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吉雅手腕一個使勁,鞭子在地上尖銳地發出嘶啞之聲「本郡主就要和你比試比試,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能打敗我哥哥。」
真是不宜出門的日子啊,鏡落突然覺得是不是應該看看黃歷比較好。她頭痛地歎口氣,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的鞭子已經狠狠地抽來了。
喂,太不手軟了吧!她連忙閃身躲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吉雅!住手!」阿爾斯勒呵斥道,可惜無濟於事,阿諾吉雅連續幾鞭,使得斗篷下的鏡落有些手忙腳亂,這個斗篷有些笨重啊。
「刷!」又是一鞭子,她向左躲開,右腳不小心踩住斗篷,一個不穩當,帽子被鞭子抽了下來,「啊呀!」原本罩在帽子下的頭髮散了開來,引得那邊的攻勢停頓了下來。
「你……你是女孩子?!」兄妹倆真是連心連口,一個驚喜,一個驚愕。
「誒!」胤禮剛塗上藥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你別胡來啊!」
鏡落撇撇嘴,無視胤禮的話,解下斗篷,扔給他,隨手將頭髮紮起一束馬尾,不待胤禮反應過來,又卸下他的匕首,對著那邊勾起一抹帥氣的微笑「郡主小姐,我們繼續吧。」
白端歎氣,看著她反手握住匕首,鏡落難得認真了啊,或者說是生氣了。
身法愈發的迅捷,大概是之前被鞭子弄的有些不爽快,鏡落反手格擋上鞭子,沒有一個停頓,在鞭子纏繞上匕首之前。就乾淨利落地砍下了鞭身,彷彿這是一條兇猛的大蛇。
失去了鞭子的阿諾吉雅,越來越慌張。甚至是手足無措。緊接著一個急停,不知何時。匕首地刀背已經貼上了脖子,耳邊的人吐氣如蘭「郡主大小姐,這個本事你服了沒?」諾吉雅已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全身都僵硬了。鏡落放下匕首,收鞘扔還給胤禮。忽然那邊一陣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大人親臨現場.wap,更新最快.「又打架了?」康熙和煦地笑著,看起來並沒有生氣。
鏡落眨著純真無辜的眼睛,晃晃頭「切磋,只是切磋而已。」特意在這兩個字上加重音節,以便強調自己是本著和平友好地態度來著。
「呵呵,這一切磋就把人家阿諾吉雅給唬住了?」不愧是老狐狸,怎麼可能相信這種事實擺在眼前的瞎話。「這個……純屬意外……意外……」說話聲越來越小,明顯發現這個時候還是承認錯誤比較有前途。好歹他是爺爺大人啊!生了「狡猾」如狐狸地老爸的爺爺大人啊!
「好了好了。」還好爺爺大人沒有生氣,又道「你們兄妹倆沒傷著吧,朕瞧著蒙古的兒女個個都是好樣的。沒有那麼嬌氣。」
「多謝皇上,並沒有傷著。這位格格真是好身手!」阿爾斯勒爽快地笑道。眼睛不停瞥著鏡落,使得跟隨皇帝而來的幾個阿哥不禁倒吸一口氣。難道皇上是想把鏡落許配給蒙古貴族,加強和蒙古地軍政紐帶?!
很顯然康老爺子沒他們想得這麼複雜,笑著指指鏡落「也就是她最愛鬧騰,真是要搞個雞犬不寧才肯罷休,說不準還不止呢。」說著就讓李德全從胤禮手裡取過斗篷讓她披上,「小心著涼,這下可就沒得玩了。」又對胤禮道,「十七啊,回去上藥去。李德全,朕那兒一罐子玉膏白藥給老十七。」
玉膏白藥是將玉屑研細,加入麝香等活血化瘀的上好藥材,再混入進貢的雲南白藥,比平常的白藥功效更勝一籌,太醫院每年也就做出十來罐,現在賞賜給胤禮,真是令他受寵若驚,行禮謝恩後,這裡的事情就被康老爺子這麼不留痕跡地忽悠過去了。
鏡落忐忑不安地跟在爺爺身後進了帳篷,低著頭準備挨訓,結果卻被拍拍腦袋「你呀,保成說的果然不錯,惟恐天下不亂。」
偷偷抬頭,爺爺一臉和藹的笑容,邊上的白端略略頷首,心知沒什麼壞事了,她嘻嘻笑道「我就是這性子,江山易改,本性難易。」
「哈哈,活過來了?」康熙瞇起眼睛,彷彿她進了陷阱,「算了算了,乖乖在這裡呆著,晚上再准出去。」
「啊?好看來得熬過幾個時辰了,她無奈地聳聳肩,抱起白端,窩在毯子裡睡覺。
晚宴果然很有草原風格,鏡落在皇帝到位前坐不住,跑到篝火邊看幾個侍衛烤羊烤豬,直到那邊遙遙地傳來聲響,這才乖乖地挨在小正太胤的邊上坐好。
一切就定後,她拿眼偷偷瞧了瞧對桌,輕輕吁了口氣,似乎兄妹倆沒什麼明顯地態度,不過話說回來,沒態度比有態度更危險啊!
