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金創藥拿過來!」牧族的軍醫大聲呼喝著,擔任救助之職的助手和士兵忙碌地在各個傷兵的帳篷間跑來跑去,端水送藥,不亦樂乎。(,更新最快)。
戰場上勇猛的戰士畢竟也是人,也難以承受傷痛的折磨,所以帳篷中,充滿了呻吟和低靡的氣氛。
殷駿鵬向身旁幾個傷兵使了個眼色,趁人不備,悄悄溜出了帳篷。而原本就人滿為患的空間,並不因少了幾個人便引起別人的注意。
夜漸深沉,篝火引燃。團團簇簇之下,並沒人發現其中某幾個火堆被人堆成了奇怪的形狀,而數十個士卒,或坐或臥,雖然姿態不一,卻都圍繞在火堆周圍。
他們就是趁亂從風峽關混進來的殷家精銳。
大戰之後,仍舊無法攻下鐵壁銅關的牧族軍隊只能撤退,殷駿鵬等人早就穿好了牧族人的軍服,臉上塗抹著血污,一時之間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人還是敵人,就這麼混水摸魚進了牧族人的軍營。而連番大戰,任誰都看得出風峽關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過度樂觀下警惕性也就放鬆了許多,再加上本就人員眾多,一時之間,還真就沒人發現已經有奸細混進了自己的地盤。
殷家人為了謀奪天下,作了許多準備,找來會牧族語言的人手並不是難事。所以由那些說一口流利牧族語的人站在最外圍掩人耳目,其他人則聚攏在一起,看似休息,實則商量對策。
「我們的人都進來了嗎?」殷駿鵬問道。
「按照計劃,進來了五百二十一人。行動中減員五成,在我們的預料範圍之內。」一人沉聲答道。
大膽的計劃必然會付出相當的代價,由於化裝成牧族人。戰場上不辨東西,生死交關之時誰還顧得了那麼多?這近五百人基本都是死在自己人地刀下。實在冤枉。然而想要混進敵營,這樣的犧牲卻是不可避免的。
殷駿鵬點了點頭「好。那麼,敵人地糧草都儲存在什麼地方,打聽到了嗎?」
那人答道「打聽出來了。只是,正如所料。糧草都放在中軍的中心地帶,重兵把守,十分不易接近。」
殷駿鵬面色不變「這在我們出發之前就已經料到了。」他環視了眾人一眼,火影在他們臉上歡快地跳躍著,火光映照下堅毅地眼神滲透著一往無前的決然,「問題在於,你們敢不敢跟我去闖一闖那龍潭虎穴?!」
「敢!」低啞的聲音是刻意壓抑後的結果,即使孤軍深入在群敵環伺中,也沒有人因此而露出班絲怯意。一聲「敢」在眾人心頭如悶雷碾過。震顫蔓延到四肢百骸,頓時腦子一清,彷彿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殷駿鵬滿意地看著他們。繼續壓低了聲音道「很好!你們不愧是我殷家地精英!若是此番能夠成功完成任務返回,我們就有了晉陞的資本。將北方兵團掌握在我們手中的時候就不遠了!」
沉吟了一會兒。他續道「我們身處敵營,停留的時間越長越不利。況且白天不利於我們隱匿形跡,因此行動定於今晚進行。我們分成若干組,每組三至五人,各自從不同的方向接近目標,誰先到達攻擊範圍誰就開始侵襲,其他人則負責製造混亂、掩護同伴。我們的目的是毀掉敵人的補給,因此用火最是方便,不但可以就地取材,情況不妙的時候還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因此混亂越大,對我們就越有利。趙祥,你們幾個跟著我,看能不能趁亂,混水摸魚乾掉幾個高級將領,擴大戰果!」
「是!」「好,那麼大家分頭行動,切記乾淨利落,不要浪費時間!」
「是!」
眾人漸漸分散開來。此時夜已深沉,遠處風峽關還在傳來陣陣喊殺之聲,即使面對筋疲力盡地敵人金汗圖也沒有任何鬆懈,車輪戰仍在繼續著。
營地之中,人聲又漸漸嘈雜了起來,那是準備替換前線的部隊正在集結。趁著這個機會,殷駿鵬等人悄無聲息消失在不同的方位,沒入濃濃地夜色中。
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大叫「敵襲!敵襲!」
「哄」的一聲,大營裡頓時似乎炸開了鍋。做夢也沒想到會有敵人趕來侵擾十萬大軍地牧族軍隊缺乏必要地危機意識和臨機準備,抄傢伙的抄傢伙,氣勢洶洶到處亂闖地到處亂闖,叫叫嚷嚷,一時之間根本搞不清楚是否是真的有敵來襲,反正火光閃閃、人影憧憧,沒人注意到其實呼來喝去的都是自己人。
金汗圖和額爾木等人鑽出帳篷,皺眉看著亂糟糟的營地,額爾木招來親兵,問道「怎麼回事?」
「首領,有敵襲!」親兵緊張地說。
「什麼?不可能!」金汗圖一愕,隨即斬釘截鐵說道。越是勝利在望越是容易出紕漏,多年的征戰令他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召集各部落首領在一起,商討可能出現的情況和對策。然而沒等他們討論出個結果,便聽說敵人來襲?!
