自己童年心目中的印象那只是張相片,只是相片裡那個瞪圓了眼睛,幾乎是用一隻胳膊脅持著媽媽的那個男人,只是媽媽和其他的叔叔阿姨閒談時的老劉、或者劉參謀長,有時候還是媽媽在半夜時流著眼淚數落的那個『沒心肝的』

    長大了,有了記性了,才知道父親和母親的艱難,父親是一個大軍區的參謀長,是一個把全部的性命都撲在了軍隊中的軍人,不會走關係,不會落人緣,也同樣不允許自己家人有任何讓人戳脊樑骨的地方!所以媽媽才會在軍區食堂裡辛勞,所以家裡永遠都只有最簡單的傢俱和過時的電器,所以自己才一定要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去考學校,並且在從小到大的考試中永遠都是第一!

    父親難得有閒暇的時候,也難得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上一頓晚餐的機會,每一次父親回來總是帶著一路的風塵僕僕,進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自己伸出那筋骨畢露的巴掌,而自己也很默契地將全部是九十分以上的成績單放在父親的巴掌上,再聽著父親帶著滿意和自豪、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遺憾說出那句自己最討厭聽到的話:「可惜了!可惜是個丫頭,我要是生個小子,現在也是個當將軍的胚子了!」

    而媽媽也總是象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般,小心翼翼地幫著父親換上軟底布鞋,再低眉順眼的說上一聲:「丫頭也不錯了,從小到大,你管過她一天啊?吃飯吧?菜都涼了」

    然後父親會很自然地坐到飯桌邊,看著那個巨大的軍用茶杯中的大半杯白酒感慨:「要是個小子,也就能陪我喝上一杯了!兒子的名字是早就起好的,可惜是個丫頭了丫頭,陪你爸爸喝上一口?」

    每當這個時候,劉鵬便會一把從父親手中奪過杯子,嗔怪地說上一句:「那您就甭喝了!等您把我變成個小子再端杯子吧!」

    然後是全家在父親那佯裝的哀求聲中哈哈大笑,而劉鵬也會趁著母親笑得直抹眼淚的時候,為父親在杯子裡多添上一點點的白酒,父女倆彼此擠擠眼睛或扮個鬼臉,彼此都心滿意足地保留著這個小動作給父女倆帶來的快樂

    而走進特種部隊訓練也一直是劉鵬的夢想,也算是完成父親的一個心願,不是說最好的軍隊中最強的男人都要能經受起特種部隊那殘酷的訓練麼?女人就不行麼?那就來吧,看看女人能不能征服這個歷來被軍隊視為女性禁區的神秘所在!

    平生對走後門的現象深惡痛絕但又無可奈何的父親是帶著些驕傲和自豪一腳踢開了他的老戰友的房門的,兩個肩膀上都掛著金色星星的老軍人眉開眼笑地彼此拍打著肩膀,喝著上好的白酒把劉鵬的名字寫進了高原基地受訓人員的名單,而劉鵬則是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勉強止住了母親那擔憂的哭泣和抱怨,意氣風發地踏上了前往高原基地的旅程。

    訓練的艱辛和痛苦的確讓劉鵬驚心,那一聲聲暴戾的呵斥,那一個個看起來簡直就是折磨的訓練項目帶來的痛苦和心靈上的衝擊也曾經讓劉鵬萌發過離開的念頭,但看看身邊那些讓自己看不起的嬌滴滴的同伴們一個個變成了強悍的戰士,那半夜時傷心的哭泣漸漸地變成了強忍著痛苦的低哼,再想想離開前父親那充滿著期待和自豪的眼睛,劉鵬也就這麼熬過來了,硬挺著熬過來了

    可劉鵬害怕蟲子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小時候再食堂裡看見蟑螂爬到自己身邊時的那種恐懼的感覺就像是蝕刻在自己心裡的一種夢魘,即使是經歷了吃下活生生的蟲子那樣的訓練後,心裡那種被昆蟲的爪子掃過皮膚所帶來的恐懼還是揮之不去!

