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一諾和如月結婚,小七和小恐來幫忙。
小恐會剪紙,幾乎所有的大紅雙喜字都是她剪的。大紅喜字貼在各種花形圖案裡,比買的還要漂亮。
學鋒過來看到了,說道,沒想到你手還這麼巧啊。
小恐大著肚子紅著臉笑,自已沒辦過婚禮,一直是憾事。這些窗花一直沒有貼到自已的婚房裡。
學鋒大概是看出來了,笑道,難不成你還想再結一次啊,都要當媽的人了。
小恐就在那裡笑,繼續剪著窗紙。
她和趙學鋒到現在,也快一年了。
雖然他一直仍是不怎麼理她,經常夜不歸宿,可是畢竟有個家了。她嫁給了她自已想嫁的人。雖然沒有婚禮,沒有婚紗。雖然他一直對她很冷。
她一個個大紅雙喜字剪出來,放在一旁,趙學鋒拿起來展開來看。
細看了一下,說道,我們小時候也有剪的。
小恐道,你也會剪。
學鋒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孤兒院的隔壁,有戶人家。當家的主婦就很會剪。
那個時候,他大概是七八歲光景,站在孤兒院的板凳上,從孤兒院的窗玻璃上透過去看那一家。
那一家不是剪大紅喜字,他們是每天過年就剪,各種各樣的彩紙圖案,剪了貼在屋裡的大小鏡子上。幾乎每面鏡子都要貼到。
他們一般是在大年三十前一天貼。貼的時候也是全家出動。一對夫婦有個小男孩,小男孩年紀和他一樣大小的樣子。
每年貼窗花,他都記得那一天,總是要踩著板凳隔著窗玻璃偷偷的看。一般是女地剪好了。男的站在小凳子上去貼,用過舊的毛筆沾了漿糊,塗抹在窗玻璃和剪紙上。再由女地拿了剪紙,男的小心翼翼地貼上去。小孩子就在那裡仰著頭看著。
學鋒到現在一直記得那個場景。
窗花對於他來說。一直是個溫暖的東西。
五顏六色,鑫黃,大紅,大綠,亂醉的黃。絢麗的紫,本來都是溫暖的顏色.**更新最快.
他們過年剪了貼在窗玻璃上。
他給小恐說。
現在想來,小恐地手比那個主婦的手巧多了。
小恐笑了笑道,你要是喜歡,過年我們也剪了貼在窗玻璃上學鋒就笑道,有什麼好剪的,現在外面什麼東西沒有買啊,還自已費心去翦,過時的東西。也只有你這種醜八怪,當閨女時沒人約你,無聊才學的吧。
小恐知他又在奚落她。一時也沒了話說。
學鋒卻說上了癮,看了那窗花一眼。說道。你在這裡好心給大哥大嫂剪,人家當老闆的人。走南走北,什麼東西沒看過。你給他們剪,他們看你這麼費力氣,肯定不好不用,心裡肯定還會嫌你多事。
小恐看他這樣,不由笑了笑,回他道,是如月看見我剪了一個,我也說了,要是不喜歡我給他們到市裡買去,如月看了說很喜歡一定要我全部剪的。
學鋒才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恐看他今天都是呆在她身邊,一時倒覺得奇怪起來,說道,你今天怎麼這麼閒/
學鋒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小恐不多久就知道為什麼他要呆在這裡了。
學鋒的擔心是完全沒必要的,此時此刻,如月和一諾就在自已地新房裡,一起貼大紅雙喜字呢。
把小恐剪的紅雙喜字拆開來,翻到反面去,一諾手裡拿著漿糊,如月把那些紅雙喜字的反面按在桌面上,好讓一諾塗漿糊。
一諾笑道,沒想到說著說著就真結了婚了。
如月道,對啊,我都不敢相信。
一諾一邊抹漿糊,一邊含著笑望她一眼,說道,看起來那麼小,那一點結婚地樣子呢。
如月看他一眼,說道,我二十二了。諾搖頭道,看起來還像十多歲的小孩,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在哪裡拐了一個小姑娘過來地。
如月笑道,那不會吧,哪有被拐來地還興高采烈當新娘的。
看到一諾用漿糊塗滿了大紅雙喜字地背面,她就雀躍著說,我來貼。
一諾道,那麼高,還是我來貼。
不行嘛,我要貼,你貼左邊那個,我貼右邊那個。我夠不著,你可以抱著我啊。
她在他面前撒起嬌來。
一諾也是寵溺著她,想她在他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嫁給她,怎麼看著她,怎麼都是人世間最好的寶貝。
當下就笑著說好。
退後一步,讓如月雙手拿著紅雙喜字。
問她拿好了沒有,她答說拿好了。他笑著說聲好,把手放在她的腰間,用手環抱著她,舉著她走到窗台那裡去。
這樣抱起來,一般是吃不消的。
但是大概是她太過瘦小的緣故,他竟然輕而易舉的兩隻手把她舉上去。
在下面對她道,夠到沒有?