果不其然,宴會開始沒多久,阿諾吉雅就站起身來開始按照風俗傳統敬酒,在貴客面前唱上一曲敬酒詞,銀爵交錯,美酒四溢,極是豪爽。她手捧酒壺走到鏡落和胤跟前,胤年歲太小,本著未成年人不得飲酒的原則,也該饒過,豈沒料到阿諾吉雅朗聲道「請鏡格格代二十皇子飲酒。」說著就唱起祝酒歌,絲毫不給鏡落反對的機會。
我也是未成年人好不好,鏡落無奈,雙手捧起銀尊,只覺得剎那間會場上幾百雙眼睛聚光燈似地盯著自己,定了定神,便仰脖一股腦兒喝下,香烈的馬奶酒在喉嚨裡蕩氣迴腸。剛擱下酒尊,阿諾吉雅又笑吟吟地斟滿「這回是鏡格格自己地。」
鏡落滿臉黑線,雖說老爸也讓自己沾過酒,但也沒這種灌白水似地喝法,你當是兩大杯朗姆酒熱巧克力嗎?腹誹歸腹誹,她毫不猶豫地向口裡灌下,看得在場人提心吊膽,主位上的康熙甚是擔心,卻又礙著說不得話。
一放下酒尊,她右手擎上酒壺,取過一個銀爵,斟得滿滿地,舉起酒對著阿諾吉雅一字不漏地唱出方纔那曲祝酒歌。她的嗓音清脆悠長,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中性之中不失磁性,唱至高音,能比阿諾吉雅拉得更高更遠,使知情人不由懷疑是不是每日早晨那個「起床號」練出來的。
曲子完畢,鏡落勾起一個帥氣的迷人微笑,雙頰因酒氣宛如晚霞酡暈,道「這是我代二十皇子回敬郡主的。」
阿諾吉雅又氣又羞,無奈之下,只能將酒喝下。剛一杯喝完,鏡落又捧上一杯,「這回是我親自回敬郡主的。」這「親自」兩字被咬得極重,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鏡落在這一點上可是從來不吃啞巴虧的。
兩杯下肚,論阿諾吉雅再如何,也不敢再就此糾纏下去。兩人就是有些倦怠,好在歌舞輪流上台,眾人的注意力被轉移走了,康熙便命人悄悄扶兩人回各自帳篷歇息。
鏡落一沾到毯子,就睡死過去,也不管什麼狀況,只是想一陣黑甜睡足方罷。夢裡彷彿有溫熱的氣息在皮膚間流轉,像是溫泉水在心底蕩漾開,一圈一圈的漣漪如遠眉秋波,從髮絲到額頭,再至眼眸,雙唇。溫度的觸感也由溫熱逐漸燃燒為灼熱,不斷地探取著唇齒間的香甜。軟綿綿的身體使不上力氣,被有力卻不失輕柔的雙臂牢牢錮緊,似乎一旦鬆開就會失去般不捨。
恍惚間只隱隱約約聽到那人的聲音,穩持卻輕柔,略略帶著低啞,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仿若夢魘。
「紫墨……」
當鏡落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是新的一天的開始。她起身低頭打量一番自己,還是昨晚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扣子,只是衣擺經過一夜有些褶皺。下意識抹上唇,臉上不由火燒似的滾燙起來,四處張望,帳子外的陽光已經絲絲透了進來,只有白端靜靜地蜷在一旁安睡,潔白的羽毛被光影打上一陣迷幻的璇光。
大概真的是個夢吧,如是安慰自己,心底卻微微失落,又懊惱地晃晃頭,這又不是春天,哪來那麼多桃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