    拍打著胸口和腰間那些感覺到騷癢或刺痛的地方,劉鵬毫無估計地尖叫著,反正這是在沙漠中心,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了,不會被那些戰友們瞧不起,更不會有父親搖著頭歎息說自己為什麼不是個小子

    狠狠地從腰間抓出了一隻拇指大小的黑色甲殼蟲,劉鵬用力將那只張牙舞爪掙扎著的蟲子捏了個粉碎,顧不上手指上傳來的那種甲蟲體內粘稠體液帶來的噁心,趕緊又按住了一隻在自己胸前蠢蠢欲動的蟲子,強忍住毒蟲噬咬的痛苦將那只肥碩的蟲子從領口拉了出來!

    借助著沙漠上空那慘淡的月光,劉鵬勉強看清了手中的那只不斷張開著兩隻大嘴鉗的黑色甲克蟲,六條細短的腿不斷地撥拉著劉鵬的手指,尖細的頭部也不斷地晃動著,試圖將嘴鉗扎進劉鵬的手指裡面,兩隻已經蛻化的假翅也用力扇動著,發出了一陣陣輕微的沙沙聲

    沙丘重傳來的細微聲音在寂靜的夜半時分顯得格外的清晰,藉著月光看去,從沙丘中或沙丘底部鑽出來的甲殼蟲越來越多,好像方圓數十里的甲殼蟲都聚集到了這裡一般!循著劉鵬身上散發的汗液味道,甲殼蟲漸漸地聚集到了一起,黑壓壓地想著劉鵬湧了過來,不過半分中的時間,爬在前面的甲殼蟲已經攀爬到了劉鵬的沙漠陸戰靴上,張開了巨大的口鉗噬咬起柔韌的皮革來!

    面對著這些不知名的昆蟲,感覺著厚厚的沙漠陸戰靴上傳來的那種異樣的刺痛,劉鵬的第一直覺就是趕緊遠離這個隱藏著昆蟲的沙丘,永遠也不再靠近這裡!

    訓練中的那些沙漠生存常識一下子湧進了劉鵬那快要變成一片空白的腦海裡!在動植物鑒別課上,李文壽曾經相當鄭重地交代過,在沙漠中有一種變異的螞蟻——噬金蟻!在這種奇怪的螞蟻巢穴附近通常都有蘊含著豐富金礦石的礦藏,而這些螞蟻竟然可以將堅硬的礦石作為平日的食物,在即將出現大的天氣異變之前,這種螞蟻將會傾巢而出,遷徙到一個不受風暴影響的地方隱藏起來,而在它們遷徙的路程中,一切可以被咬動的東西都將被完全吞噬!在那張令人恐懼被噬金蟻襲擊過的車輛照片中,除了幾根堅硬的鋼筋,所有的東西都被啃噬一空,連那些鋼筋也被噬咬得閃閃發亮

    自己竟然會遇上這種讓人恐懼的東西!

    用力將那只甲殼蟲遠遠地仍了出去,抓起放在身邊沙地上的塑料布包裹,劉鵬幾乎是尖叫著連滾帶爬逃了開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把對她來說極其重要的多功能匕首無聲地落在了沙地上,只露出了一點點的刀柄!

    抵近觀察的護衛小隊攜帶的單兵攝像頭忠實地將所有的情況傳輸到了沙漠邊緣的指揮部裡,而向正也冷冰冰地抓過了鬼龍手邊的受訓人員記錄名單,在劉鵬的名字上用力地畫上了一個鮮紅的叉。一邊的卞和猶豫著問道:「要不要通知護衛小隊,直接中止這個女兵的訓練?沒有了那把多功能匕首就等於扔掉了在沙漠重尋找方向的最重要的工具,同時也喪失了大部分的自衛能力,我不認為她在遇見沙狼或其他攻擊性比較強的動物後還有能力自衛了!反正護衛小隊遲早要介入她的訓練,不如乾脆」

