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小事一樁,不用掛心,不用掛心。」易元真擺擺手,「愛妃這麼晚來,是有要事稟報麼?」
「臣妾的確得知了一件關於大公主的大事。」
易元真等候著她說出易江城乃至易江垣的名字,珍惜卻輕啟朱唇,道出了兩個字「小來。」
「小來?小來是什麼東西?」
「皇上還記得一個柳晴殊嗎?」
「柳晴殊?」易元真陷入了沉思,好像曾經聽過這個名字呢。
「柳晴殊是御書庫的一名女官。」
提示之後,易元真終於想了起來,他含含混混地說道「哦,她是一個十分聰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女官呢。她和你說的那個小來有什麼關係?」他努力回憶,發現自己連柳晴殊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宮中的女官太多了呢。
面紗輕輕拂動,珍惜的語氣卻是波瀾不驚「皇上曾經寵幸過她吧?」
「那樣的事情,大概是有的吧。」易元真的語氣十分的不確定我有和柳晴殊怎麼樣嗎?有嗎?沒有嗎?完全不記得了啊……
「後來,柳晴殊生下了一個孩子。」
「什麼?」深宮之中居然有一個不為自己所知的孩子存在?不,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發生?
「不知是什麼原因,柳晴殊瞞下了身懷龍裔的喜訊,不曾透露分毫。更令人驚異的是,她默默地在御書庫中產下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孩子。」
「那個孩子呢?」
「他還在宮中。他名叫小來,現在在棲蝶殿服侍大公主。」
「什麼?你說她是珊珊身邊的宮女?」
「不。他是大公主身邊的小太監。」
「什麼?」易元真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不是皇上想的那樣。柳晴殊生下的是一個女兒。」
原來自己並沒有一個被閹掉的兒子。易元真鬆了一口氣。
「柳晴殊似乎和當時的太監總管張津河十分要好。張津河讓這個孩子在御書庫裡長大,後來還給了這個孩子一個身份。」
的確,讓小女孩扮作小太監,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柳晴殊生下小來不久,就去世了。張總管早幾年也去世了。這件事也就幾乎無人知曉。方同運就任宮廷總管的時候,重新分配了下等宮人,小來便從御書庫來到了棲蝶殿,之後皇上把大公主交由何信雲照看,這給了小來一個復仇的機會。」
憑空多出來一個女兒,而且這個女兒還差點毒殺了自己的另一個女兒。還真是可笑啊。易元真從椅子上站起來「真……」他靠在桌子沿上,勉強支住搖搖晃晃的身體「真是……」忽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珍惜看著易元真倒下去,走到他身邊蹲下來,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什麼嘛。只是暈了過去。」她搖晃著易元真的身體,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皇上!皇上!來人啊!快傳御醫!」
「你,就是小來?」
病榻上的這個男人,和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呢,虛弱,無力,疲憊,不,不一樣,更虛弱,更無力,更疲憊,那天晚上他還能東倒西歪地走著,此刻的他,卻連從床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男人對他伸出了手「你就是小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是柳晴殊的女兒?」
我都快要忘了我是一個女孩兒呢。
面對一臉漠然的小來,易元真突然感慨起來,她這麼小,這麼瘦弱,他憐惜地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這個問題,刺痛了一臉漠然的小女孩,她的身體戰慄著,發出含義不明的尖嘯。房門之外,眾御醫侍衛太監宮女嚇得心提到了嗓子眼,試探地看向端坐一旁的珍妃「娘娘,要不要進去看一看。」
「皇上的旨意,你們不都聽見了麼?」
正是因為皇上說了,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沒有他的召喚,誰都不許闖進去,他們現在才留在這裡乾著急啊。
剛才的問題,的確很傷人呢。易元真反省著自己的錯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似乎說什麼都不對。沉默的時候,他仔細打量著小來她是我的女兒?樣子一點兒都不像我呢。看來,她是像她娘比較多。不過,柳晴殊到底長什麼樣子呢?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小來的身體瑟瑟發抖,如同秋風裡的一片小樹葉,隨時都會墜落。是激動還是憤怒,是興奮還是不甘,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她就那麼一直尖嘯著,直到嗓子失卻了聲音。
病榻上那個虛弱無力疲憊的男人再一次對她伸出了手「我看不太清你的樣子呢。你走近一點。」
過了許久,久到易元真的手都垂了下來,小來方才顫抖著邁出了第一步。一步一步,她向易元真走去,她拉起易元真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狠狠地咬了下去。
好冰的一張臉,和粉嘟嘟棉乎乎的易闌珊不同,小來的臉像是冰塊,光滑卻冰冷。易元真恍惚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被咬了,鮮血從他的手掌滑落,是黑色的。
小來的嘴角向上翹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弧度,突然,大口大口的血從她口中噴出,俱是濃稠的黑色。
是嵌在牙齒上的毒藥啊。這倒是一個躲過搜身的好法子呢。只要有玉石俱焚的勇氣和決心,這是一個很有效的殺人手段。在暈過去之前,易元真首先看到小來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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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興奮。俺現在十分興奮。好不容易把易元真殺了啊。寫了這麼久,易元真終於快死鳥。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