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雲大陸人類國家互相發動戰爭中有條不成文的慣例——戰敗一方被俘虜的貴族、軍官可以要求獲得與身份等同的待遇,並允許以贖金的形式換回自己的自由,獸人聯盟和人類國家征戰有時也會沿用這條規則,用俘虜的人類貴族向他們的家族勒索回大批的物資,當然如果支付不起,那只有被殺或者淪為奴隸的下場。
換成一般情況下,雷吟也許會考慮遵循這條慣例來對待被圍困在小樓中的那幾名貴族,可是以眼下的形勢還這樣做那就實在太可笑了,馬上要放棄林斯領的雷吟又怎麼和庫拉圖領去討價還價呢?
不過雷吟倒也不介意看看那幾名入侵林斯克領的罪魁禍首,聽聽他們在臨死前想說些什麼。
他沒有帶一個護衛獨自來到了被團團圍住的遠征軍臨時指揮所中,這讓神情沮喪的庫拉圖貴族軍官們非常的訝異。
「請問你能夠代表林斯克領談判嗎?我想最好是德萊領主能來和我們商談贖回事宜!」
全軍覆沒的萊特西恩已經接受了戰敗的事實,他努力著從極度灰暗的心情中平靜過來,想為自己和身邊的幾名貴族軍官爭取最好的結果,戰敗就是戰敗再後悔也沒用,能夠保存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而菲力瑞和其他幾名貴族軍官顯然沒有萊特西恩這麼深的鎮定功夫,驚愕、懊惱、悔恨等諸多的表情在幾個人臉上變幻不定,直到現在他們仍然不願意相信自己精銳的家族軍隊會被這小小的地方守備隊在短短兩天內全部消滅。
「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能夠代表林斯克領,你說吧,想談什麼?我的時間寶貴,只能給你十分鐘!」雷吟直截了當地說道,公國搜捕的軍隊很快就會來到這裡,他已經部署下了撤退的命令,除了站在外面的隊員,其他的人全部都在為撤離工作忙碌,每一秒的時間都不能浪費。
「請問你是?」萊特西恩疑惑地看著一身普通武士裝扮的雷吟,實在想不出眼前的這名氣勢驚人的男子到底是林斯克領中的哪個人?
「我就是雷.茵斯特百騎長、世襲男爵,不過這兩個頭銜在幾天前被公國剝奪了,我想這裡面肯定有你們的一份功勞。」雷吟用嘲弄的口吻回答了萊特西恩的疑問「你可以叫我茵斯特勳爵。」
「你就是雷.茵斯特?你難道沒有去博頓?!」萊特西恩極度震驚地看著雷吟,其他幾名垂頭喪氣的貴族也同樣用驚呼表達他們的心情。
「昨天晚上我剛從博頓回來,能和各位尊貴的先生們打個招呼也是我的榮幸!」雷吟輕描淡寫地說道。
萊特西恩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不過他還記得十分鐘的時間,馬上拋開心中的疑惑不談直接說道「茵斯特男爵,我是卡帕斯帝國庫拉圖比爾家族遠征軍的指揮官萊特西恩千騎長,我想用贖金來交換我還有這幾名貴族軍官的生命權利,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
「哦…」雷吟的目光掃過坐在旁邊的五名貴族軍官,這幾人看到雷吟在注視他們就一個個都挺起胸膛,試圖努力保持所謂貴族騎士的風範,只有菲力瑞臉上肌肉抽搐,目光直楞楞地看著雷吟,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接開出你們的條件。」雷吟沒有再理會那幾個人,他直接對萊特西恩說道「只要能夠讓我滿意,我自然會放你們平安離開!」
萊特西恩不由地捏緊拳頭,他並沒有選擇的權利,在仔細算了算他所擁有的財富和那幾名貴族軍官所能夠湊到的額度之後他開口說道「我們可以出十萬枚金幣充當贖金!」
