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降溫好厲害啊,一邊碼字一邊搓手手還是凍得木木的。聽說東北這邊最低都有零下三十六度了,汗一個。大家都要注意保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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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再起,仙翁仙翁幾聲好似三弦般激揚。
「玉蝴蝶大叫『為什麼你能做破了我的幻術?』須知道他出道至今,便是靠了幻術才無往不利,只要置身其中的人,除了他想讓你看到的聽到的東西,你就像是個瞎子聾子,他就是從你面前走過你都看不到也聽不見,可是這個幻術卻被天外飛仙輕而易舉地破了,他當場就吐血三升,那血啊足足能裝三大海碗呢。各位客官可知天外飛仙是如何答法?」
海棠「撲哧」一聲笑出來,伸手朝周彥仙比了個大海碗的樣子,小姑娘朝她橫了一眼,突然閉了嘴。一幫聽客正聽得入神,急著知道下文,頓時對海棠不識時務之舉怨聲載道,若非見她和周彥仙兩人都長相俊美衣飾華貴,只怕就有人要跳上來教訓他倆。
海棠吐吐舌頭,連忙識時務地低了頭。肩膀微微抖動,卻是偷偷捂著嘴笑得樂不可支。
「那天外飛仙是怎麼答的?他是怎麼破的幻術?」小姑娘關鍵時候掉鏈子,急煞了一幫心急鬼。
小姑娘吊足了胃口後,對海棠拋個媚眼,敲了幾下板子道「只聽那天外飛仙淡淡答道『因為你的聲音太難聽!』其實憑良心說,玉蝴蝶的聲音一點不難聽,他有一手好口技,學誰像誰,模仿女子聲音那便是爹娘親至只怕也分辨不出來。」
海棠偷偷對周彥仙道「這小姑娘不會做生意,這時候正好吊著再收一次錢,不怕大家不買帳。」
周彥仙白她一眼「小滑頭!」
只聽那中間坐著的白衣少年問道「那他是究竟如何能聽出房中的聲音不是方姑娘的?」他情不自禁地摸摸手中的鋼刀,眼中寫滿了瞭然的意思,明擺著告訴大家這事他清楚得很。
小姑娘笑道「這位客官看來對內情也頗為瞭解嘛。」
白衣少年冷冷道「現在是你在說書,我想聽你怎麼說,說好了有賞。」
小姑娘也不在意少年語氣中的不客氣,濯濯春風般笑開,脆生生繼續道「這事說穿了也簡單,答案其實要著落在天外飛仙身邊的那位姑娘方海棠姑娘身上。若要形容這位方姑娘的姿容,那只有四個字——絕色無雙;若要形容她的聲音,那也只有四個字——繞樑三日。總而言之,那是見不得聽不得,見了便是你倒霉。」
周彥仙忍不住瞅瞅海棠,「這算不算是民間版的一見海棠誤終身啊?」
海棠沒好氣地道「那怎麼不見你倒霉?」
周彥仙似笑非笑「你怎麼知道我不倒霉?」
海棠心一陣狂跳,臉上透出一抹紅暈,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了,嘴張了張又合上,埋頭去吃菜。周彥仙自己也嚇了跳,怔怔想「我怎麼會說這麼輕浮的話?」但話已出口,後悔也來不及,也只好低頭喝酒,不敢再看海棠一眼。
「聽姑娘形容的意思應該是說這位方姑娘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怎麼會一見倒霉?」白衣少年代表大家問出了心中不解。
「你們想啊,像她這種仙女般的人,誰見了不喜歡?這一喜歡還得了,落下的相思病那可是一輩子都治不好啊,你們說倒不倒霉?」
眾人大笑,一個中年大漢嚷道「這般仙女若有機會一親芳澤,便是立時死了也甘願!」
小姑娘正色道「不可唐突了佳人,像我等俗人,一生之中能有幸見仙子一面已經是燒了三輩子的高香了。」
大家紛紛點頭贊同,心底油然而生了嚮往之心,甚至還超過了剛剛談得熱鬧的天外飛仙了。
「像海棠姑娘這樣迷人的聲音,豈是區區口技可擬的?玉蝴蝶技巧再強,那終是匠氣,比不得天然去雕琢的靈動。天外飛仙是海棠姑娘的兄長那還能聽不出來?你們說是嗎?」
眾人哄然叫好,拍桌讚歎,胡琴也適時地拉響,小姑娘曼聲而歌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琴音悠長,深情無限,不知催動了多少人心事,一時間整個客棧都安靜下來,就連上菜的小二也變得輕手輕腳,生怕了破壞了氣氛,就連那冷傲的白衣少年也慢慢放鬆了脊背,伸手握住身邊少女的手。
周彥仙忍不住偷偷看海棠,卻見海棠斜睨了他一眼,顧盼流光,無限嬌嗔,他心中不禁一蕩,平生第一次心竟然呯呯跳得無法控制。
天早已墨黑,客棧四處都點起了碩大的紅燈籠,四處貼滿了年畫剪紙,倒也喜氣洋洋年味濃濃。
「快過年了!」海棠有些不自然地打破沉寂,笑著道。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周彥仙微啜一口酒,悵然道。他在這世上又孤孤單單地活了一年了。
「想家了?」周彥仙眉間那縷寂廖竟似刺進了海棠心間,隱隱作痛。驀然想到,自己家不若其它貴族世家三妻四妾兒孫滿堂,家裡一直就這麼幾個人原本就不熱鬧。現在她不在家,想必這年就過得更冷清了。她突然覺得愧疚起來,至少也該給家裡捎個信的,她確實是太不孝了。恐怕爹爹的頭髮會添多幾根白髮,母親也會流下眼淚,哥哥的脾氣只怕不知又發了幾次,那幾個丫頭恐怕恨不得把她撕碎吃了才能解氣了,甚至就連一向不對盤的嫂子此時想來也覺得溫馨。
周彥仙緩緩搖頭「爹娘都死了,我已經沒有家,這世上就剩我孤單單一個人了。」
海棠的四肢血脈,都因了這句話而震盪了起來,眼睛澀澀的睜不開,慢慢伸手握住周彥仙的手。
「你還有我!」
周彥仙心一跳,有絲從沒感覺到的溫柔就這麼一分分浸上來,浸得他五臟六腑都軟軟的酥酥的,他反手用力握住海棠的手,卻聽到海棠以她最溫柔的聲音清嚦嚦道「別忘了,我可是你妹子。」
周彥仙的一瞬間沉到底,空落落得不知該停在何處。兄妹?
他慢慢咧開嘴笑起來,心底卻似是撕了個洞,莫名得痛。
為什麼要難過呢?為什麼會覺得一下子被人打倒在地般絕望?他真的不明白啊!
可是,真得好痛,痛得他明明在笑,眼角卻漸漸濕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