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映雪收拾好自己的衣物,簡單的打了個包裹,準備前往太子府。
走過蘇廷的書房,她放慢步子。她知道,自從來了皇宮,他一直住在書房。她停下腳步,想該不該去道別。
她還記得在桐山的時候,他會經常教她寫字。他的手若女子一般,修長而細膩。輕輕握住她由於常年使劍而長滿繭的右手,在箋紙上一筆一筆的描繪。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去來窗下笑相撫。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自怎生書?【】這是她唯一能記住的一首詞,是他拉著她的手寫下的,可她不懂是什麼意思,她念的書太有限。只聽他靜靜的講是相愛的兩個人,男子教女子寫字的場景。他們久久的依偎在一起,甚至使姑娘忘記了刺繡。映雪聽得如了神,她當時沒有說,她其實也希望他們有這樣的一天,緊緊依偎的一天。所以,她背下了這首詩,心心唸唸著那樣的生活。可是,現在,一切恍如隔世。她一直很奇怪,他們都練劍,可為何只有她的手上長滿繭子,他的卻依舊美若女子。她問他,他笑,執起她的手並不回答,只笑,映雪的手很有力量,這樣握著,我很喜歡。於是,她再也不在意自己手上的繭子怎樣生長。因為他喜歡。
映雪記得自己最先學會的,是他的名字。蘇廷,蘇廷,七畫,六畫。一筆一筆,都刻在她的心上。
如今,要向這一切說再見了。她知道,去了太子府,他們之間最後的聯繫也就斷了。原來以為可以靜靜在身邊看著他,原來,這,也是奢望。
她在蘇廷門前佇立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不知道怎麼說再見,那就乾脆不說。
她走後,蘇廷打開門,看著她的離去的方向,良久。
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從此,不許任何人在提起有關映雪的事情。他對著門外的太監道,同時,關上了門。【】歐陽修的《南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