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狼帶著我竄上最粗的一條樹幹,他順勢腰身一折便穩穩的坐在了樹丫上,手上輕輕一帶,我不由自主的隨著他坐了下來。可屁股才挨著樹幹我就「鯉魚打挺」,那樹幹上全是冰雪,我又只穿著薄薄的底褲睡裙,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換誰誰也坐不住呀!
若不是桑海·狼眼疾手快的抓住我,我這「鯉魚」就直接躍下樹去了。
我呲牙咧嘴的縮緊身子,雙手抓緊他的手臂側著屁股坐了下來,盡量減少屁股與樹幹的親密接觸,可還是冰得我全身七萬八千個毛細孔一起收縮。
我顫抖著抬頭瞪他,這死狼自從那日我口不擇言的罵他之後,就沒給過我好臉色。除非必要絕對不與我說話,迎面碰到避無可避就把我當空氣,直接走過去。
他不是公報私仇特意把我挾持到樹上,想凍死我吧。
桑海·狼對視上我的雙眸,冰石般冷凝的銀瞳忽的一融,歎息一聲把我抱過來放到他的腿上。
我坐在他厚暖修長雙腿上,實在興不起搧他個耳光後大叫「你這個臭流氓」的念頭。而是很沒骨氣羞恥心的抱住他健碩的腰身,全身縮進他溫暖寬厚的懷抱。
我偎在他懷裡,看電影一樣的看著五六個黑衣人從牆上翻進來,先把一隻長長的銅管從窗縫中塞進去伸嘴猛吹,然後打開樓閣的窗子躍進樓中。這銀梅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前後兩棟三層小樓,後邊一溜耳房。若挨屋搜,沒個二三十分鐘怕搜不完。
我伸長了脖子努力的瞅了半天,自然看不到那些黑衣人在樓中的動靜。我無聊的縮回桑海·狼的懷中,他異常修長雄偉的身體像個舒適的老闆椅,我可以整個身體都縮進去。他為防止我滑下去用左手臂鬆鬆的橫攬在我的腰上,我等得實在無聊不由打起他手臂的主意,我對他那多功能狼爪極是感興趣,很想看看是怎樣裝在他手臂上的。
我偷偷的抓住他的衣袖,才要掀起他寬大的袖袍,就被他回手抓個正著。我心虛的回頭,正迎上他洞察的銀瞳,我撇嘴嘟囔道「不給看拉到,很稀罕嗎?」
他凝視著我,冰石般的銀瞳慢慢泛起點點暖意,抓著我手腕的手也輕輕鬆開。
我心中大喜,挑起他的袖角歪頭看他。他不理我銀瞳看向遠方,我知他默許,忙掀起他的袍袖。只見他那銀色狼爪五指合攏的平掛在他小臂上的精銀護臂上,狼爪尾端連著一條精銀絲,絲線後端縮在護腕中,那護臂狼爪打造得極為精巧逼真,暗夜中閃著森森寒光。
我看見那精銀絲不由想起那張精銀纏絲弓,脫口輕呼道「白國七竅玲瓏閣打造的?」
桑海·狼在我頭上輕「哦」一聲道「眼力不錯呀。」
我輕輕歎氣,想起水越·流銀的種種好處不由黯然神傷。這傢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死了也就罷了,若活著定是跟德妃在一起哪。我心中又痛又酸,自己暗暗好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種假想中的醋也吃!
