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先生熄滅了煙斗裡的煙絲,「呵呵,經風,自從你父親去世之後,我們兩家甚少來往,今天晚上我們家按慣例要在偏廳聚一下,你也來吧。」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畢竟是藍伯伯您的家庭聚會……」晉經風苦笑道。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晉、藍兩家以前就跟一家人一樣,而且也不是什麼秘密會議,不過是家人之間聊聊天,我邀請你,還不給面子啊?」
「經風不敢……」
「那就好了,哈哈哈……」藍先生笑了起來,洪亮的笑聲幾乎穿越整個大廳,「舞會結束之後就過來啊。」
晉經風點點頭,目送藍先生離開。
記得以前在藍家度過暑假時,藍家的家長們就喜歡在這樣的夏夜聚集的偏廳裡喝茶,用著他聽不明白的詞造說著大人們的話題,那時候只是覺得這樣的會議很神秘,而印象中藍奶奶似乎總是不看巧夫人的臉,即使是在她發言或者對話的時候,藍奶奶也將目光遊走在其他的地方。
「啊……」無聊的席望月打著呵欠在藍家的花園裡瞎晃悠,知道藍先生找晉經風說事情一定又會拖很長時間,於是席望月乾脆倒在長椅上酣睡起來。
這時,花園那邊傳來一陣吵嚷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由於距離並不遠,席望月沒有起身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我已經盡力在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席望月清楚的記得,這個聲音是巧夫人。「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滿意了吧?」
「呵呵,我要你那麼說就是想讓大家都知道!」原來和她對話的是她的兒子藍友麥,奇怪,剛才他不是還在樓梯上挨罵嗎?這會兒怎麼兩個人好像又好了起來呢?席望月正在奇怪,於是她小心的站起身來,向那邊挪了過去。
「要是你炫耀的說我進入了領事館工作,眾人一定會不服氣,而且只會覺得我在自吹自擂,讓你這麼說就是想讓大家知道,我藍友麥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孩子,我明白你的用意,不過就是想讓人家都知道你已經靠自己的努力進入了領事館,但是今天這樣做,不是太小題大做嗎?人家會覺得你母親我是個不通情達理的女人的……」
「呵呵,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在乎什麼別人的眼光,重要的是我的未來!要為了我的事業,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明白嗎?母親!」藍友麥斜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巧夫人。
此時,席望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以來都是優秀、文氣的富家子弟的藍友麥,竟然是這樣一張虛偽的嘴臉,而她的母親巧夫人,看上去那麼尖酸刻薄,原來也只是為了配合自己兒子的虛偽演出做的犧牲啊!這是什麼樣一個家庭?席望月不禁搖搖頭,帶在他們臉上的面具,好像真的面具一樣,讓人根本無法猜測面具下面到底隱藏著什麼樣一張臉。
「母親,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芙蕾她……越來越美麗了!」藍友麥突然說道,儘管天色昏暗,但是席望月還是清楚的看到,在他臉上展露出的那道猥瑣的光,「好像仙女一樣,我有好幾次都夢見了她……」
「你……你說什麼呢?」巧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芙蕾是你的姐姐啊!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我當然知道她是我姐姐,要不然我早就把她弄到手了!」藍友麥狠狠的說,「我不管!總之你要說服父親!我要和芙蕾結婚!」
「你……你瘋了!你父親肯定不會允許的!」
「那就不要理會他,反正要不了多久,這個家就是屬於我的!到時候由我說了算!」藍友麥說著嘴邊劃過一道陰險的笑容,「我現在也只不過給你提個醒,母親大人,我要芙蕾!這是誰也阻止不了的!」
巧夫人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望著自己那瘋狂般的兒子,作為母親,她或許沒能給他一個良好的教育,但是此刻巧夫人心裡明白,不能任由這孩子做出愚蠢的事情來,如此想著,她的表情充滿憤恨。
席望月深吸一口氣,她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和這樣異常的對話了,於是她順著長椅後面的小路一路逃回了大廳。
舞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時分,窗外已經聽不到雀鳥和昆蟲的嬉鬧聲,萬籟聚寂,安靜的沒有一點痕跡。在藍家的偏廳裡,僕人們在香爐裡點起了迷人的洋甘菊,清新的香氣在房間裡擴散著,在每一個充滿舒韻的人臉上擴展開來。
「這是洋甘菊的味道,奶奶說可以提神,清腦,消除疲倦……」芙蕾推著美昕從大廳那邊走了過來。
今天的美昕有些不一樣,雖然她的臉上蒙著面紗,但是晉經風還是感覺到,從剛才開始,她的目光就一直在自己身上停留著,是許多年不見,因此感到好奇和驚喜嗎?晉經風不得而知。
等所有人都坐罷,僕人們端上了美味的點心。
「經風,聽說你去英國一段時間,是去那裡做什麼呢?」藍先生突然開口道。
「我是去那裡學習醫學,本來還有一年的課程才會畢業,但是教授批准我回來自學,等到畢業的時候,還要回英國去進行考試。」
「醫學嗎?原來經風是想做醫生啊?……呵呵……」巧夫人笑了起來,晉經風很明白她笑裡的暗示,一個醫生與自己領事館工作的兒子比起來,確實相差很多。
「那也不一定,如果沒有什麼前途,繼承家裡的事業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醫學只是我的興趣愛好。」
「自己只要心裡有充分的準備,做什麼事都可以努力的!」藍奶奶突然差言道,平常她總是很少說話,所以對於晉經風來說,她的開口幾乎是「一字千斤」!
「是的!」晉經風笑了笑。
這時候,僕人端上來了香噴噴的咖啡。晶瑩的陶瓷餐具呈著灰色的咖啡,晉經風望著僕人小心的動作,好像想起了什麼……
「注千萬不要喝咖啡!」突然,晉經風想起的芙蕾信裡的話,此刻,他望著芙蕾,心裡有些躊躇起來,「她是什麼意思?不要喝咖啡?是指這裡的咖啡嗎?……」
還不等他來得及詢問,咖啡已經被端到了晉經風面前,「客人,您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