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涅磐之鳳翔 第三卷 鳳轉乾坤 第五十七章 攻心為上
    「稟副將,土人頭領巴布司已就擒!」梁光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李峮離去之後,帶走了其他的副將,獨留殷駿鵬一人留守善後,因此,這裡實際上就成為了殷駿鵬的天下。

    但李峮雖走,影響猶在。這支軍隊是他的嫡系,外人並不容易插進來。雖然受命聽從殷駿鵬指揮,他卻無法安插自己的人在裡面,整支軍隊就像鐵板一塊。這也是為什麼李峮會放心讓他一個人留下統領軍隊,在所有的副將裡面,也只有他是「外來人口」。

    殷駿鵬也不敢在軍中安插親信,萬一打草驚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惟有這梁光,是他的親信。兩人本就是一起報名從軍的,一同訓練、一同戰鬥。殷駿鵬高昇之後提升自己的兄弟,本就是人之常情,一個兩個人也翻不起多大波浪,因此還不至於引人注目。這梁光,本就是殷家培育出來的軍官後備人選。

    此時,梁光見左右無人,便湊了上去低聲問道「副將,這巴布司該怎麼處置?是不是……」他劈手為刀,虛空做了個「砍」的手勢。

    殷駿鵬沉默著,倒不是巴布司該不該死的問題,而是自己如何才能在這種情況下撈取最大的利益。

    「對了,副將!」梁光從袖中抽出一張小紙條,畢恭畢敬呈送給殷駿鵬。

    殷駿鵬接過來,不用看即知是殷家聯絡網傳來的密信。如今他身份不同了,一舉一動受人關注,這類事情自然是交給了梁光去做。

    拿近紙條,一股淡淡的馨香傳來,他精神一振「是宮裡來的?」

    「是。」

    他興沖沖地打開來看,只見上面一筆一劃,如同雕刻出來一般整齊的字體,正是水笙慣用的把戲,目的是為了不讓人從字體上找到寫信之人。

    紙上只有十四個字「聚而殲之,不如圍而攏之。攻心為上!」

    殷駿鵬的眉頭倏然皺起,反覆又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看漏的地方,便將紙條揉成一團,吞進肚裡。然後,他站起身來,在帳中走來走去。

    「副將……宮裡有什麼消息麼?」梁光雖然是他的親信,但負責的範圍不同,所以並沒有必要告訴他花月顏和水笙的事情。所以一直以來,梁光都以為殷家在宮中的,不過是一般的眼線。

    殷駿鵬聽而不聞,只是細細思量著水笙的話。漸漸地,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副將?」

    「去吧巴布司帶來!」

    「是。」

    梁光也不問為什麼,逕自去了。不多一會兒,兩個士兵押著一個衣著怪異的大漢,推推攘攘、罵罵咧咧走了進來。

    「混蛋!見了大人還不下跪?!」士兵見大漢並不向殷駿鵬臣服,不由心頭火起,抬腳在他腿上踢了一腳,他打了個趔趄,卻竟然穩住了,沒有跌倒。

    那大漢的身上穿了一身獸皮,而且是虎皮,頗珍貴的,但此刻已經破損了。頭髮糾結在一起,亂糟糟的,絡腮鬍,銅鈴般大的眼睛瞪著殷駿鵬,眼神裡彷彿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四肢都被牛皮繩緊緊綁住了,右肩和左大腿都被草草包紮過了,卻並不仔細,再加上一路上掙扎和方纔那一腳,所以又開始滲透出血跡,漸漸地,把包紮的布都浸濕了。

    士兵見他不倒,還要再踢,卻被殷駿鵬制止了「好了,他不跪就算了。」

    兵見主帥說話,只好悻悻然不再動作。

    殷駿鵬坐在指揮台前,大量了大漢一番「你就是土人頭領巴布司?」

    巴布司「哼」了一聲,把頭轉向一旁,不看他,也不回答。

    梁光見狀,皺了皺眉頭,對一旁的士兵小聲道「去,叫個通譯過來。」

    「不必了。」說話的是殷駿鵬,他看著巴布司「我知道你聽得懂!你就是巴布司吧?」

    大漢睨了殷駿鵬一眼,隨後用生硬但卻標準的官話說道「我是巴布司,但我不是什麼土人頭領,只不過是南疆十九峒推舉出來的大峒主!」

    殷駿鵬笑了笑。

    由於南疆地處溫熱,各種奇異的動植物隨處可見,若有本事抓到、挖到,販運回北方那可是極大的利潤,因此北方的商賈越來越熱衷於南下,爭奪南疆的資源。然而隨著北方人口大量進入南疆,先進的文明對這裡原始的生活產生了巨大影響,也對固執地堅守自己的生活習性的土人造成了巨大威脅。為了應對和抵消這個威脅,原本互不干涉、甚至互相敵對的部落都放下了成見,聯合在一起,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他們共同從十九個部落首領中選舉出一人擔任大峒主,負責南疆十九峒的聯盟的日常維持和戰時統領工作。大峒主任期終生,除非有半數以上峒主,也就是九個以上峒主認為大峒主不再適合這個工作,要求進行改選,南疆十九峒才會再次召開聯盟大會,選舉新的大峒主。

