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張一諾放下話來,四週一片靜寂。
雷地龍站在那裡,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外面的太陽光透過車窗玻璃落進來,落在一諾的手上。此時他正抱著如月。
看著手背上陽光的影子。
突然就很後悔,後悔為什麼不早點把老人接到自已身邊去,永遠不回這個是非之地。他裝作淡定的回了雷地龍的話,可是沒知道下一步會怎麼樣。現在不是六年前,他一個人,生死無所謂,砍人打架是常事。
現在懷裡有了她,叫他如何不緊張。
經歷了那麼多苦難滄桑,人生走了大半生,他不想再面對複雜骯髒的人事,只想守著單純善良的女孩,過安靜的下半生。
只是他不去找事,事情卻自已找到他頭上來,而且一件又一件,紛至沓來,沒有盡頭。
一諾的心裡緊張到極點,一手抱緊了如月,一手做好了拿槍和臥倒的姿勢,怕萬一血拼,他豁出命去,也要救她。
此時此刻,在靜到極致的地方,他的腦子裡極其清醒的想起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幾個字來。
當時宣佈要退出的時候,許多黑老大都跑過來。
各個省各個地方的,南京的,西安的,東北的,廣東的。全部跑過來勸他。
他年少有成,而他們,都是四五十開歲的老男人了,在道上拚殺了二三十年,人生已經無法再改變。黑道是他們唯一的家。
對於他是愛才惜才。
個個語重心長的對他道,張子,我也是你這個年紀過來的。曾經也想過要退出,可是金盆洗手不是這麼簡單地事。不管是小說裡還是真正的生活中,我還沒有看到過一個真正成功金盆洗手的人。
另外一個道,我們黑道,就是一個大染缸,一旦掉進來了。怎麼洗也洗不掉地。
一諾知道他們是擔心他,謝了他們,對他們道,我應該沒問題的,我在道上幾年,沒有命案在手,也沒做什麼傷天理地事,警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再說,我已經重新做了檔案。這樣到白道上去找份工作,也很容易。
他是有準備的,決定退出。就一直在著手準備。
他是退出,不是自尋死路。自然一切都會考慮到。
他是一個極其固執的人。認定了一件事,就會一直做下去。
從小就立誓要給家人富足安樂的生活。這些年來一直堅持一直未忘記。
當年答應老人退出,雖然如今有那麼多黑老大反對,語重心長地勸說,他也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不想再反悔。
東北的老大道,沒有命案也不行,你當了老大這幾年,沒有和誰結下樑子嗎,你手下的小弟沒有做過什麼大案嗎?
一諾沒有說話。
手下的小弟如流水一樣,那麼多,隨時變動,有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在外面做下大案?
另外一個說,就算你什麼都沒有做,你沒結樑子,手下的小弟也很聽話,沒有瞞著你做什麼壞事,可是只要你一退出,你離開了道上的這幫兄弟,你沒了勢力,就會有人找你麻煩,有人就是看你不順眼,要找你麻煩,你也是沒有辦法的事.wap,更新最快.
一諾繼續沉默。
幾個老大道,其實這個社會整個也是一個黑社會,你又何必退出。這麼年輕有為,再干幾年,說不定做得比喬四還要厲害。
一諾笑笑。
廣東的老大對他道,張子,我在你這個年紀時,也退出過啊。廣東的老大穿著一件白色地中式唐裝,坐在那裡感慨萬千。
我當時也是不想混下去了,想過一個普通的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事實上呢,我也跟你一樣,沒有命案,重做了檔案,和過去地兄弟全部失去了聯繫。到白道上重新來過。可是三年後,我自已又主動回來了。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望了望其它幾個老大。
自已又說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又主動回來了嗎?我告訴你們吧,因為我在白道一沒技能二沒學歷,到大城市去,就是一個農民工的待遇,從最底層做起,每天在工地上忙活,到哪都被人懷疑看不起。老子還堅持了三年,以後不會永遠是這樣地,可是事實上呢,三年下來,我輾轉在各個工地,各個人才市場,卻永遠只能做底層地事,做過苦力,當過搬運工,送過快餐,當過跑堂。
到第三年,我依然銀行裡沒有一分錢,人都要苦死了。
想我當年當黑老大時多爽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車有房,後面小弟跟了一大串,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不管是那些做大生意還是那些當官的,都要給我面子,哪像現在啊。
我在白道那三年,生了病,到醫院去,還要被人欺負,我老婆難產,要生小孩,我跑醫院去,一下子沒有錢,醫院就讓她在那裡疼著,不管她死活。
老子那一刻就發了彪,這個世道黑啊,什麼白道,比我們黑社會還要黑。
