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最可怕的是辦公室的兩個同事。
關係本來一直就不好。
一諾又沒有工作。正好成了她們嘲笑的話柄。
不吵的時候,也自以為是的為如月打算,總是一遍一遍對如月道,你男朋友沒有工作,這樣的男人要做什麼,早點分手。
如月只得到,他以前掙了不少錢。現在也不用我的錢。
同事就道,男人不工作總不像話。我看你還是分手。
如月只得又道,他以前對我很好,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
他以前在長沙的時候對她多好啊,這兩年,她就是真養他兩年,就算沒有感情,還他當年對她的恩情,也還不清啊。
可是別人不這麼認為。她們覺得一個女人嫁個沒錢的男人已經很可悲了,如果這個沒錢的男人還不爭氣,讓女人養著,那這女人真是賤得可以。
同事就笑道,他以前對你好,你也跟了他這麼多年,他兩年沒工作,你還跟著他,也算還清了,如月,我勸你,這男人沒工作真的要不得,你還是早點分手,找一個我們浙江的有錢男人。
如月就無話可說了。
可是並不是沉默,就可以結束這樣的對話。
她們還在勸著她,說道,你現在天天和他在一起同居了,長得再漂亮有什麼用,這裡的男人知道你有男朋友,肯定是不敢追你。你還是早點分手的好。
如月沉默。
同事還在那裡不停的念叨,女人的青春沒有幾年地。你現在也快二十五了吧,女人過了二十五就老得特別快,你還這樣跟他耗著。再過一兩年,你想找個好的都不可能了。女人老了就不值錢了。這樣你一輩子就悔了。你比如說黃阿姨——
黃阿姨是他們部門的老同事,一個女地.,電腦站更新最快.嫁人不淑,老公在外面亂搞,把她所有的錢騙走後,不回家。在外面和別地女人過。可是黃阿姨只要他一回來跟她要錢,就全部給他。她為了這個老公欠了一屁股債,房東跑到單位來跟她要房租,她在單位裡又什麼都不會做,電腦不會用,領導說她什麼都不會。許許多多壓力下,就瘋了。
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個月後回來上班,雖然好像正常了,卻跟個祥林嫂一樣。逢人就說,我苦哇,我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黃阿姨的可憐和悲劇是全部門都知道的。
辦公室的同事總是把如月和黃阿姨比。說你現在年輕。就更應該清楚,否則你以後也跟黃阿姨一樣。
她們說得很明白。黃阿姨地今生就是你的明天!
像歹毒的巫婆一樣詛咒著如月。如月有時候也替一諾反駁。
如月道。他在工作的,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有我穩定工作就行了,他喜歡做生意就讓他自已去做生意好了。
同事就笑了笑,說道,這你就錯了,男人一定要有一份正經工作,一份穩定的工作,可以邊工作邊尋找機遇。像你男朋友那樣,沒有本錢沒有學歷,想著空手套白狼,這世上沒有傻瓜。年輕人不想著踏踏實做事,只想著一夜暴富,哪有這種好事。
她們說的也有道理。
正因為是現實,所以雖然刻薄惡毒,如月卻無話可說。
說到後來,如月被說得心情難受起來……
她們有這種本事,可以說得你絕望得想自殺。很多時候,男人埋怨曾經天真癡心愛著自已的女孩現實了,其實並不是她們想變現實,而是生活逼得她們不得不如此選擇。
何況,一諾沒有工作也是事實。
有個心理測試,說一個健康的人走出去,要是一上午碰到三個人說他氣色不好,估計得了大病,他百分之九十九會去上醫院。
如月豈止是一上午被別人這麼說,她們每天時時刻刻都這麼說。因為辦公室沒有事做,只能道人是非,整點事出來,再逼瘋一個才是最大的樂事,她們好在一旁覺得自已地幸福,看著別人的悲劇幸災樂禍。
小圈子裡的人,很多時候,真地已經沒了人性,扭曲變形得厲害。
本地有錢,通常家裡置了五六份房產。在這個大部分連白領階層都買不起房的大環境裡,如月辦公室地兩個女同事,都是一個人置了五六處房產,本地幾份,杭州一份,上海一份,寧願每年交物業管理費,靜等著房子升值。
老公一輛車,自已一輛車。
幾十萬地車拿不出手,一般都是上百萬的車。
LV地手袋跟打批發一樣,如月平時在單位裡看到太多女人拎了,她有時候都會置疑,這邊人真這麼有錢嗎,這些包包都是真的嗎?
她的工資加上漫畫稿費的收入其實在中國整個階層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可是和她們有錢的比起來,當然算不了什麼。可是並不是有錢了人就高尚了的。
她們會問如月什麼時候買房?
如月就說,現在不敢想,過幾年再說吧。
又問如月,什麼時候買車?
如月說,暫時還沒想。
她們聽了就勸她,哎呀,如月啊,你怎麼能不買房呢,你現在在外地,沒個房子怎麼行,現在房價越來越高,買房還是要趁早啊。一個人沒有房子就沒有一個家,你們總不能一輩子租別人的房子住吧。
如月就說,打算買的,只是現在還太早。
她們看著她,如月其實知道,她們根本就不相信憑她和她男友,兩個人能買得起房,如月在單位裡一千多塊錢一個月,現在杭州的房子買到一萬多一平方米。
有時興致來了,一諾幫朋友做了事,拿了一些錢回來。
被同事這樣問起來的時候,如月就笑道,我們打算先買車。
她們就笑道,怎麼能先買車呢。
如月道,我們沒打算再這邊安家,先買個車,到時過年過節可以自已開回去。
她們就笑,兩個人互相說著,當著如月的面說道,某某花了幾千塊錢買的破車也算是車啦。
如月有時想想,她現在活得這麼艱難,是不是與生活在這邊有關,這邊人太有錢,無形中給了她太多壓力。這還是平時關係好的時候。
關係不好的時候,大吵,同事會指著她罵,如月,你真可憐,養著一個男人!
如月就再也受不住,心裡彷彿在被人用刀砍。
一諾來接她的時候,她望著他的時候,心裡只有同事的罵聲,你真可憐,你真可憐,養著一個男人。她如月什麼時候要人可憐啦,她從小就是人人艷羨的對象,漂亮聰明。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她沒有理他,一個人往前走,眼淚就征征的落下來。
一諾卻不知道她碰到的事,只覺得女人真是莫名其妙,時哭時笑的。
也不問她,看她心情不好,就讓她在一邊呆著,想她一會兒就好了。
他自已心裡有事,他就喜歡安靜的呆著。把事情想通了,心裡就好受了。
可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需要安靜,女人難受時,就需要男人來哄。
如月在外面受了一肚子委屈,在那裡哭,原想著他會抱著她安慰幾句的。
可是他卻是忙自已的,讓她一個人傷心難過。因此就更加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