    還沒等鬼龍說話,向正已經飛快地接過了話頭:「絕對不行!如果我們現在中止她的訓練,那麼這個女兵會恨我們一輩子的,在沒有真正領教沙漠的凶險之前,在她自己眼裡她是絕對可以完成這十天的訓練的,只有在她真正瞭解到了死亡就在她的身邊徘徊的那一瞬間,她才會像看見上帝一般地撲向護衛小隊,才會在有生之年的每一天感謝我們將她救出了苦海!而隨後到來的淘汰也會讓她感激涕零」

    掃了一眼因為自己的高論而目瞪口呆的教官,再看看端著杯子發楞的卞和,向正的聲音變得更加的鄭重:「別以為我是一個把自己的利益和感受看的比別人的生命更重要的混蛋!在我來說,無論這個女兵恨不恨我,我都要在中國的軍隊中服役,直到有人超過我並證明我不再有資格留在軍隊中,或者我在某一天的早上戰死!個人好惡對一個好狙擊手能有多大的影響?

    但你們想想,一個沒有完成訓練或者依靠著某些援助勉強挺過訓練的士兵在一個小隊中會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在完美地完成了訓練的戰友面前,她會自卑,會在某一天的行動中拖大家的後腿,甚至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會因為不斷地回想這個失敗而精神失常!而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要讓這樣的情況發生,永遠也不要!

    用最殘酷的方法訓練這些士兵的目的就是讓他們或她們在將來面臨危險的時候,能夠憑藉著我們提供的訓練完成自己的任務並且活著回來!任何一點在訓練中的無謂憐憫或多餘的介入干擾都會造成士兵們心理上的依賴,他們會有那麼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的上司或同事總會來救我的,他們一定會來的」

    一個手拿著一疊資料的參謀猛地打斷了向正的話語,聲音並不高,僅僅只有靠近他的鬼龍等幾人可以聽到:「難道不是麼?我們不是一直提倡團隊精神,不是一直寧願捨棄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自己的隊友麼?如果不是那些海軍的兄弟拚死救護你們,你認為你們能活著完成任務回來麼?在越南、印尼、菲律賓和日本,哪一次不是這樣?」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連鬼龍也詫異地看著那個激動的中尉參謀!鬼龍小隊的行動歷來都是機密中的機密,就連那些出外執行接應任務的海軍或其他的情報部們的人員也不過是知道要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去某個指定地點接應人員,並不能瞭解鬼龍小隊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這個年輕的中尉參謀是怎麼知道的?而且知道得這麼詳細???

    向正慢慢放下了手裡的名冊,卞和輕輕地放下了茶杯,李文壽不動聲色地向右側走了半步,而秦椋和晁鋒則有意無意地轉過了身體,剛好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只有鬼龍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教官,但一直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也滑到了桌子下面,眼睛也漸漸散發出了一絲寒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年輕的中尉:「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不要編什麼借口,也別想用那些狗屁不通的理由來搪塞我們!我們想知道的事情,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知道!」

    年青的中尉毫不畏懼地迎著鬼龍的目光:「你們不用威脅我!我以前是總部的作戰參謀,一直都跟在少將身邊,你們的作戰計劃中有一大部分我都有份參與,在你們實施攻擊以後你們的各種最安全和迅速的撤離路線都是我確定的,嚴格來說,我也是終生制職業計劃的一員,還有其他的很多人也是!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直接聯繫阿震,他見過我!要不你們就去找將軍」

    鬼龍沒有答話,只是將右手重新放回了桌子上,其他人也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同時向前走了半步,剛好將這個年輕的中尉包圍在了中間,向正的聲音變得分外地低沉,充滿了威嚇的意味:「少拿將軍來壓我們!即使你真是終生制職業計劃中的一員,你也沒有權力在公開的場合下議論我們曾經做過的任何任務!在核實了你的身份以後,我會向將軍建議將你調到一個讓你學會保守秘密的部門重新學習軍隊中的規則!在這之前,你應該想想,我們每一次出任務都是經過了大多數軍方情報人員的策劃和反覆論證,而我們的技術就是實施這些策劃和論證的關鍵所在,保證不讓你們的圖上作業和日以繼夜的辛勞白費!一個經常依靠同伴和上司救命的軍人是什麼?一個把後方參謀團的心血白白浪費的軍人是什麼?混吃等死的廢物麼?