只認錢不認天理良心。
我主動回了黑道。到現在又過了人人害怕威風八面地好日子。
他說完望了望一諾道,所以,張子,老哥給你講,什麼退不退出,這世道,只要有錢有勢,才能活得滋潤,不要管什麼黑道白道。
雖然他們極力勸說,到了最後,他也還是堅持退了出來。所有的理由都敵不過一個理由。他是孝子,他不想讓老人傷人難過。
因為做的所有的的事,只想讓她富足安樂。
退出那天。請所有地江湖老大,自已幫派的小弟喝了酒,正式宣佈退出。
宣佈小七繼任天鑫老大時。雷地龍就帶著一幫兄弟過來挑事了。
雖然被其它黑老大罵走了。
可是走後,廣東那個黑老大就對他道。你看,還說沒結樑子,這個雷地龍,你讓他坐了三年牢,我看他今天這陣仗。他以後覺對會找你麻煩的。
一諾笑笑,說道,已經退出來了,再說,我就是不在黑道混了,我也不怕他。相信他當著那麼多地面,說出的話,不能不算數吧。
沉默,不曉得沉默了多久。
只聽到小七道。司機開車,帶大哥先走。
悍馬開動起來,先是天鑫地兄弟讓開。
然後司機板著臉朝著鑫天的那一堵人牆開去。
一諾凝神坐在那裡。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耳朵聽著任何哪怕一丁點的動靜。
他知道後面是天鑫的弟兄。正拿著傢伙嚴陣以待。
小七知道耽擱不得。夜長夢多,不如現在就讓他們先走。只要他們走了。他沒了牽掛,便一切都沒什麼好顧慮的。
沒有人知道,他手裡地手雷是假的。手中的衝鋒鎗其實也已壞掉,一直沒有修好。
車子越開越往前,小七死死的盯著雷地龍,舉著槍在那裡,手心裡的汗越來越多,彷彿可以形成水流流下來。
如月一直處在黑暗裡,抬不起頭來,只感覺車在慢慢的動,因為陷身在他的懷抱中,被一諾緊緊按在自已的胸口,她也覺不出到底有多害怕。
雷地龍心裡在交戰著。
因為一直被天鑫欺壓著,這兩三年才抬起頭來,所以,他絲毫沒有懷疑小七手裡的傢伙是假地。
心裡一直在交戰思考的就是,要不要讓他走。
走了,不甘不走,火拚在所難免,勢必兩敗俱傷,欠下人命案,張一諾今天沒殺死,以後就有他雷地龍好果子吃了。再說,他也沒想過要置他於死地。只是想狠狠的教訓他,讓他斷一條腿或是一隻手。
事情沒有想到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悍馬開到鑫天人牆地一瞬間,雷地龍一揮手,人牆讓開一條路來,悍馬安靜的開了出去。
到最後一瞬間,他還是害怕了。
到了轉角,司機抹了一把汗,才開始狂奔起來。
一諾鬆了口氣,轉而又擔心後面地兄弟來。
天鑫那一幫兄弟——
剛才他張一諾是不是做了最後地選擇。
沒有出面,而是選擇離開。
不不,他六年前已經與這些事無關了,雷地龍想拉他再次下水,也不可能。
一直沒有聽到槍響,他總算安心了一點。
司機將他們平安送到機場,兩個人準備驗票登機。
在登機口,如月才變得心安。
對一諾微微笑了笑,輕聲道,一諾,剛才好可怕。
一諾看她蒼白的臉,還有被他按在胸膛時弄亂了地頭髮。
當時要是雷地龍不許他走,雙方血拼,會是怎麼樣?
不敢想,不敢想。
他心中想得發疼,只是突然握著她的手。
許久才對她道,丫頭,我們以後不回來了。
如月看他神情凝重,衝他笑笑,對他道。嗯,好,我們有錢了,在外面買房子,把阿姨接出去。一諾笑笑,點點頭。
一諾和如月最後要走的時候。
候機大廳突然闖進來一個人。身上帶著一道傷口,血流在衣服下面。
急匆匆的向他們走過來。
是小七。
一諾走後,雷地龍也帶著眾人散了。
他帶著天鑫的兄弟回天鑫,然後再匆匆趕到機場來送他們。身上還沾著三個砍傷兄弟的血。
走近小七的人會突然發現那血,會突然變色,急匆匆走遠
把兩袋特產遞給他們,笑了笑道,大哥,沒事了。
一諾點點頭。
小七道,大哥,都是我不好。我沒本事。才讓你這麼麻煩。
他跟他道歉。
一諾望他一眼,看到他身上的血污。
心裡也是不好受。
說道,小七,我還是那句話,不要硬撐,實在撐不下去,你就把天鑫解散。不要再過這種生活了,你還年輕。找個好女孩,安心過下輩子。
小七笑了笑,眼睛停在如月的肩頭,他甚至都不敢正視再看她一眼。自已,永遠是最無關緊要的一個。苦澀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幾百號人都是小混混,又吃不起苦,解散了,只有死路一條。
小七不是張一諾,對於新生活,他渴望,卻永遠缺乏勇氣。
一諾不再說話。
望了望他。
對他道,你回去吧,我們要走了。
小七點點頭,飛機的入口已經在排隊撿票。
一諾一手提著行李,一手帶著如月過去。
如月跟小七說再見。
小七說再見。
他走了,並沒有卸下他身上的擔子。相反的,他承受的,將比以往更多。
剛才在郊外一場血拼,雷地龍傷了無數兄弟,這梁子是結下來了,以後有的是惡戰。他又不會做生意,黃賭毒又不碰。天鑫一天不如一天。
以後會怎麼樣。
大腦茫然,嘴唇發苦。
小七站在那裡,一隻銀色的大鳥從跑道上飛上藍天。
他望了一會,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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