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長的走廊,越來越深入到內宮深處,戒備漸漸增強,甚至比皇帝的寢宮還要嚴密幾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法莉紗想像不出皇宮裡還有什麼是比皇帝更重要的,於是好奇心也就愈發強烈起來。(ww,,更新最快)。
走廊的盡頭,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宮殿,法莉紗的直覺卻告訴她,在這個地方宮裡的戒備提高到了最高點,這裡面究竟有什麼?
殷駿鵬率先走進去。他是這個世界上少數幾個不用經過批准就可以進入的人之一,這樣的人不會超過三個。看似一路上無人阻礙,法莉紗卻可以大膽推測,他們每走一步,都會有至少十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進入宮門,打開地宮的入口,於是法莉紗終於得以見識了世上最昂貴、最華麗的地下宮殿。她瞠目結舌,這樣的建築,別說在這個世界了,就算是在前生的前生,那個科技高度發達、幾乎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世界中,也算得上首屈一指了!
而最醒目的,便是擺在地宮中央,那道水晶似的透明棺木。
從她現在站的地方看不清楚躺在裡面的人的面容,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卻油然而生,似乎跟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脊樑處一種麻麻的、微微帶著刺痛的感覺沿著神經散發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從未有過類似的感受。
一時間,她竟然有著落荒而逃的衝動。
殷駿鯤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彷彿知道她的打算似的,拉著她向前走去。
想看又不想看,害怕中卻又想確定什麼。於是她讓他毫不費力拉動了自己,整個思緒彷彿陷入了混沌,矛盾不堪。
近了。近了。透過透明地棺木,她終於可以看見棺中人的模樣。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呼吸,眼前一片眩暈,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那竟是……她!
準確地說。是她的前生!
怎麼會這樣?!
大腦呈現出長時間地空白狀態,她什麼也不敢想,什麼也想不出來。
為什麼……要保留她的屍身?為什麼要把她安置在如此豪華、戒備森嚴地地方?為什麼……
其實原因……很簡單的,不是嗎?
淚水剎那間湧上眼眶,不自覺順著臉頰滴落,在衣衫上暈染開朵朵漣漪。
殷駿鯤沒有發現,應該說雖然是他強拉著法莉紗來到這裡,但在走近棺木、看到水笙的瞬間,他的腦中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深深地凝視著棺中的面容,那麼平靜,彷彿只是安詳地睡著了。看著她。整個浮躁地心,便神奇地沉靜下來。
「她就是水笙。皇兄最愛的人。也是……我最親近的人。小的時候,最喜歡跟在她身邊。最喜歡她親手做的菜,她就像是我的親姐姐。後來,皇兄帶著她走出山村,便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後來我才知道,為了皇兄、為了我們大隋皇室,她進宮了,成為了升龍王朝皇帝的妃子、皇后,她使盡手段幫助皇兄達到了目的,然而自己卻為此而犧牲……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下定了決心,除了她,我不會容忍任何人成為我地嫂嫂、我們的皇后,希望她的在天之靈可以知道,我們沒有忘記她,我們一直陪伴著她,她並不是孤單一人。」
殷駿鯤喃喃地說著,與其說是給她聽地,倒不如說在自言自語。
法莉紗只能苦笑,說什麼在天之靈?她的靈魂從來就沒上過天堂,總是在人世間兜兜轉轉,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她很想告訴殷駿鯤,他錯了!她並不是為了殷駿鵬、為了殷氏皇族才做了那些事情,是她地不甘於平凡導致了所有地一切,可是她說不出口。他是那麼喜歡她、甚至還有些崇拜她,如何能狠下心破壞他心目中的憧憬?他還是個孩子啊!
擦乾了眼淚,她終於有力氣站起來,能夠親眼看到自己地屍身,也算是一樁亙古奇聞了吧?
