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中村位於德欽縣境南部的瀾滄江邊,依山傍水,美麗幽靜。
一百多年前曾有許多歐洲傳教士跋山涉水,歷盡艱險在雲南西北部高原傳教。他們在這裡建立教堂,發展著教徒,在強大的藏傳佛都勢力中艱難地存在著。南真紫鷺忽然覺得那些人實在是很偉大,居然可以這樣離開了故土,來到了這個地方,克服了語言、飲食、生活上的種種不同,只是為了將他們心中的神帶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
南真紫鷺想到這裡她微笑「雙翼,你覺得那些傳教士偉大不?」
「為什麼忽然這樣問?」舒雙翼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南真紫鷺微微一笑,然後伸手撥了一下她額頭上的頭髮。
「要是我的話,我想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傳教的,真的是相當的了不起啊。」
舒雙翼看著車窗外面的景色,然後輕輕歎氣「我想我也不能。其實一個人信仰是一件非常非常偉大的東西,你知道不,一個人心中如果有了堅定的信仰,那麼世界上的一切苦難對於他們來說不過爾耳。」
「人的精神是高過一切的吧。」南真紫鷺歎了一口氣,接著睜開了眼睛看著車窗外面蔚藍的天空苦笑了一下「那我能不能說,我們現在走的路就是上天給我的考驗呢?」
「可以這麼說吧。寶貝。」舒雙翼輕輕地在南真紫鷺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我現在想想看,我其實一直好像是在被什麼人在拉著走一樣,你覺得呢?你是不是這樣的?」南真紫鷺歎氣「我從一開始遇見了荊棘和魏延開始,我似乎就已經落進了一個巨大的圈套裡,然後遇見你。然後在不停的追逐那個母蠱地腳步,可是,似乎什麼都要出現的時候。全部又都消失了。」
舒雙翼看著南真紫鷺的面孔輕輕地笑了起來「如果是一個月前你這麼說的話,我想會帶著你離開這譚渾水。但是現在我不想這麼做了,我覺得我們馬上就要見到答案了不是嗎?我想我們一定可以見到答案地,所以,你要加油,要努力。不要失望。」
南真紫鷺睜開了眼睛,看著舒雙翼,然後伸出了手,輕輕撫摸著舒雙翼的臉頰「你說的沒有錯,我確實是不該放棄,而且,到了現在,我覺得我更加不能放棄,我總覺得整個事情有個巨大的陰謀一樣。而這個陰謀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可是,我卻很害怕。你知道嗎?我很害怕。」
「不用怕,無論發生任何地事情。我都會一直一直呆在你的身邊。你放心好了,好不好?」舒雙翼握住南真紫鷺的手指。輕輕的承諾著。
南真紫鷺笑了起來,陽光明媚。
德欽昇平鎮到茨中村的路段為峭壁峽谷地形,路好似山壁岩石開鑿出來的,路上不斷有塌方區,滑波,泥石流。儘管這個時候算不上是什麼雨季,但是路途上車子還是有幾次為躲開落石而不得不拋錨。(wap,,更新最快)。
路上隨處可見山頂滑下的大塊小塊落石,有些路段泥石沙將公路佔據了一半,車子輪胎幾乎沿著懸崖峭壁邊上走著,下面就是落著上千米的洶湧澎湃的瀾滄江,在幾個比較危險地地方,特別是在死人坡上時,心有幾刻是懸著的。
但是作為補償,一路欣賞到了瀾滄江大拐彎的壯麗風光,沿途地自然風光帶給了兩人一陣接一陣的震撼。這樣地鬼斧神工幾乎要讓人認為這個地方不是人類能夠褻瀆地神聖了。
四個小時後,車子終於抵達茨中橋。
這是一座將茨中村同外界聯在一起的鐵索橋。在沒建橋前,村民們均是靠溜索道進出。車子在橋頭停下,這裡就是終點站了。
當南真紫鷺和舒雙翼站在搖搖擺擺地茨中橋上,瀾滄江正從橋下傾瀉而過,咆哮喧騰著奔向藍天盡頭。南真紫鷺就這麼覺得自己好像就要飛到了天上去一樣,心裡面就這樣沒有任何來由的充滿了恐怖。南真紫鷺忍不住去想,要是就這樣她掉了下去的話,那麼整個世界上還會不會有人記得她?