開什麼玩笑!
十萬大軍將風峽關堵死,另十萬軍隊枕戈待旦,就等著一旦其他地方的敵人出動支援就立刻趁虛而入。在這種情況下哪裡還可能有敵人能夠發動襲擊?!
「聽聽!聽聽!都是我們自己人的聲音和說話,哪裡有什麼敵人?!」卓格大聲斥責。他發現最亂的方向就是自己部族的營地,頓時臉上一臊。
親兵愣了一下,隨即大聲答道「是!屬下明白了!」
但他一個人明白有什麼用?金汗圖的眉間蹙成了一座小山,果斷地對眾人說道「看來無需討論了,敵人已經展開攻擊。各位請立刻回到自己部落的營地坐鎮,務必要將形勢穩定下來。敵人不可能有兵力可以夜襲,因此必然是虛張聲勢,不足為率。只是他們為何要如此做,實在令人捉摸不透,各位要多加小心!」他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頓時臉色大變。
「不好!」眾人皆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只聽比方纔那聲「敵襲」更大的聲音響起「糧草著火了!糧草著火了!」
所有人都呆在當場,最後還是金汗圖反應最快,狠狠地一跺腳,咬牙切齒「可惡!還是被他們搶先了一步!」
卓格急道「大汗,大軍遠征,糧草乃是關鍵!萬一糧草被毀……」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有空在這兒說風涼話,還不如趕緊去看看情況!」金汗圖瞪了他一眼,轉身率先向著糧草的方向跑去。
卓格被他罵得一愣,回過神來他已經走遠了,不由咬緊了牙,露出猙獰的表情。
「首領……」他的親兵在一旁叫了一聲,主子沒有動,做親兵的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行動。
「過去看看。」他帶著陰狠的表情說道。
突然,跑在前面的金汗圖等人腳步一頓,因為一個看似慌不擇路的小兵直直闖了過來。
「慌什麼慌!沒出息……」
客勒怒眼一睜,正欲破口大罵,突然眼前白光一閃,面前彷彿毒蛇吐信,那小兵手中一把匕首迅若閃電刺向他的額心。
實在是很毒辣的招數。須知額心處於雙眼正中,突然受到攻擊必然會下意識瞇下眼睛,而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足夠你死上好幾次!
客勒顧不上許多,大喝一聲雙掌猛地拍出,重重擊向匕首,端的是悍不畏死。那人心知此番攻擊不可奏效,手腕一番,一個旋身竟然又襲向額爾木。
與此同時,周圍的士兵中猛地又爆發起數個攻擊,分別襲向金汗圖等人。事起突然,金汗圖等人又本來就被起火的糧草弄亂了心神,猝不及防,只聽慘叫聲紛紛響起,各人的親兵像被割斷的草一樣倒在了地上。
金汗圖等人大驚,但好在親兵的死給他們爭取了些許時間,讓他們可以拔出武器,稍加準備。
襲擊的人穿著牧族的衣服,卻緊閉雙唇,一言不發。金汗圖看著他們,若有所悟「原來是北方兵團的人,不說話是因為不會牧族語言,怕暴露身份所以不言嗎?」
殷駿鵬聽罷,不由暗自佩服。能夠從些微細節判斷出敵人的身份,金汗圖不愧是穩坐大汗之位十餘年的人物。實在沒想到今晚居然能遇見他,看來無心之中釣了條大魚,若能除掉此人……
心念電轉,這一串思索其實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閃。殷駿鵬運起十二成功力,手中匕首早已扔掉,搶了敵人的大刀舞起一輪刀幕,向著金汗圖當頭罩下。
金汗圖低喝一聲,毫不猶豫舉刀隔擋,雖然慣用的雙錘沒有帶在身邊,但一股氣勁順著刀鋒劈將開來,「噹啷」一聲脆響,殷駿鵬的刀被格擋開去,右手一陣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