    聽得出來,巴布司對於自己能夠當選這一屆的大峒主,還是非常自得的。

    殷駿鵬也不跟他糾纏,單刀直入說道「巴布司,爾等身為天子臣民,卻不服號令,公然聚眾造反!你可知罪?」

    巴布司冷笑一聲,道「天子臣民?天子什麼時候照顧過我們?中原人在這裡橫行霸道,就知道欺壓我們,誰還會臣服他?」

    殷駿鵬皺了皺眉頭道「若是受到欺壓,就該向皇上申訴,皇上自會處理!你們聚眾造反就是死罪!」

    「死又怎麼樣?你們中原人不是有句話,什麼……士可殺不可辱?」巴布司強橫說道。

    梁光一聲悶笑,低聲嘟噥「有你這樣的『士』麼?」

    殷駿鵬瞪了他一眼,才轉向巴布司道「不管怎麼說,你們發動判斷本應該是滅九族的大罪。不過皇上仁慈,為黎民百姓計,不願多造殺孽。如今你已被擒,如能號令你的族人放下武器,或可網開一面,繞你不死!」

    巴布司不恥地笑道「你們官兵仗著人多,我一時疏忽才會被你們抓住,又不是靠你們的真本事,有什麼了不起?!想要我投降?辦不到!」

    殷駿鵬早已料到他會這麼說,聞言倒也並不生氣,只是微微笑了笑說「那你以為,如何勝你你才會心服口服呢?」

    巴布司眼睛一亮,說道「只要你放了我,跟我們在大山裡再來一場較量,你贏了,我便服了你!」

    想不到這人還粗中有細!看他那麼快就說出這番話來,必定是早就想好了的!難怪這次南疆的判亂遲遲無法平息,土人們仗著對地形的熟悉跟官軍周旋,這次若不是將他們誘到平原上,還真就捉不到他!也難怪他不服氣,因為是在他們不熟悉的地方輸掉的。

    沒有跟他講,短人所長、困敵於不利才是兵法要義,這人只不過比其他土人多了幾分腦筋,中原博大精深的兵家戰術他學到的不到一成。

    「那好,如你所願,我就放了你!你回去整頓你的部族,我們再來鬥一場,看究竟是你厲害,還是我比較強!」

    「大人!」梁光一聽急了,叫道。

    好不容易抓到敵方首腦,卻又要放了,就算他是這裡的最高長官,擅自釋放重犯那也是重罪啊!再說,抓到人已經是大功一件,何必再去冒險放了又捉呢?山林間是土人們的地盤,放虎歸山,能不能抓到他那可真的誰也不敢打包票啊!

    殷駿鵬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放心,我既然敢放了他,自然就有信心再抓到他!」旋又對巴布司道,「我可以依約放了你,但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就此潛逃呢?你若逃了,我要背負罪責不說,上哪裡找人較量去?如此一來,豈不是我自討苦吃?」

    巴布司一聽,頓時氣得暴跳如雷「只有你們中原人才會這麼無恥!我們峒家人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就算是死也不會逃避!」

    殷駿鵬嗤笑道「大話誰都會說,問題是說了做不做得到!」

    巴布司又急又怒,滿頭大汗,情急之下也顧不上說官話了,土語嘰裡呱啦念了一通。

    殷駿鵬也不打斷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聽不懂。」

    巴布司倏然住口,瞪著他,然後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我,巴布司在此,向十天之神發誓,回去之後,一定不會逃跑,一定會領著峒家人跟官軍周旋到底,直到死亡!」

    殷駿鵬皺了皺眉頭。十天之神是土人們信仰的大神,凡是向十天之神所發的誓言是絕對不能違背的,否則在他們的信仰中,破誓的人會腸穿肚爛,死得淒慘無比,而且死後還會繼續受到懲罰,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向十天之神發誓是非常鄭重的,也非常不易。只是……

    「我不要你的性命,我只要你輸了以後,能夠率領你的族人降服。」

    巴布司愣了一下,有些迷惑了「為什麼?你們不是一向抓住我們就會處死的嗎?為什麼這次一定要我們投降?」

    不但是巴布司,連梁光和那兩個士兵也都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我說了,皇上仁慈,不願多造殺孽。我也是一樣,能少死些人就少死一些吧!」殷駿鵬淡然道。

    巴布司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斷然道「好,我答應你!如果我輸了,就率領全峒家人投降!」

    殷駿鵬滿意地笑了,道「好,協議達成,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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