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大火中的混亂,另一邊是從容不迫的掠過敵陣搶回了順風戰位。
東吳一方,呂蒙查覺到了凌遠的意圖,急令艦隊再向前開出一大段距離,一邊讓著火的艦船救滅余火,一邊讓全艦隊開始調頭重新列陣。至於一開始本來能切割下來的夷泉水師陣角的三十餘隻艦船,此刻早就已經向正南方開出了老遠,東吳水軍根本就追擊不上。借此呂蒙也判斷出夷泉艦船的航速高出東吳艦船許多,想順風向西南方向逃避開凌遠的主力艦隊的追襲是不太可能的。與其如此,不如乾脆掉回頭來和凌遠硬拚一下,興許還有機會取勝。
凌遠這邊是向東北方又開出了數里,然後才開始掉轉船頭重列船陣。這回列的並不是錐行,而是魚鱗。前排夷泉水師的大型、重型戰艦一字排開,船頭的鋒利撞角在陽光下閃閃生輝。此外幾乎所有的大型戰艦都向船隻的左右兩舷各放下了一隻小船,這種小船週身上下幾乎全被鐵皮與硬革所包裹住,唯一的攻擊武器只有那個尖銳的船頭,卻是陸仁與馬鈞合力搞出來的專業撞擊船,船隻系列名為——金槍魚。(就是鼻子老長,像一桿長槍的那種魚)
凌遠的虎鯊戰艦戰位在最前排的正中央。看看水師戰陣已經布好,凌遠忽然愛惜的撫摸了一下身前的護欄,吶吶自語道:「虎鯊,虎鯊,自你下水至今已有數年,可惜一直沒有什麼戰事讓你大顯神威。今日一戰便是你威振四海的日子,可別令人失望了。」
話音雖輕,可是卻感染到了凌遠身邊的副將與水手們。夷泉水師成立十多年,到後來三隻虎鯊成功下水,能夠成為虎鯊戰艦的船員的水手與將官都是夷泉水師中的精英。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成為虎鯊船員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榮耀與自豪。現在凌遠頗有感觸的說出了這番話,副將與水手們不約而同地都在低聲齊喝道:「虎鯊、虎鯊……」
隨之而來的便是摩拳擦掌與躍躍欲試。巨型虎鯊戰艦並不是擺著好看的,必須要在實戰中顯示出它的巨大威力!或許並不僅僅是虎鯊要證明,船上的船員們又何嘗不想證明一下,自己以登上虎鯊為榮?
「將軍,陣已列好,請下令出擊!」
凌遠用力的點點頭,猛然下令道:「擂鼓出擊!前排戰艦全速撞擊吳軍戰艦,後隊中小型戰艦侵入敵陣後先以弓弩制敵,再全力登船殺敵!」
戰鼓隆隆。夷泉水師終於向東吳水軍發動了總攻。憑藉著西北順風戰位,夷泉水師前排的大型戰艦與金槍魚全速駛向東吳船陣,同時各船也在極力保持的陣形的步伐一致,務求第一波的撞擊便給予東吳水師以重創。
夷泉水師來勢洶洶,呂蒙地東吳水師在逆風下縱然想避也避之不及,只能硬接。此刻再看夷泉水師的戰陣,前排的大型戰艦航向不變,但是中、後排的中小型戰船卻開始左右分流,似乎是要在大型戰艦衝入敵陣之後便從兩翼包抄東吳船陣。
「五百、四百、三百五十、三百!」
數完這些大致的距離,凌遠再次下令道:「著令所有前排進行撞擊的艦船。螺旋槳槳手全速作動!」單是順風的撞擊力度凌遠還覺得不夠,這是讓參與撞擊的戰船再次加速,要撞就撞得越狠越好!
轉瞬間已經到了兩百步左右。各戰艦船頭的投石架開始作動。夷泉標準的大型戰船船頭是兩架投石架,而虎鯊卻是三架!除去制式標準地兩架之外,稍後一些的主炮位上是一部加強型的投石架,投出地石彈幾乎比制式投石架大一倍!果然不負其加強型之名!