南真紫鷺的手忽然被人被人給拉住了,她回頭一看,是舒雙翼。而舒雙翼現在正看著他,他的嘴角上貼著淡淡的笑容,讓人很是舒服的溫暖。一時間,那所有的不安和恐怖,就在那溫暖的笑容下,煙消雲散。
過了茨中橋要到楊大叔家還是要走一些山路。
說是山路的話,還不如說是走一個一塊巨大的豐收的盆地裡。這個小的盆地裡,兩邊都是長勢很好的莊家,一片金燦燦的黃。而在這樣金燦燦的黃的中間,可以看見滿園滿園的葡萄。
南真紫鷺看著那些葡萄有些奇怪,不禁問走在自己旁邊的楊大叔「楊大叔,你們這裡好多葡萄啊,是不是要出口還是用來做葡萄乾呢?」
楊大叔看著南真紫鷺露出了一個陽光一樣明媚的笑容「是用來釀酒的。我們這裡的葡萄酒是相當出名的。」
南真紫鷺愣了一下,這個時候,才恍然想了起來,在茨中這裡是一個雲南葡萄酒重要的出產地。其實這裡的葡萄酒產量並不高,但是,這裡的葡萄酒都是採用純正的法國葡萄酒的釀製工藝,味道很是甘美。
一路上的美麗景色還沒有怎麼看夠,就已經聽見楊大叔笑著跟兩個人說「我家就在前面了,你們看,就是前面那棟房子。」
南真紫鷺抬頭一看,一個蠻大的院子,院子裡面有著兩棟房子。走進了院子一看才看了清楚,一幢老式藏房,另一幢是新蓋的兩層木樓房。這在當地來說算是經濟比較好的家庭。
茨中村前後都是高得有些壓抑的大山,所以太陽要曬到茨中,那也差不多是十點中以後地事了。那要看月亮的升起,也是要熬夜的。
楊大媽是一位純樸好客地主人。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微笑。她地兩個兒子巴桑和銀巴負責家裡大部份的農活,有著很樂觀的心態,似乎幹活永遠就是一項樂事。
在藏區裡是從來沒有聽過對幹活有什麼抱怨的,似乎從來沒聽到任何抱怨的。南真紫鷺看著在火塘邊忙碌地一家人,忽然覺得自己神身上暖烘烘的,也許這就是幸福也說不一定呢。她覺得藏人這種美麗心靈的純淨與平和,似乎來自這片神奇的高原聖土,而對宗教執著的虔誠和熱情又成全了他們的善良與純樸。
吃了晚飯,南真紫鷺本來說想要去茨中天主教堂去看看的。可是楊大叔卻拒絕了她這樣的想法。說是這個時候教堂裡的神甫和修女都已經休息了,這樣貿然地上去是去神甫大人的不尊敬。南真紫鷺看得出來楊大叔一家人都是很虔誠的天主教徒,不過,這裡地居民似乎都是很虔誠的天主教徒,在他們看來,信仰也許真地就是世界上最最重要地事情了。
入鄉隨俗是必要的事情,所以南真紫鷺和舒雙翼在當天地晚上並沒有去茨中教堂,而是坐在楊大叔的院子裡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和在月亮下面半山腰上的茨中教堂。不過。在這個月亮下面看茨中教堂倒不是兩個人談情說愛,而是,聽楊大叔講那過去的事情。
楊大叔是個頗有學問的人。聽說還是村子裡早些年不多的高中生,所以他講話的時候多多少少有些讀書人的酸氣。特別是他說茨中教堂的時候。更是有些背歷史書的有趣光景。
楊大叔指著半山腰的茨中教堂說「你們不要看這個教堂小,我可是告訴你們。這個教堂可是天主教的里程碑,也是清政府我對們這些天主教徒屈服的一種最高標誌。」
南真紫鷺聽得一頭霧水,不禁好奇的問「清政府向你們天主教徒屈服?這個事情確實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楊大叔笑了笑「大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他們早就有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德底線,所以,他們對於其他的超出他們道德底線的東西就統統在第一時間否決了。」