「好!」雷吟乾淨利落地一口答應「那現在就請你交付贖金,我放你們平安離開。」
萊特西恩目瞪口呆地說道「茵斯特男爵,我現在怎麼可能拿得出這筆錢,我可以和他們一起寫信讓家族裡的人湊到足夠的錢再來交付。」
「哼,你當我是傻瓜嗎?過不了幾天,公國的軍隊就要來這裡圍剿我,你們比爾家族更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們,說不定伴隨著贖金而來的是卡帕斯帝國成千上萬的正規軍隊!」雷吟嗤笑著不屑一顧地說道。
「看來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你們既然付不出,那就不要怪我不講究貴族禮儀了!」雷吟站起身來冷冷地說道,萊特西恩漲紅了臉怒聲道「我們怎麼可能隨身帶著十萬金幣,以往都是這樣交換贖金的,要不我將我們所有的物資和攜帶的金錢全部給你作為訂金,這樣總可以了吧?」
「哈哈哈,萊特西恩先生!」雷吟大笑道「你怎麼能夠將屬於我的戰利品作為贖金交付給我?」
萊特西恩漲頓時語塞,當他想繼續開口的時候,原本在一旁沉默不言的菲力瑞突然拔出自己的佩劍跳了起來厲聲說道「萊特西恩叔叔,我們不要再跟這個鄉巴佬說下去了,他根本沒有要談判的意思!」
看著指向自己胸膛的騎士劍,笑容從雷吟的臉上一點一點消失,他冷冷地看著眼前神情瘋狂的菲力瑞,整個房間裡的溫度似乎都在下降。十幾名同在二樓的侍從和衛兵也都紛紛拔出武器,將雷吟團團包圍了起來。
萊特西恩驚怒道「菲力瑞少爺,你這是在幹什麼!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破壞談判,我們還怎麼回去?」
菲力瑞英俊的臉龐透出猙獰神色「我們可以平安回去,而且不用花一分錢。這個茵斯特是守備隊的隊長,聽說還是德萊的未來女婿,我們只要抓住他就不愁外面的人不放我們走!」
萊特西恩搖了搖頭,他對菲力瑞的愚蠢感到悲哀,也不想想假如雷吟沒有把握,怎麼可能一個人上來談判?
此時幾名貴族軍官聽了菲力瑞頓時眼前一亮,他們似乎看到了脫身的希望,同時拔出了佩劍指向雷吟。
「現在,命令你的手下放我們離開!」菲力瑞狂吼道,指向雷吟的佩劍劍身散發出藍色的戰氣光芒。
咻咻!奇異的嘯叫聲在房間中突然響起,耀眼的血色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兵器的撞擊聲、鮮血噴濺的聲音和慘叫聲交互在一起組成了死亡的旋律。
當這一切消失,房間中站著的人只剩下持刀肅立的雷吟和他對面的萊特西恩,地上全是斷裂成兩截的武器,那十幾名侍從衛兵還有四名貴族軍官已經倒在了血泊當中,他們的脖子被割開了一道帶有灼傷痕跡的傷口,汩汩的鮮血不斷湧了出來流到地板上。
地上唯一沒有當場死亡的只有菲力瑞,他手臂和腿上被劃破了許多不大的傷口,整個身軀因為痛苦而扭曲抽搐著。
「萊特西恩叔叔,救救我!請你救救我!」他涕淚縱橫的哀求道,在前一刻他還以為一切都會在自己的掌控當中,而在這一刻,所有的指望都煙消雲散,這種巨大落差又一次落到年輕的貴族身上,讓他瀕臨崩潰邊緣。
萊特西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還能怎麼救?從剛才一瞬間的戰鬥中可以看出,雷吟的武技水平只怕超越天空武者的境界,就是來一百個他也救不了!要怪菲力瑞只能怪自己愚蠢。
斬將低垂,刀身上最後一滴鮮血順著刀尖滴落到地板匯聚的一大灘血水上,濺起一朵小小的血花,雷吟漠然地看著在痛苦中掙扎的菲力瑞,他之所以沒有當場將這個怯懦無能的年輕貴族斬殺,是因為聽到萊特西恩剛才對這名貴族的稱呼。