又一輪的石彈雨落下。只是因為這都是正攻的大型戰艦的船頭投出,數目上並不多,可是同樣令吳軍膽寒不已。
「媽呀!又是這個!我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從來沒見過打成這樣的!」某吳軍老兵油子。
吳軍船陣中央帥船,呂蒙在氣憤中狠狠的捶了一下護欄,怒罵道:「卑劣、卑劣!兩軍交鋒,全仗著我東吳不曾有的利器取勝,算什麼豪傑!夷泉水師。一群鼠輩,就沒有膽量堂堂正正的和我東吳水師交鋒嗎?」這也是氣話了,其實誰都知道海戰可不比得陸戰。陸戰你武器裝備落後一些不要緊,只要有足夠的戰意與精細地謀略,善加利用之下打敗武器裝備強於已方的對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海戰不一樣。特別是實實在在的海面上作戰,誰的船堅炮利誰就有極大的勝算。當然,也要在雙方都不出什麼差錯地情況下才成立。
藉著著石彈雨的炮火掩護,夷泉水師的戰艦已經全數壓了上來。而在此刻因為距離太近,投石架也就失去了其攻擊作用。接下來的就是真正的硬碰硬。
只是夷泉水師地大型戰艦尚未接近。眾多地金槍魚撞擊船已經先一步衝進了東吳船陣之中。金槍魚撞擊船相對來說船小。而且由於使用內置螺旋槳與雙導向舵的緣故,轉向靈活且船隻輕快。侵入東吳船陣之後大船不撞。專挑中小型地船隻側舷下手。因為大船相對的船甲比較厚,很可能會撞不穿,而中小型的船隻卻是一撞就破,更有甚者是被金槍魚左舷撞入右舷撞出,來了個直接撞穿船身而過——這方面夷泉水師可沒少演練過,拿來測試用的木板、木料都不知撞破了多少。而且因為演練費用的事,一向文靜的甄宓可沒少向陸仁抱怨。
這一下東吳船陣中棄船跳海的撲通撲通聲不絕於耳,而有少數金槍魚因為撞擊力度不夠,又沒來得及反搖螺旋槳,卡在了撞擊目標上。有一些膽大敢玩命的吳軍或跳下水或跳上金槍魚的船背,卻愕然發現這金槍魚週身上下根本就沒有能容其下手的地方。
金槍魚撞擊船的形態就像一枚現代的狙擊槍子彈,外側基本上全是鐵皮,全船進入戰鬥壯態的話水面部分幾乎和全密封差不多,幾處透氣口應用地也是百葉窗結構。連船隻的航向觀察用的也是類似於潛望鏡的東西。這種撞擊船一衝進敵方船陣裡就和玩命差不多,一些必要的防範措施陸仁與馬鈞早就考慮到了。
金槍魚率先殺入東吳船陣之後,夷泉水軍的大型戰艦編隊也馬上就要和東吳前排戰船撞上了。
「天那!那是什麼船!這麼大!」
夷泉水師的標準大型戰艦其實只比東吳的大型戰艦稍大一些,但是凌遠的虎鯊卻比大型戰艦還要大出近二分之一。初時離得比較遠,吳軍都還沒注意什麼(那會兒注意力也全在漫天的石彈雨上),現在駛近了,吳軍才驚恐地發現了這個海上巨無霸。
虎鯊早就已經瞄準了一個目標,此刻凌遠的劍亦出鞘。看看就要撞上,凌遠大聲喝令道:「全員就位,迎候撞擊!」
敵我雙方都摒住了呼吸。虎鯊上的將士們都各自抓緊了能夠穩住身形的物件,而虎鯊的目標船上的吳軍,卻是作好了跳船的準備……
轟……卡啦卡啦……
巨響過後便是木板被撞裂撕碎的聲音。一陣陣撕心裂肺的聲音過後,這只倒霉的東吳戰艦被虎鯊巨艦從船頭直撞到船尾,硬生生地被撕成兩半,裝備精良的虎鯊卻幾乎絲毫無損!如果說虎鯊是一柄鋒利的快刀,那麼這只東吳戰艦就有如一個脆弱地蘋果,一刀兩斷了。
再看其他的夷泉戰艦卻並沒有虎鯊那麼可怕,不過撞退撞沉的東吳戰艦也不在少數。這似乎是一種必然的結果,論船隻的質量。東吳戰船還不能和夷泉戰船相比。
