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子府,映雪打開手心早捏得變形的紙條,昏黃的燈光照著上面她熟悉的字跡
子時,太子府後花園。
是蘇廷的親筆,他的字總是有很多變化,娟秀,像他在教她寫詩時;粗獷,像師傅叫他給桐山的風光題字時。自己的字其實有七分像他,在每一筆每一畫的傳授中,竟漸漸模仿起他來。
記得在桐山時,蘇廷給他看過許多舊時書法家的大作,稱都比他寫得好。可她每次都覺得,蘇廷的字最好。她說,我要學你的字,因為你的最好看。記得當時蘇廷轉過頭,靜靜的看她一會後,抬眼大笑,那笑聲感染了她,也使年少莫名的情愫更加明顯。
太子府的後花園。映雪一邊等待蘇廷的到來,一邊看著這裡的一草一木。來太子府已經幾月,但是,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致。
已是初冬時節,花園裡的各種花都已開敗。地上還有一層從枝葉上落下的最後幾片花瓣,一陣風吹來,在離地不高的空中翻騰,如展翅的蝴蝶。夜幕的風有些寒冷,映雪拉緊了身上的披風,心裡很落寞。
落葉歸根。可是自己的根,在哪裡?
師妹。身後傳來蘇廷的低沉的聲音。映雪驀然轉身。
你來了。
恩。
你,你。兩人一同說話,但都不知如何開口。
太子最近有什麼計劃?
這句話打破了映雪心裡最後的希寄。
他對我應該是不放心的,因為他在我面前沒有流露出絲毫對你的有關計謀。我,無從得知。
對話就此中斷,映雪不知道該怎樣繼續。早知道他叫自己來的目的覺得不是為了要見自己一面,但當他真的問出自己早已經設定的問題時,心裡還是一陣隱痛。
蘇廷,你真的很想要皇位嗎?映雪苦澀的問他,她叫了蘇廷,不是師兄,也不是二殿下。她問的是在桐山和她一同長大的那個白衣少年,那個親手教她寫字的少年,那個陪她練劍的少年,那個采野花給她的少年,那個她深愛的少年。
是,我要。
這三個字,也只是這三個字,讓映雪再也無力招架。那麼,今天在皇帝寢宮前,小栓子的那番話是不是設計好的。映雪沒有問,她害怕聽到答案,那也許早就讓她心知肚明的答案。她好想說,其實根本不必,不必那麼曲折地利用小栓子來傳達他的處境,只要他一句話,要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拒絕。
好,我會幫你。
映雪最終還是做了決定,這樣一個讓她最終付出生命的決定,只因,她無法拒絕。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如果有將來,肯定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