她認真的對照著左邊一諾已經貼好的紅雙喜字,說,再高一點。一諾便又舉了舉。
她又說,高了,再低一點。
一諾便又輕輕的放低一點。
他的頭挨著她的背部,她的長髮披到他的臉上來,有著淡淡的香,髮絲蹭在臉上,是癢癢的感覺。
如月在那裡笑,望著外面忙著為他們張羅婚事的人。
請來的幾個廚子已經搭好了灶,在那裡正做著大宴前的準備工作,一群阿姨正在那裡一邊說笑一邊折菜,門口和窗邊,有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寫對聯,門外有小孩子在滿地歡呼著撿著鞭炮。
一諾的媽媽站在院子裡忙活著,一臉幸福的笑。
她好像恢復得很好,精神勁頭很足。
所有的這些人,將近一百個人,都在為他們的婚事忙活著。
她一邊隔著窗玻璃往外望著,一邊把紅雙喜字貼好,用手在窗玻璃上抹平,一邊在那裡笑出聲來。
一諾抱她下來,手換了個姿勢,像抱一個孩子一樣,把她抱在懷裡,問她道,你笑什麼?
如月道,我笑剛才我們貼窗花時,要是有人看到我們這樣,不曉得別人怎麼想呢。
一諾笑道,都要結婚了,管別人怎麼想,我都要抱著你出門轉一圈呢。
說著就大笑著抱她出去。
如月害羞,死活不肯。
他卻心情極好的抱著她,一直走到外面,如月才掙扎著下了地,一張臉通紅,外面幫忙的人看到他們那麼恩愛,都是笑呵呵的望著他們。
一諾在她身邊輕道,有什麼好害羞的,他們看我們這麼幸福,肯定是羨慕呢如月就只能紅著臉在那裡笑。
如月和一諾結婚,老人給他們請了樂隊。裡面有唱歌跳舞的戲子。學鋒竟然手段高明到馬上搭上了一個女戲子。
小恐也是自已瞎走亂撞。
幫如月找點什麼東西,走到演員休息化妝的房間裡。
沒有看到什麼化妝的演員,卻只看到對門的一張床上躺著人。依稀只看得到兩雙腳。
一雙男的腳,一雙女的腳。
她冒失的闖進去,自然是很快的退出來。
可是腦海裡總覺得眼熟。
鼓起勇氣又重新推開了門,卻看到床上的兩個人正坐了起來。
一個臉上的妝還沒有裉去,一個正是趙學鋒。
當時只覺得有人在狠狠的打自已。
她無地自容。
想都不敢多想,急著跑走。
一直往前面走,到得無人處,整個人才靜下來。
什麼樣的男人啊,單是她自已撞見的,就有三次,一次在長沙,一次在天鑫,一次在這裡,那次在火車上坐在一起握著手的還不算。
眼淚就這樣氣得掉下來。心裡那種痛。
只恨自已不爭氣,你跑什麼跑,做錯事的是他,你跑什麼跑。
趙學鋒卻沒有追上來解釋。
只是晚邊見到了,對她說了聲,我們沒做什麼。
她當作沒聽見。
誰信呢,都躺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