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陸仁送走了諸葛亮與趙雲,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接下來的就是要著手去恢復與曹操之間的友好關係了。此時此刻,陸仁安排在曹操境內的細作還沒有傳消息回來,陸仁也不知道曹操在知道救獻帝出許昌一事中陸仁也有份會如何應對。萬一曹操真的在一怒之下下令斷交,對陸仁的計劃的影響絕不是一般的大,先前與荀準備的應對方案會不會有用陸仁心裡也沒底。要是真的不行,陸仁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曹植的身上。
又等了數日,細作終於傳回了消息,說曹操自合肥退兵之後進行了大規模的軍事調動,特別是在西南部的宛城、東部的合肥這些緊要之處添加了不少兵力,原駐鄴城的主力機動部隊也分出了一部分常駐到許昌與徐州,很顯然曹操這是在加強自身的防衛。另外曹操雖然失去了獻帝這張天子牌,但依舊稱了魏公,並遣使到襄陽向獻帝上表。
曹操與劉備之間勢成水火,屬於打死不相往來的主。不過在曹操稱公一事上,劉備與獻帝似乎還是選擇了退讓,讓曹操順利的稱了公。借此亦不難看出劉備現在正在作入川的準備,暫時不願和曹操發生什麼軍事衝突。
而在對陸仁這邊的關係處理上,曹操的陣營中原先是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主張與陸仁斷交,另一派則主張利用商貿來加快軍備地發展。但是這一回兩派人馬竟然不再爭執。一致認為不宜與陸仁斷交,甚至還有人提出要再次加大與陸仁的通商力度,並借此盡可能的多拉攏一下陸仁,理由便是曹陸一但斷交,陸仁肯定會全力孫劉聯盟。萬一孫劉聯盟得到了陸仁雄厚的經濟實力的支援,曹操再想討滅這兩家就會難上加難。而這也很明顯是曹操方面看出了諸葛亮的險惡用心,採取了不聞不問。保持眼下這種暫保和局來靜觀事態的策略。至於曹操會不會在暗中玩些什麼「二虎競食」之類地策略現在還不得而知。
最後就是有關曹植地了。根據曹操方面最後見過曹植一面的曹仁的說法。曹植可能已經死於亂軍之中,曹操是「痛失愛子、傷心欲絕,數日不出府議事,欲為植於平原立塚(建安十六年,曹植被封為平原候)。又傳檄荊襄,若能尋得植之屍身棺置。願以萬金為酬」。
陸仁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曹操那邊沒有對自己怎麼樣,自己這邊也該示點好才說得過去。於是一邊讓夷泉準備一隻給曹操送禮的船隊,另一頭自己還得去和曹植套近乎。
這一日陸仁把曹植請到府中來小宴一番,而且還向曹植說是「自家人飲宴,無需多心」,等到曹植應約赴宴,剛剛就席安坐,陸仁便著人去把蔡琰、婉兒給請了來和曹植見個面。別誤會,陸仁可捨不得自己的寶貝老婆去施什麼美人計,把蔡琰、婉兒叫出來純粹就是和曹植拉關係套磁。
為什麼這麼說?其實真要論及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曹操早年可以算是蔡琰之父蔡邕地好友兼學生,而蔡琰自北方歸漢時是直接管曹操叫叔父的,論起來蔡琰可以說就是曹植的老大姐;至於婉兒那就更好說了。當初曹操為了拉攏陸仁,直接就把婉兒給認作記名的義女名正言順的許配給陸仁,算起來婉兒就是曹植的姐姐,陸仁還是曹植的乾姐夫。
家宴上一番怪力亂彈之後,曹植還好說。恭敬的向婉兒叫了聲義姐。著實讓婉兒有些受寵若驚。可陸仁自己卻在那裡為這些亂七八糟、昏綜複雜的關係而頭痛。等到幾杯過後,蔡琰與婉兒先行離去。陸仁就索性坐到了曹植的面前道:「子健,在泉州住了數月,對我夷泉有何感想?」
曹植道:「夷泉之富庶名不虛傳,而兄長這一代怪才之名確實受之無愧。弟在此間數月,所見到地新奇事物極多……兄長,此番飲宴,是不是欲將我送回河北的臨別之宴?」
陸仁心說你到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想法嘛!稍稍頓了頓陸仁點頭道:「不錯,曹公在北誤以為你已死於亂軍之中,淚流終日。我聞知此訊之後已經差人先赴鄴城向曹公稟報你並無恙。你在我泉州遊玩了這麼長地時間,先前一番大事的驚濤駭浪也已平復,你是該回去了。」