南真紫鷺聽著楊大叔這麼說,忽然覺得這個中年人是個頂頂厲害的哲人。她笑了起來,點點頭「您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成年人確實都是這個樣子的。成年人已經在他們心目中定義了所有的好和不好,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超出這個範圍,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好和不好呢?或者說,任何的好和不好都是沒有確定的對不?」
楊大叔點點頭「姑娘,你可是真有靈性,你說的這個道理可是我想了起碼三十年才想明白的,沒有想到你現在就已經懂得了。」
南真紫鷺卻搖搖頭笑「其實這個並不是我自己想明白的,只是經歷了一些事情,得到了一些經驗,失去了一些東西,所以,才明白了這樣一些道理。楊大叔哈哈一笑「至少你已經懂得了,有時候,懂得了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知道不?這個世界上最怕的是什麼都不懂,卻偏偏要裝成什麼都懂。」
南真紫鷺想了想,可不是嘛,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當真就是這樣的不是嗎?自己走了這一路,做了這些事,其實也不過就是這個道理而已了。
楊大叔說到了裡,看了看南真紫鷺在用心想著什麼的樣子,就拍了拍她的腦袋說「好了,不要想了,這個事情是一時半會也想不清楚的,你還是留到以後慢慢自己想吧。」說著他砸吧一下自己的嘴巴「下面,我要為你們介紹一下我們的茨中天主教堂。」
南真紫鷺和舒雙翼相互想了一眼,然後微笑起來,這個楊大叔真的是可愛的很楊大叔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但有著非常飽滿的情緒,甚至還用上了他久違的普通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向外鄉人介紹這座教堂有多麼的重視了「茨中天主教堂原址在茨中南約十五公里外的茨姑村。是一八六七年修建的。」他說到了這裡,怕兩個人對這個教堂的裡是不夠瞭解,還專門加上這樣的解釋「也就是清同治六年修建。」
南真紫鷺和舒雙翼看著楊大叔認真的樣子,也開始認真的聽他講解著教堂的由來。
「一九零五年,也就是清光緒三十一年,清政府還是什麼政府發生的驅洋教的運動,焚燬茨姑教堂。之後得清政府賠款,於是又在一九零九年在茨中興建了這座天主教堂,一九二一年竣工,歷時十二年,耗費了巨額的人力、物力、財力。教堂建成之後,即成為雲南鐸區,主教禮堂,曾先後辦過一所學校和一所女修院。教堂房舍保留至今,並於一九八九年由政府撥出專款進行維修。」楊大叔說這個時候,臉上有種很神聖的表情,用天主教徒的話說,他現在應該就是一個美麗的天使吧。
「現在能所知的最早的神甫,也就是第二任是法國的伍許東神甫,除了他以外,還有不知道是那的喻神甫,還有第三任的法國的古神甫、瑞典的羅瑞神甫。伍許東神甫的墳墓就在教堂的葡萄園子裡。」楊大叔說到了這個地方,臉上洋溢起了一種很是崇拜的神情,接著他回頭看著兩個人說「對了,現在這裡負責的不是神甫了,但是我們還是願意叫他神甫。他姓劉,是個非常非常厲害的人。我告訴你們,你們可能不知道,你們晚上喝的那個葡萄酒的釀造方法就是劉神甫教我們大家的,他是這裡現在唯一一個得到了原來的那些洋神甫手裡學到了釀酒技術的人哦。」
「這麼厲害?」舒雙翼也有點吃驚「你們這個酒不是已經很地道了嗎?」
楊大叔搖搖頭「哪有什麼厲害,我們的這點技術和劉神甫比起來,簡直是天上地下啊,你們明天一定要去嘗一嘗那個味道,那個才叫是絕。」
南真紫鷺看著楊大叔興高采烈的樣子,忽然問道「楊大叔,你剛才說,你們這裡還有一所女修院?現在還有人嗎?」
「有啊。在那個女修院裡還有一位嬤嬤,是個藏族人,這裡的人都叫她才旦嬤嬤。」楊大叔笑著,說出了南真紫鷺和舒雙翼兩個人最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