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打字打昏了頭,其實應該是「走水」,但誤打成了「走火」,感謝讀者的指正,特別在這勘誤。今天這段是過渡段,章節名忘了打了,就叫《掙扎》。
周彥仙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太監竟會這麼狠毒,便是比綠林道上那些殺人如麻的盜匪也不遑多讓。
他手中拿捏好了分寸,胼指點在張夫人的檀中要穴上,就會造成閉氣假死的形狀。原先盤算著那個王太監親自驗看了屍體去回稟施夫人,就算把這事了了。眼看馬上就要天亮,施夫人肯定做好了準備一等接著報告就會有人衝過來發現屍體。像張夫人這樣沒身份的人死了連在府中停屍的資格都沒有,一准就是一口薄棺立馬送去亂墳堆。到時他再悄悄跟著起開棺材,為張夫人解了閉氣的穴道,張夫人這就算是從陽間除名,此後就可以安心地找個地方安渡餘生。
為了效果逼真,他沒把真相告訴浣紗,就是想讓她哭得悲慼些,讓那死太監更加深信不疑。誰曾想,這個閹人竟然會乾脆燒一把大火毀屍滅跡,還把浣紗也摟進去殺人滅口。周彥仙料不到這個,前頭他為了不讓那個太監發現,躲得遠了些,等到他發現起火,拼盡全速衝進來也只來得及救出昏迷不醒的張夫人,浣紗是無論如何救不得了。浣紗身上澆了油,火起何等迅速,和整間屋子的烈火燒在一塊,他武功再好也不是神仙,哪裡還能進得了屋子。
王府中所有的人都被浣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驚動。銅鑼鐺鐺亂響,一時間人影綽綽,都是提著水桶趕來救火的。而那個始作俑者王太監早在把浣紗推入火中時就已經腳底抹油。周彥仙恨恨一跺足,只好暫時作罷。留待日後再找他算帳了。
趁著天下大亂,把張夫人救出王府.**更新最快.弄醒了她後,張夫人說有個遠房地侄兒在嶺南那邊生活,可以去投靠他。周彥仙便給她雇了輛車,贈了一些銀票。送她上了路,由始至終,浣紗的事都瞞著她並不曾說,只說會照顧好浣紗,張夫人十分感激。
那位王太監是親自驗過張夫人的「屍體」地,他想必不會多嘴說出自己被人點倒的糗事。至於火災後發現少了一具屍體,施夫人就算疑神疑鬼,所謂瞞上不瞞下,也絕不會自找麻煩報告主子屍體失蹤。現在張夫人跑去嶺南那種偏僻地方。此後再也不會有人來找她麻煩,也算是得了安生吧,只是可憐了浣紗一個弱女子卻死得如此之慘。想到這兒。他真想立即衝進王府把那個作惡多端地太監了斷了以慰浣紗在天之靈。不過考慮到張夫人的安全,終於決定暫時讓那太監多活幾天。等風聲過了後再處置他也不遲現在他倒是對張夫人最後提及的那副畫很感興趣。只是那副畫沈淑妃如此看緊,想必收得極嚴實。說不定就是在她自己的寢宮裡。那要找出這副畫來就很有些難度了,除非他決定用強。但在他沒有掌握什麼有力證據前,對一個一品內命婦用強絕非什麼好主意。
思來想去,卻沒有什麼好主意能入宮潛伏,要入宮雖然難也未必能難得住周彥仙,可要在內宮潛伏等待機會那就不是一般的難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腦中一念閃過,突然想到若海棠真與那神秘畫像中地女子有關,海棠的父母親不可能不知情。度支轉運使的府第守衛再森嚴,也絕不可能比榮王府更難進。
想到要去窺探海棠的爹娘的隱秘,他心底不由得有些怪異,畢竟海棠稱得上是他相當不錯的朋友,這讓他有對不起朋友的感覺。但轉念想到自己慘死的娘親,暗暗咬牙,便是付出所有的代價,也要弄清娘親死亡地真相。
這邊周彥仙暗中跟蹤方府的人,伺機入方府打探情報不提,姑蘇城的方海棠身體一日日好轉,金枝見那一擋格把碧蔓弄得骨裂,也自過意不去,服了軟賠禮道歉,還鞍前馬後地服侍碧蔓,十分體貼周到。兩個姑娘的感情似乎又恢復了從前地親密。
朱雀一直留心,卻並沒有發現金枝與榮王手下過從甚密,接觸得最多地應該是榮王的侍衛統領陳千,不過也就是處於遇見了彼此打個招呼問個安地初級層面,關係怎麼看怎麼正常。
海棠聽了朱雀的回報,終於逮著機會對朱雀的分析能力大加笞伐,因為當初說金枝與榮王這方有私的人就是朱雀。海棠對自己的心腹是極其信任的,當初朱雀這麼說,她雖然覺得分析得很合情理,也讓朱雀留心,但私底下是覺得金枝絕對不會出賣自己,讓朱雀調查實際上更多的是基於讓他自己駁斥自己的想法。如今朱雀的調查果真不出她所料,她嘴裡雖然和朱雀鬥嘴,心裡卻很快樂。就連朱雀自己也鬆了一大口氣,畢竟真要是查出金枝有什麼私心,雖然不是什麼大錯,但對彼此之間的感情肯定是個傷害。
這段時間榮王對海棠極其上心,投其所好,不知弄來了多少奇珍異寶,把海棠暫居的屋子裝點得美淪美渙,每天都有各色新鮮的玩意,或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或是一塊形狀漂亮的卵石,無一不是他費盡心力收羅的。他每天親自去花園中摘選幾枝開得最好的鮮花,插在各式各樣的漂亮器皿中送來,花蕊後溫煦的笑容比嬌艷的花朵更讓人心動。他騰出一切可以騰出的時間,陪著海棠遊園踏青,四處獵奇,即使因為聖命在身不得不要忙於工作,也會記得送來只精美的紙鷂讓海棠解悶。在李蘊這裡,方海棠的意思從沒有被違逆,哪怕她要上天摘星,他也會幫她搭好雲梯。
沒有人可以不承認,蘊少爺對於海棠那真是沒話說。就連慕容羽纖都羨慕地道「海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是朱雀能對我有蘊少爺的一分,我會歡喜得夢裡都要哭了。」
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一個人如此瞭解你的喜好,每一句話每一件事都恰到好處熨貼舒服,知情識趣,挖空了心思討好,那麼與他相處真是極其愉快,時間彷彿只是一眨眼間就逝去,連周彥仙遠離的傷感也漸漸淡去。
碧蔓有一次問海棠「蘊少爺如此待你,若只是幾天的新鮮也就罷了,真是天長日久的好,小姐你還能記得自己心的方向嗎?」
海棠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
可是若真的能有天長日久地費心對待,這也算是他的誠意吧?人心太複雜,誰能知道很久以後的事,若眼前的他實實是真心誠意,她又怎麼可以就斷定了他以後就會失了這份誠意。女人的青春太短暫,她究竟還能堅持多久?
海棠的心從沒有這般惶惑,一邊是一份唾手可得的熱烈追求,另一邊卻不曾有過任何表示,且要和自己最好的姐妹爭奪,兩人中終有一個要黯然神傷。
她幾乎就要點頭同意李蘊的求愛,只要輕輕一點頭,這一團亂麻一樣的局就立刻破了,碧蔓可以和周彥仙比翼雙飛,她可以繼續被人捧在手心裡如珠如寶。
只是這頭顱卻偏偏化成了石頭,千難萬難就是難在那微一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