桑海·狼在我耳邊低聲道「是你把機關關上的?」
我點頭,心虛的道「我若沒關,他們就進不了銀梅閣是不?」
桑海·狼低聲道「我來就是想把機關關上,讓他們進來隨便搜。反正他們也發現不了暗室,讓他們看清楚府中沒有你們,德魯也那群人也就踏實了。否則三天兩頭的明察暗訪都快煩死我了。」
我恍然道「原來你是想來個一勞永逸啊,怪不得善心大發只看不動爪哪。」
他橫在我纖腰上的手臂突的一緊,冷聲道「別又來了。」
我一愣,想通他是氣我又暗示他是嗜殺的殺手,可我這次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我心下警惕,這「狼」如真狼般敏感多疑,以後要小心說話了。我們現在全靠他罩著過活,得罪「大老闆」可是職場大忌,我這種明白人可不能做糊塗事。
我語氣一正,誠懇的道「銀狼,我從來沒覺得你是個壞人惡人,也不覺殺手有什麼不好。在我的家鄉有很多關於殺手的美麗傳說,說他們重情仗義,是盜亦有盜的豪者俠士。我聽饌玉·貔貅說過你們狼窩七戒,我們都覺得有這樣七戒的組織就是再壞也壞不到那去。若你真的不喜歡殺手身份,那今天就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銀狼當你是銀狼,從今以後我只叫你桑海大將當你是桑海大將。你的殺手身份將在我腦海中永久抹掉熨平,從此我根本就不知道不記得這世上有個名字叫銀狼。」
我轉過頭,直視他的銀瞳清晰的道「但你知道要我完全忘記那個風雪中渾身是血仍傲然挺立的銀狼;那個我筋疲力盡時握住我的箭說「一切有我」的銀狼;那個在我哭泣時任我依靠的銀狼;那個從未做過飯卻給我煮粥的銀狼有多麼可惜嗎?」
他銀瞳中溢出奪目光華,手臂用力緊緊把我貼在他的懷中,在我耳邊痛苦的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從今以後你喜歡說什麼就說什麼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我偎在他懷裡,心中沒有一點男女私情,而是充滿朋友之間的感動。這個天下第一殺手的身上不知有什麼樣不能觸及的秘密令他這樣排斥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我很想幫他從自己的心魔中走出來。他才23歲,這麼年輕鮮活果敢勇毅的生命不應該背負那麼沉重的包袱繼續他漫長的人生路。我要盡我的全力幫助他。
我心中打定主意,便抬頭笑道「那從今以後我就叫你狼好不好?即是叫威嚴的桑海大將也是叫神氣的銀狼,好嗎好嗎?好吧好吧!」我想讓他潛移默化中接受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他銀瞳閃現無奈笑意,點頭道「隨便你吧,流銀也只叫我桑海的,自從大哥死後就再沒人叫我狼了。」
我欣喜笑道「真的嗎,那麼對你來說我豈不是獨一無二的了······」忽覺不對,這話太過曖昧,不由尷尬住嘴。
好在這時那些搜查銀梅閣的黑衣人紛紛躍出,明顯一無所獲。
目送他們翻牆而出,桑海·狼才帶著我躍下樹來。
桑海·狼道「你回去睡覺吧,他們不會再來銀梅閣了。但記得進去後把機關打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不在外面把守,你們還是小心些好。」
我點頭答應,忽想起來自己出來的目的,危險過後不由又尿急起來。
他奇怪的看著我變色的臉,問道「倒忘了問你,你怎大半夜的一個人出來了,還穿成這樣不怕凍著嗎?」說著解下外袍給我披上。
我見他袍內是一套黑色軟甲,不由奇怪道「你才奇怪,大半夜的穿軟甲做什麼?難道還要去打仗?」
他銀瞳一寒,殺機畢現道「我雖讓他們隨便搜查,但可不能讓他們全身而退。否則朗休還以為我大將府是什麼人都可以來閒逛的地方哪。」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看到他那森寒殺氣不由勸道「別殺人好不好,都是受命行事,家中也許還有妻子兒女在等著他們平安歸來哪。狼,得放手時且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桑海·狼一愣,忽的唇角微挑,露出我喜歡的那種柔和笑容。
他目注我點首微笑道「知道了,我只給他們點教訓就是。你快去·······」他銀瞳倏的一閃,笑容擴大聲音卻變小,低聲道「你該不會是出來上茅房吧?」
我面上不由發燒,嗔道「要你管?還不去辦正經事。」
他輕笑出聲,手臂突伸。「奪」的一聲狼爪飛抓在牆頭上,他腰身靈活之極的一弓一挺,就像煙花炮竹般的竄了出去。足尖在牆頭一頓一點,身體倏的沒入圍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