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第二天雖然不是星期天,如月答應了人家的約請,自然是去了。
在外面吃了一餐飯,她的爸媽果然托他帶了特產過來。
他笑著把東西交給她,看她一眼,笑道,如月,真的有男朋友嗎?
如月只得點點頭,說聲抱歉。
男的也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吃完飯,如月道,我下午還要上班,我要走了。
他說好,站起身來,堅持著開車送她回公司。
一諾先是去她單位找她,然後滿城市角落四處的找,最後到中午時,再走到她單位那裡去時看到她從一個男的商務車上下來。手裡拎著一袋東西。
那個男的正是他上次看到的那個銀行行長的兒子。
如月和他點著頭說著話,然後那個男的就開車走了。
如月轉身往單位裡走。
一諾站在那裡,當下那個氣。整個人幾乎已經失去理智。知道不應該,可是無法控制自已。
走上前去,一把拉過如月的手,就往家走。
如月受這麼一嚇。先是受驚,然後看到是他。一邊掙扎著他手一邊叫道,張一諾,你做什麼,你瘋了。
一諾卻不管她,看到她使勁掙扎,手上用了勁,像鐵鉗一樣夾著她。
公司外面有很多開著自已車來上班的同事,有很多都是認得如月的,當下都詫異的望著他們。
如月不肯走,腳站在那裡。
一諾拖著她。
如月就抵抗著,整個人任他拖著。鞋子蹭著路面,滋滋的響。
張一諾,你神經病。你暴力狂。
她也生了氣。昨天只是負氣說地話,原也想著去單位拿了東西就自已回去的。兩天沒回去。怕他身上的錢不夠用。
可是沒想到他卻冷不丁地衝過來,這樣莫名其妙的發脾氣。
如月不肯走,一諾停了下來,最後看她一眼,突然把她抱了起來。騰也一隻手來緊緊扣著她亂揮著地一隻手。
路上有人有怪異的目光看著他們。
房東那裡開著門,一時間也沒了什麼人,他徑直抱了她進得房間,把門關上,就重重的把她丟在床上.wap,更新最快.
如月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生氣。
以前一直聽別人說聽他自已說,他脾氣不好。可是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發過火。
如今見識了,簡直嚇人。
她一時間彷彿不認識他了,只覺得委屈和害怕。被摔在床上,就急著爬起來。想拉開門衝出去。
一諾早防到她這一點,一把扳過她的肩膀,如月卻仍是想跑。整個人往前面用力。一諾在暴怒下,用了力氣。抓著她的肩膀硬生生往自已這邊一扳。如月只聽到卡嚓嚓地響聲,尖銳的疼痛從肩膀那裡傳過來。她大叫一聲滑了下去。因為疼痛,眼淚都出來了。
直接滑到地板上,整個肩膀彷彿被人扳散了架,在那裡疼得火燒火燎。
一諾卻還不知道自已暴怒中因為害怕失去用大了力,看她整個人往下滑,一把把她拉起來,從後面捉住她的兩隻手,反扣住,把她抱住。
如月的淚水瘋狂的流,肩膀上的痛,這兩年來的艱辛委屈,從前的幸福,如今的不堪,全部到眼前來,她愛這個男人,可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肩膀上火辣辣地疼痛傳過來。可是因為恨,因為無望,只想逃離,雖然被他粗暴的抱著,卻仍然掙扎踢打著,大聲的罵著他,用牙咬他。
淚水口水沾了他一身。
一諾因為她第一次這麼不聽話,也是火起。把她橫過來,對著她地屁股狠狠打了幾下,然後把她丟在床上,自已坐在一邊用一隻手抽煙,一隻手反扣著她的手。
不想傷害她,只想讓她乖乖地,讓她安靜下來,自已好把怒氣平息下去。可是她偏不,在那邊亂踢亂蹬地。大聲哭喊。
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她自然更是害怕。又覺得憤怒和委屈。自是傷心得厲害。
一諾怕別人聽見,就把電視打開,把聲音調得極大,把她哭喊的聲音掩蓋住。
如月就在這樣地誇張的電視喧囂聲中大聲哭泣。
電視廣告,電影對白,流行歌。
他在一邊木然的一個一個換著台。