此刻的虎鯊已經先一步衝入了敵陣。凌遠掃視了一眼後面沒能跟上來的夷泉戰船,微微的皺了皺眉。老實說,虎鯊剛才這一撞的威力固然駭人。卻也超出了凌遠的預料之外。現在其他地戰艦沒能跟上,虎鯊其實和陷入重圍中差不了太多。
「降半帆減速!船舷兩側的巨弩與排弩全力發射!巨弩射船,排弩制敵,不能讓吳軍登上虎鯊!所有格鬥船員作好舷戰準備!」
虎鯊戰艦現在已經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船身中巨弩手玩命一般的射出巨大弩箭,而每一箭都會射入目標戰船的船甲之中。排弩也在射出一撥又一撥的密集箭雨,收割著妄圖靠近掛鉤登船交戰地吳軍性命。還有不少弓箭手靈活的跑著位,給要更換箭匣的排弩爭取到寶貴的時間。而格鬥兵各執利器,時而擊殺少數登上甲板的吳軍,時而一刀斬斷吳軍扔上護欄地掛鉤纜繩。
激戰中幾個親兵持盾護住了凌遠。凌遠冷靜地觀察著戰局。後方的許多夷泉戰船已經突破了面前地東吳戰艦,侵入吳軍船陣採取了和虎鯊相同的戰術,稍過了一會兒夷泉大型戰艦隊在混戰中重整好了戰鬥隊型。後隊那些適合打掛鉤肉搏戰的中型戰艦也都跟隨了上來。再看戰場的兩翼,先前分流的兩路炮艦已經開始對吳軍兩翼進行遠程攻擊,完全以擊沉敵艦為第一目的。凌遠微微點頭。望遠鏡指向了呂蒙的帥船……
「虎鯊全速前進!目標直指吳軍帥船!其餘各艦全力跟上!」
虎鯊戰艦再次扯滿全帆,直衝敵陣。不知是不是虎鯊的先前一撞太過駭人,這一次的駛將過來吳軍船隻竟然沒一隻敢正擋其鋒的,虎鯊所到之處吳軍戰船都在拚命的折向避讓,生怕再成為這柄利刃下的蘋果。其實吳軍這也真是嚇壞了。都沒去想過現在的虎鯊可不會再有方纔那麼狠的衝撞力度。剛才是什麼情況?虎鯊的第一撞幾乎一直處於加速蓄力的狀態。威力自然駭人,現在在船陣之中不能再像剛才那樣加速蓄力。再想撞得那麼狠就難了。
不過這也只是撞不出從頭劈到腳的那一下,吳軍在驚駭避讓中,戰船數次把船尾側舷送到了虎鯊的面前。虎鯊也不會客氣,一路就這樣撞擊過去,又有數只戰艦被虎鯊一下撞斷……船隻的側舷可比船頭要好撞多了。
不止是撞,虎鯊兩舷的投石架與巨弩也一直都沒停過。避開虎鯊撞擊的吳軍戰船,勢必要經過虎鯊的兩舷,成為了巨弩手們絕佳的靶子。而虎鯊率先衝入敵陣,稍遠一些的吳軍戰船側舷又是投石架的最佳射擊目標。射弩的暢快,投石的開心……連格鬥兵們都不甘示弱,在得到凌遠的命令之後就扔起了鉛球……哦,是酒精燃燒彈。
一時間,以虎鯊為首的夷泉戰艦編隊勢如破竹,而吳軍全陣裡被擊沉著火的戰船也越來越多。詁計再有半個時辰,夷泉水師的戰艦編隊就能透陣而過。
戰艦編隊後排的中型戰艦隊是適合打掛鉤肉搏戰的編隊,當大型戰艦衝殺過去,總會有一些漏網之魚,這些便成為了肉搏戰艦的目標。每隻漏網的東吳戰船,都會被兩至三隻掛鉤戰艦一齊掛鉤,夷泉水師的格鬥兵們便蜂擁而上——狼群戰術往往是很有效的。
戰場的外圍,夷泉遠程炮艦基本上控制了戰場外圍,一但發現有駛出戰場的東吳船隻就是一個字招呼——沉!奪船?沒興趣!夷泉水軍對東吳的「落後」戰船可看不上眼。
此刻的呂蒙望定眼前越來越近的虎鯊,心也越來越涼。突然間呂蒙明白了,為何魯肅會全力去勸阻孫權對陸仁用兵;為何才識能力勝己一籌的魯肅,會在夷泉輸了個一敗塗地……
「將軍!東北方向有大隊船隻開來!帥船上的大旗上……好像是一個孫字!」
「孫字旗?難道是吳候差來的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