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欽把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桌上,打開,只見盒子裡面躺著一個方形的古玉印章,易闌珊笑吟吟地說「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拿到。」
易闌珊從袖子裡拿出一卷黃緞,鋪在桌子上,手執印章,對它哈了一口氣,正要蓋下去,翟欽伸手攔住了落下的印章,易闌珊十分詫異「你?」
「娘娘,這旨意的內容,可以給臣看看嗎?」
「你不是向來裝聾作啞,巴不得少一事兒的嗎?今個兒怎麼主動往渾水裡跳?」
翟欽拿起黃絹「臣早已身在渾水,沾惹了一頭一腳的泥。」
「終於覺悟了。」易闌珊並不介意給他看自己假造的聖旨。
看了黃絹上寫的內容,翟欽很吃驚「娘娘為何要針對她?」
易闌珊笑了「這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翟欽,你有時間聽嗎?」
「臣……」翟欽憂慮地看著易闌珊,「娘娘,臣不懂您的心思。」
「你懂得月西環的心思就行了,懂我做什麼?」易闌珊抿嘴一笑。
翟欽並不是好敷衍的人,他誠摯地說道「娘娘的心思,本不是微臣該隨意揣測,只是……娘娘若覺得禁宮步步驚心,更應該多為自己著想。」
「翟欽的意思是叫我自求多福嗎?」
「娘娘今天說話格外帶刺。」
「刺?我又不是花,哪兒來的刺?」易闌珊笑著伸出手,「看完了便還給我吧。(wap,,更新最快)。」
翟欽遲疑著,易闌珊一抬眉「怎麼了?想救她?」她從翟欽手中抽出黃絹「放心好了,我這只是備用而已。未必真會拿出來用。」
「微臣願娘娘非到生死關頭,不要把矯詔拿出來。」
易闌珊笑了「離別在即,都得說些叮嚀囑托的話來烘托氣氛嗎?那……我願你們同游天下好了……」
「不過是葉落歸根。哪裡有同游天下那麼灑脫……」
易闌珊搖了搖頭「出了宮,連風都特別自在呢。翟欽不覺得嗎?」
看著她滿臉神往之色,再憶起在洛陽她發自肺腑的笑臉,翟欽覺得心中酸澀,卻又找不到什麼話語能安慰她,只能木木地杵在那裡。
「你給我拿來了這個。我也不能出爾反爾。」沉悶的氣氛讓易闌珊覺得不快,她轉身打開身邊地盒子,取出一個玉牌「你拿著它出宮去。我已經吩咐好了,不會有人攔你。」
翟欽默默地接過玉牌別在腰上,拿起桌上的玉璽「我得趕緊送回去。」
「去吧去吧。」易闌珊含笑把聖旨收起來,故意漠視翟欽的憂心忡忡。
翟欽趕著馬車離開皇宮,出了宮門遠遠看到一個令他訝異地熟悉身影,猶豫了一下,他把馬車趕了過去「我不是在驛站裡安排了一個小院子嗎。仙人怎麼還在這裡徘徊?」
鍾嘉笑了「天色還早,閒著也是閒著,我出來溜躂溜躂。」
翟欽坐在車沿上看這個一頭栽進情網的傢伙——和自己比起來。他面臨地簡直是一個天羅地網,他的感情毫無出路。不過。誰知道呢?畢竟他喜歡的人還活著。翟欽不用回頭。亦能隔著門簾感知背後的月西環正在漸漸失卻生氣,苦笑一下。他仔細斟酌著字句,最後只是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你要好好待她。」
鍾嘉很詫異,他沒想過翟欽會說這樣的話。一種莫名地不快在鍾嘉心裡蕩起這人果然對易闌珊很上心。再想起每次看到易闌珊的時候,翟欽幾乎都陪在她左右,鍾嘉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冷冷地覷著翟欽,鍾嘉丟下一句話「我自然會好好待她。」
翟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懶得和鍾嘉多計較,畢竟時間對他和月西環來說太寶貴了,他胡亂地點著頭「那就好,那就好。」掉轉車頭離城而去。
車子走著走著,只聽一聲悶哼,翟欽慢慢停下車,屈身走進馬車「你醒了?」
月西環躺在厚厚的絲絨被上,緩緩睜開眼睛「我這是在……?」她驚疑不定地問道「去哪裡?」
翟欽快活地眨眨眼「回家去。」
「回家去?」月西環慢慢地咀嚼這三個字,不敢置信地看著翟欽「怎麼會?」
「皇后娘娘是很好的人。」翟欽簡短地解釋道。
到了答案,月西環也就沒有追問下去。她是個心思極簡單的人,處事難免輕忽大意。不過,就算知道了翟欽偷玉璽,她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不過是塊石頭,有什麼大不了的。
長樂宮中,琳琅頗有些不安易闌珊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上次自己不重不輕地陷害了她一回,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呢?她……
琳琅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我現在本該好生安胎,卻因為她日夜憂心忡忡,不得安寧……心中滿是憤懣,卻無處發洩。
門外有人跑動的聲音,琳琅一擰眉,罵道「是哪個不知規矩地東西在宮裡亂闖?給我拖下去掌嘴二十!」
聽到屋外響亮的耳光聲,琳琅的心情竟莫名其妙地轉好,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默數到十五個耳光地時候,琳琅開恩了「好了,好了,就懲教到這裡吧。」
被打的宮女噙著眼淚進來謝恩「多謝娘娘教誨。」
琳琅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下去吧。」
宮女並不站起來,看她一副畏畏縮縮地樣子,琳琅耐著性子出聲問道「怎麼了?」
宮女顫抖著說道「未央宮送了喜報來,說是……說是……」吞吞吐吐地,一直在「說是」兩個字上打轉,下句無論如何都不說出來,琳琅氣不打一處來她最恨看到別人這樣子,忒不爽利了。
看著跪在地上直發抖的宮女,琳琅一揚眉「說是什麼?」
「皇后娘娘鬆了口,貴人被封為恕妃。」宮女地聲音越來越小,聽在琳琅耳中,卻不亞於轟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