直到如月哭得嗓子啞了,累了倦了,止了聲音,停止掙扎,在這邊靜靜的落淚。
兩年來,所有的苦和累,委屈,如今像山洪暴發。
她一直堅持著在他身邊,不管別人是怎麼笑話她,不管別人是怎樣看不起她。她記得曾經的深情,記得他曾經對她的好,堅持著。
兩年,如花似玉的日子。她二十歲跟他,現在都二十五了。
任他兩年沒有工作,大白天在家裡睡懶覺,一個兩年只出過兩次遠門的男人,一次麗江一次北京。她養著他,自已不買衣服不買化妝品,部門裡其它女人開著寶馬現代,背著一萬多塊錢的包包,穿著高檔的衣服,一天變換著一套,而她在路邊攤上買個幾十塊的時裝包都要算計很久,這樣的生活,她堅持著,無外乎是他愛她。
可是現在,他這樣對她,一切信念都垮了。
漂亮的好女孩,不是應該有男人疼著愛著嗎,為什麼她過得卻是這樣苦。
她不要錢沒關係,她養他沒關係。他說累她讓他休息,兩個人她一個女的掙錢,掙再多的錢也是不會幸福的。累,沒有明天沒有未來,沒有依靠,沒有安全感。
肩膀上的痛仍然火辣辣的傳來,她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上面,更是疼得厲害。
沒有去上班,一下午的時間就在床上度過。一直在哭。哭到外面的天色變黑,仍然難過,不曉得在什麼時候睡去。
睡夢中有人過來,抱緊她,吻她臉上的淚水。
瘋狂的吻,強行要她。
她想掙扎,想用手推開他,可是肩膀的傷火辣辣的疼。想抬都抬不起來,這是她第一次不想跟他做愛。
含著淚罵他,淚水大股的湧出來,想她和他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折磨到現在,真是生不如死。
第二天醒過來,他還在睡,她卻要上班,只得掙扎著起來。
肩膀抬都抬不起來。在晨曦的微光中,清晰的看到青紫了一大片。
他不想傷她,卻仍是傷了她。
努力忍著疼穿好衣服,拿著手袋去上班,走出門時,看了一眼這個房間,她這次,是去上班,什麼東西都還在老地方,什麼都沒有帶走,可是怎麼像決別一樣呢。
眼裡又有淚,看一眼,再看一眼還在床上沉睡著的,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最終還是轉過臉去,抹了一下淚水,轉身走了。
回到單位,果然,她一進辦公室的門,同事就笑著說,如月,你們昨天鬧什麼啦,全單位都看到你們兩口子在外面鬧。
如月笑笑,沒有說話。
可是很不幸,上午單位有一些事要做力氣活,她去提東西時,手上用勁,肩膀疼得叫起來,同事看到她肩上的傷痕。
立馬尖叫道,哎呀,他打的呀。
這樣的男人要不得啊,現在就打,以後還得了,這什麼男人啊,沒工作還打你,有沒有天良,這男人打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還得了。
如月百口莫辯,看到她們互相笑看著,急著去分頭告說,突然整個心裡黑壓壓一片。
她知道,她解釋都沒用,要不了多久,整個單位就都知道,她如月不但養了一個男人幾年,這個男人還打她!
突然就徹徹底底心涼了。
領導果然在下午找她去談話,沉吟了半天,對她道,如月,你那個男朋友?
她們單位,有一對情侶,男的送女的讀了研究生,女的研究生畢業來到這個單位,男朋友跟過來,女的提出分手,男的就把她的臉劃傷,劃了六道傷口。
那個女的後來住了院,可是臉上的傷疤一直都在。原本繼續留在單位,可是後來受不了所有人的指指戳戳,最後消失了。
如月彷彿也看得到自已的將來。
如月不想聽下去,對領導道,領導,沒有的事,我們在杭州找了好干作,我現在就向你辭職。
知道呆下去會面對怎樣可怕的謠言和暴風雨,她是再也扛不下去了。
不但是身體,還有心,對愛的信仰,她要離了他,一輩子不想再見到他。
灰了心絕瞭望,東西都沒要。
一個人慢慢的走出去。公司裡辭了職,上次在浙江給她打電話的女同學,她在杭州,一直要她去玩,她給她去了個電話,到杭州去了。
跑到另一個城市去,他就找不到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