緩緩走過去,輕輕撫摸著棺身,冰涼的感覺從手心蔓延到心底,她五味雜陳,說不出什麼滋味。
「能夠有人這麼牽掛著,她……也算不枉此生了。」由衷的話語,不帶一絲虛偽。這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對於前世的人生,真的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殷駿鵬轉過頭來看著她,沉聲說道「皇兄用了世上最好的棺木來安放她,為她修築了世上最美麗的宮殿,他從未忘情於她,沒有第二個女人能夠取代她在皇兄心中的地位,以前是,以後也是!所以我奉勸你不要再有任何的癡心妄想,皇兄不可能讓你做皇后,國民也不會接受你成為他們的國母。」
面對這樣的警告和咄咄逼人,法莉紗還是只能苦笑。她應該說「謝謝」嗎?畢竟他或者說他們,是那樣的維護自己、無法忘懷自己,作為當事人,應該抱以感恩和感動才對吧?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所有的感動來自前世,也該終止於前世,今生必須跳出這個迷宮,否則會把自己永恆禁錮。
於是她深深歎了口氣,道「殿下,你應該知道,如今這樣並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能,我絕不想在這個敵國的皇宮裡等待哪怕一分鐘,我想念我的家人、擔心我的國家,我希望盡快回到大漠。殿下,如果你能幫我達成這個願望,我會非常感謝你!」
盡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她不忘拋出一個小小誘餌。
殷駿鯤深深地注視著她,一言不發。
忽然地宮的門又開了,殷駿鵬出現在門口,怒氣勃發。
「小鯤,你在幹什麼?!怎麼能隨便將人帶來這裡?!」難得的嚴厲,對殷駿鯤來說真的很少見,他真的生氣了!
「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永遠也不用妄想成為皇后!她來到這裡,就應該知難而退!」殷駿鯤執拗地說,語聲有著些微的顫抖,是激動、也是氣憤,皇兄居然為了這個女人而斥責他!
殷駿鵬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如果不是法莉紗的出現,他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弟弟居然那麼喜愛水笙。
「小鯤,她和水笙是不一樣的,並沒有任何特別,你應該明白。而且這個地方,除了我們,你不應該讓任何人進來,不是麼?」
說著自己也無法相信的話,沒有任何特別嗎?那為何說得如此小心?是怕傷了她的心嗎?
殷駿鯤笑了,因為聽懂了殷駿鵬的言外之意「是的,皇兄,我錯了。法莉紗無力地一歎,看來這下殷駿鯤的助力是指望不上了。知道她在殷駿鵬心目中無法與水笙相比,那就無法成為威脅,他又何必在乎她的去留?
殷駿鵬鬆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法莉紗,帶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公主,有個人,我想你會有興趣見見。」
沒想到第一句話會跑出如此不相干的內容,難道他不用責備自己的不順服嗎?法莉紗帶著深深的詫異,問「誰?」
「你見了就知道了。」殷駿鵬不肯說,「小鯤,先生說你今天的功課還未做完,趕快回去吧,公主,請跟我來。」
殷駿鯤看了一眼法莉紗,轉身走了出去。法莉紗也沒有任何堅持留在這裡的理由,不管怎麼樣,跟自己的屍體同處一室感覺還是非常難以形容的。聽到殷駿鵬的話,她沒有絲毫停頓,跟著他走出了這個地下牢籠。
牢籠……是的,她在重生以後,一直努力想要擺脫前世的束縛,然而在這個地方,卻讓她感到了自己的徒勞無功。在這裡,她不僅沒有得到想要的解脫,某些東西反而被禁錮了。
走在陽光下,溫暖重歸於身,這才發現地宮中的寒冷,可是在裡面卻渾然不覺。或許,是因為心比身還冷吧!
殷駿鵬一路上都沉默著,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跟他說些什麼,就這樣回到憶笙宮,她看見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半跪在明殿中央。
「撒羅?怎麼是你?!」
看清了那人的樣貌,她不由得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