    我們提倡團隊精神,我們也崇尚奮不顧身解救同伴的英雄主義,但我們必須保證自己不會成為同伴的累贅和包袱,盡量不讓同伴為了營救我們而冒不必要的風險,而嚴格的訓練和對現場情況的當機立斷是絕對必要的!在你沒有經歷過槍林彈雨之前,少在我們面前玩你的那套紙上談兵的把戲,有些事情不是你這樣剛剛從學校裡出來的學生官可以瞭解的!」

    看著剛剛在電腦前轉過身子朝自己點頭的禿子做出的確認的手勢,鬼龍慢慢站了起來:「軍務處的人在嗎?把這個中尉帶到禁閉室裡,安排雙人雙崗,嚴加看管,不允許任何人與他接觸!馬上接通北京總部加密線路,我要單獨與少將直接通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一個戒備森嚴的臨時基地裡出現任何情況都是有可能的,通訊滯後、應急系統失誤、甚至是電力中斷或遭受襲擊都在考慮範圍之列,可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還需要軍務處的憲兵來執行這種在中國軍隊中極少出現的關押軍官的命令!

    軍務處的憲兵在這種場合裡通常只是充當一下內層哨兵的職責,有的憲兵身上帶著的手槍裡根本就沒有子彈,當聽到鬼龍的命令時,兩個軍務處的少尉竟然猶豫了片刻,直到看見在場的所有軍官都注視著自己才如夢初醒地大步走了過來,一邊一個地抓住了那個中尉參謀的胳膊。

    中尉參謀顯得相當平靜,也根本沒有要喊叫或掙扎的意思,眼睛也定定地看著不露聲色的鬼龍:「或許我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但我至少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停止那些無意義的行動或訓練,我起碼知道盡量避免戰士去冒無意義的風險!在我被關禁閉以前,我還是要履行我的職責,從空軍氣象站發來的資料上分析,在沙漠中心偏北的位置將有中等規模的沙暴,至少也是大風沙,我建議你們馬上撤離那裡的所有參訓人員和護衛小隊,別讓她們去冒不必要的風險!」

    李文壽抓過了幾張氣象衛星雲圖和風向氣壓圖看了看,順手又扔回了桌上:「你小子嚇唬誰呢?空軍的兄弟也不是白吃飯的,他們都沒有發出氣象警告,你憑什麼判斷在那些區域將有沙暴或大風沙的?」

    被抓住了雙臂的中尉用下顎指了指桌子上的氣壓圖說道:「按照那些氣壓圖分析的話的確可以說在未來的幾天沙漠中沒有大的天氣變化,可在幾個小型冷暖氣流的相互作用下,在沙漠中心偏北的位置的確有很大的可能形成短時間的猛烈沙暴!也許時間很短,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鐘,但對那些沒有任何重裝備的女兵和護衛小隊來說,十幾分鐘的沙暴絕對是滅頂之災!我在軍事指揮學校專攻的就是各種小範圍天氣轉化下的作戰,我相信我的判斷是準確的!」

    鬼龍微微皺了皺眉頭,揮手示意兩個憲兵將那個中尉帶走,其他的教官或後勤人員靜靜地看著那個中尉面無懼色地被押出了指揮室。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只是傻愣愣地呆立著,直到剛剛連接完成的保密通訊器發出了一陣陣低微的蜂鳴,所有人才如夢初醒地繼續著手頭的工作,盡量不去想那個莫名其妙被憲兵帶走的中尉軍官。在那些不明就裡的教官或後勤人員的眼裡,不過是提了幾句意見就被關了禁閉,雙崗雙哨還不算,居然還要捅到更高層次的軍方首腦面前,這鬼龍怎麼突然就變了個性了呢?怎麼就這麼狠呢?