看到苦苦哀求的萊特西恩毫無反應,而手持武器的死神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菲力瑞做出了最後的努力。他匍匐在雷吟的腳下,顫抖著從自己的無名指上褪下一枚戒指高高舉起「茵斯特男爵,求求你放了我,我在泛大陸聯合銀行存有一大筆錢,這枚戒指就是提取證明,不管任何人只要拿著這枚戒指就可以到所有的聯合銀行交易點任意提取。我只要你放過我,這錢就是你的了!」
萊特西恩驚詫地問道「菲力瑞少爺,你什麼時候存下了這筆錢?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菲力瑞慘笑回答道「這錢是我的母親遺留給我的秘密家族遺產,連父親也不知道,是給我為同大哥爭奪領主位置準備的,也是萬一我失敗後最後的保障。現在生命都快沒有了,我還留著它做什麼?」
雷吟拿過那枚戒指,仔細看看了上面鑲嵌的黑色寶石,估摸著菲力瑞應該說的是真話「我同意你的條件,我可以保證所有的人都不會再殺你。」
死裡逃生的菲力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渾身癱軟地倒在地上,他並沒有看到雷吟眼中閃動著憐憫、嘲弄的目光。在骯髒血腥的地板上躺了一會兒,菲力瑞開始催動自己修習的戰氣,這能夠讓他身上和腳上的傷口加速癒合並減輕痛苦。
然而這一普通的舉動卻讓他在突然墜入黑暗的深淵,戰氣剛一催發,菲力瑞全身的血液驀然間開始沸騰起來,灼熱無比的氣息在全身流竄,讓他彷彿置身於地獄的烈焰當中。
「啊!~」菲力瑞張開嘴巴發出淒慘的嚎叫,在地板上痛苦地翻滾著,口鼻之中滲出了大量的污血。
「剛才我的戰刀在他身上留下了暗藏的氣勁,他只要一催發戰氣就會痛苦的死去。」雷吟對著錯愕的萊特西恩說道「這是他自找的,我沒有違背我的承諾,只可惜他的要求來得太晚了一些。」
無論如何雷吟是絕對不會放過這些人的,林斯克領地裡的許多平民就倒在他們的屠刀下,這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你是惡魔,你是個惡魔!」萊特西恩眼睜睜地看著地上的菲力瑞在痛苦掙扎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他喃喃地說道「卡帕斯帝國是不會放過你的,你會後悔的!」
「呵呵,這個你放心,我會派人到庫拉圖領同菲力瑞的大哥好好談談,我想他一定會非常樂意看到競爭對手從此神秘失蹤,說不定還會給我一筆客觀的金錢作為報酬。」雷吟微微一笑道「這還多虧了你兩次的提醒,否則我還真是想不到這一點。」
一口鬱積已久的鮮血終於從千騎長的口中噴了出來,他發現惡魔這個詞對於雷吟來說簡直是個非常平淡的稱呼,根本無法表示其特徵的萬分之一。
………
雷吟看著隊員們將混合這油脂的火把投入到一幢幢的房屋當中,這些建築很快就陷入一片火海當中。
鎮外,雲娜緊緊地依偎在父親的懷中,熱淚終於忍住流了下來,這可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家園,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著深厚的感情。
「不要傷心,只要有希望,失去的一定會再找回來。」德萊輕聲安慰道。
在他們的後面,數千名原林斯克的領民攜家帶口準備出發,他們同樣捨不得自己的故鄉,啜泣痛哭的聲音在風中飄蕩。
完成最後工作的守備隊騎兵們紛紛回返,龐大的車隊開始移動,所有人都將奔赴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