曹植沉思中晃了幾下酒杯,許久才開口問道:「兄長,此間無人我想過問一下。弟素知兄長見識過人,那依兄長之見,我能繼承父業嗎?」
陸仁楞了一下,曹植怎麼一開口就問這個?沉吟了半晌,陸仁搖頭道:「子建,你是想和諸位兄弟爭世襲?即如此,為兄在這裡到也勸你一句,不要去爭。你雖才智過人,曹公諸子之中無人能及,但你的性情與心態並不適合承襲曹公大業。」
「為何?」
陸仁道:「你鋒芒畢露不知收斂,恃才輕狂不能敬士,此已是爭位之大忌。而且你舊日裡結交的楊修、丁儀這些人,都是些有才而不知內斂的人。你與這些人若只是吟詩作賦,好酒疏狂,只欲成一當世文人固然是能風流一時,但若從政必然是眾矢之地。而曹公帳下真正能助你爭位地治國之才你卻一個都沒有能結交到。」
這話說得是對是錯,陸仁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陸仁敢肯定一點,就是楊修玩不過賈詡,曹植這種鋒芒畢露的性格也鬥不過懂得以退為進地曹丕。
曹植這會兒卻沒有了往日的輕狂相,反而在那裡沉默不語。許久曹植才默然點頭道:「這些話從來就沒有人對我說過,兄長你是第一個。只是兄長,若我真的很想能承繼父業,又當如何?」
陸仁習慣性的抓了抓頭皮,心說一個人要是有野心也不是別人幾句話就能勸掉的。想了很久陸仁乾脆說出了賈詡的那句話:「君不見袁本初與劉景升父子乎?兄弟相爭,骨肉自殘,乃自損而利他人也。為兄我誠心的勸你一句,不要去爭。你若真的是想成就些什麼功業,不如回鄴之後與楊修等人斷絕交往,轉而專心去助你兄長子桓。你兄弟若能和睦同心,大業必成,而你也能落得個流傳千古的助兄清名。」
曹植顯得有些鬱悶,自顧自的喝著酒。
陸仁現在也有些無可奈何,曹植這才二十來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爭強之心比誰都強,自己說這些話出來只怕還會有反作用。看樣子曹植如果不吃上些天大的苦頭是根本就不會明白這些道理的。
曹植一口氣喝了好幾杯酒下肚,隨手抬袖擦了擦嘴道:「兄長良言,弟當謹記。卻不知兄長打算何時送我回鄴?」
「我已經著人去準備船隻與禮物,最多五日之後子建便可乘船由海路歸鄴。陸路你走不得,途中要經過劉備與孫權的領地,萬一被人有所查覺必生危難。再說乘船的話要一路上要輕鬆許多,現在又是夏秋之際,東南風頗盛,若行程順利一月間便可到河北樂陵港下船再趕赴鄴城。兄長這裡也有些事情有求於你,就是先前將聖上劫出許都一事,曹公早已知曉,對我頗有恨意。子建此去還望能在曹公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勿令曹陸兩家失和斷交。」
「弟自當盡力而為。弟亦知曉曹陸兩家和則雙利,仇則俱損。」
陸仁點點頭,對曹植這種聰明人,很多事不用說得那麼清楚。轉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本冊子交給曹植道:「這個你拿著,見到曹公可以直接交與曹公。」
「這是何物?」
陸仁道:「我夷泉兩州的一些軍政機要。我備下的禮物不一定能讓曹公恨意稍解,到時就要靠子建去為我說情。可是子建在許都有此大失,縱然歸還也很可能會於曹公面前失寵而言聽不進。這個或許能幫你挽回些舊日的曹公寵愛。」
曹植驚道:「夷泉兩州的一些軍政機要?你連這般重要的事物都敢給我?」
陸仁笑道:「該當如何我豈會心中無底?給你的這些都是一些明面上能探查得到的事物,必竟你在我夷泉身份如質,不可能會探察得到很機密的事物。而我真正給了你不可能探查得到的機要,曹公那裡反而會心疑,那就肯定會害了你。此事四知便可,不可洩露。於曹公處,你亦可顯現出雖在他國為質卻能不誤正事、冒死為間的膽識,曹公愉悅之下必不會怪你的許都之失。」
曹植小心的接過這本小冊子,向陸仁拜謝道:「弟於兄長之恩,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