    保密電話開通之後,通訊參謀很自覺地迴避了,而鬼龍則一本正經地朝著屏幕上的少將敬禮:「將軍,好久不見!我必須向您匯報一件事情,您的作戰指揮部中的某位高參現在被我關了禁閉了!」

    少將的頭髮已經完全白了,連那雙素來犀利的眼睛也顯得有些混濁,辦公桌上的半杯水和一大堆藥瓶子擠在文件堆裡,顯得分外顯眼。少將咳嗽了幾聲,順手從幾個藥瓶子中倒出些藥丸嚥了下去:「什麼高參?不就是那個剛剛從軍事指揮學校出來幾天的小子麼?那小子犯什麼混了?值得你在這個時候把他給關起來?」

    鬼龍還是像往常那樣筆直的站著,聲音也保持著歷來的冷靜乾脆:「他在公開場合談論終生制職業計劃,雖然只有我們幾個參與計劃的人聽到,不會造成機密外洩,但是像這樣連基本的保密條例都會違反的人,我不認為他適合在終生制職業計劃中擔任任何職務!

    還有一件事情,我們放在沙漠中訓練的女兵已經有人出現了被淘汰的徵兆,我們是否可以按照嚴格的淘汰機制進行甄選?那些被淘汰的人,我們該怎麼處理?以往被淘汰的人都是送到偏遠的山區看守戰備倉庫,可這些女兵明顯不能依例處理」

    少將猛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粗大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辦公桌的邊緣,努力佝僂著身體抵抗著咳嗽帶來的疼痛感覺,鬼龍不由得向前邁了半步:「將軍!您的身體」

    咳嗽了半天,少將終於平靜了一些,喘息著用一塊手絹擦拭著嘴角:「年紀不饒人了!以前的舊傷都發作了,想看看我這老傢伙能不能頂得住呢!女兵的去向問題就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列了!至於那個連保密條例都記不全的小子,我會派人把他帶去回爐,好好地重新錘煉一把!現在的年輕人啊風風雨雨的沒經歷過幾次,恃才傲物的本事倒是真不小了!你還是嚴格地按照淘汰機制進行甄選,但也注意那些女兵娃娃的安全!不管她們的家人是不是真的想讓她們經受這種錘煉,也不管她們今後是不是能留在軍隊中,人命畢竟是寶貴的啊!去執行吧!」

    中止了通話,鬼龍仍舊站在了原地。少將的身體明顯的衰老了,儘管少將盡力掩飾,鬼龍還是看清楚了少將的手絹上和嘴角邊的那一縷令人心悸的鮮紅,也看見了少將的辦公桌上那一大堆藥瓶子上的幾個標籤

    一個能征善戰的老將竟然要靠那些毒性極強的藥物來支撐著超負荷的腦力運作和體力運作,甚至是靠透支生命來完成軍隊的建設,這讓人感動,是不是也叫人感覺到了悲哀?

    僅僅靠一兩個人的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就真的能讓一個泱泱大國那曾經暮氣深沉的軍隊煥發生機麼?在這一兩個人身邊,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們,難道真的滿足於不貪、不佔就揚揚自得、心滿意足了麼?

    一次次的用熱血喚醒他們,而他們也一次次地飛快忘記

    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萬一大廈將傾,縱是托天青松也會獨木難支了麼?

    朝著變成一片漆黑的屏幕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鬼龍強忍著心頭的激動走出了通訊室,等候在通訊室外的李文壽一臉緊張地迎了上來,劈頭就是一句:「頭兒,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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