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外,陸氏田莊,徐庶與趙雲這一行人已經分成數用不用的身份為掩飾來到這裡集合。之前就已經說過柴桑陸氏的生意面做得很廣,陸氏子弟中的中堅份子也隨之分散到了全國各處購置土地產業。一則是為了方便商隊貨物的周轉,二則就是為了收集各處的情報。不過在許昌的周邊這些陸氏子弟與他處稍有不同,主要是陸仁與留守柴桑主理族務的陸信考慮到陸仁與曹操之間的微妙關係,派來許昌這邊的陸氏子弟用的都是化名,為的就是不引起曹操方面的注意。
雖說如此,這些陸氏子弟還是要靠與各處的商路來賺取利益,再加上販去許昌周邊的貨物以柴桑、夷泉的居多,按說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是比較難的。不過因為穎川荀氏也很早就開始重視以商貿發家,有這個大家族帶頭的影響下到也免去了不少的麻煩事。因此趙雲這一行人只要在易過容之後再稍稍的注意一下,以商隊的名義混到許昌的周邊地區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這麼多人想混進許昌城集合而不被注意就很有些難度了。
此刻的田莊中,雲緣正在月英的指點下用藥水小心的幫趙雲洗去臉上的臘黃。等到洗完之後月英要去倒掉這些藥水,雲緣則趴在桌几上望著趙雲笑道:「月英姐姐的易容術果然不同凡響!易容之前和易容之後簡直就判若兩人……不過再怎麼樣,子龍還是本來的樣貌更英武一些。」
原來這一路之上,由於趙雲的體貌特徵是最明顯的,加上前者在新野、長阪兩役大顯神威,只怕是最容易被人認出的來,所以也就成了隊伍中的「重點改造對像」。其餘的關平、劉封、徐庶這些人並不能算很顯眼,稍稍喬裝一下也就行了。
雲緣和趙雲成婚還並沒有很久,二十四、五歲才成婚的雲緣在趙雲的面前著實有些花癡,惹得旁邊地關平、劉封這幾號人低聲偷笑。眾人正說吃喝笑間。門簾起處,徐庶大大咧咧的往眾人面前一站,笑問道:「各位看看我這身行頭怎麼樣?像不像那麼回事?」
眾人望去盡皆啞然,原來徐庶扮作了一個遊走四方的算命先生的模樣。要說葛衣布巾什麼的是沒什麼紕漏,幾件江湖術士的小道具也都一應俱全。可有幾個地方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那時地江湖術士一般都是在肩膀上掛個褡褳,褡褳帶上再寫上個什麼「X天師」「X半仙」之類的廣告詞。可徐庶不是。而是直接做了個大巾幔招牌,招牌上就兩字「算命」!
卻見徐庶緩緩幾步走到趙雲與雲緣的身邊,隱隱然還真地有那麼幾分「道骨仙風」之態。不過說說出來的話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這位壯士,我觀你面色紅潤,面帶桃花,不日裡必將會有莫大喜事,在此貧道先向壯士道一聲賀了。」
眾人大笑,雲緣則狠狠的瞪了徐庶一眼,趙雲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徐先生,你這是……別說還真像那麼回事。」
徐庶頗有些自得的道:「各位見笑了!其實早年我為好友報仇殺人,被同伴救出之後遠走他鄉,一路上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拿。
同時自己還要混點飯吃,就經常扮作江湖術士來糊弄一下人。一來二去的,我去《易經》、《相學》還真的有了些心得,不過那時沒敢扮得這些張揚到是真的……」
月英這時剛倒完藥水回來,望了徐庶半晌之後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我說元直啊(以諸葛亮和徐庶之間的關係,月英直呼徐庶地表字很平常),有你這麼招搖的算命先生嗎?你弄這麼大一個招牌,信不信一到許都城裡馬上就被人給抓起來投入大牢。」
月英這說的可是實話。曹操本身是靠平定黃巾之亂起的家。親身感受過宗教迷信實力的可怕之處,因此在境內對神棍的打擊是比較嚴的。雖說一些小算命術士什麼的不會說什麼,必竟也是一種混飯吃地手段,但只要一敢張揚肯定馬上抓來砍頭。別說管輅,人家管輅可是相當之低調地人。
徐庶尷尬的回應道:「可是不張揚一些我怎麼引起伏完的注意啊?前者主公想遞封信給伏完。可是伏完多數時候都在宮中陪伴聖上。細作根本就見不到面,主公要和伏完暗通消息的信現在還在我身上。要是不能先和伏完暗通消息。救聖上的事也就無從下手。」
月英道:「這到是個問題……嗯,這樣吧,我看你不如把布幔上地兩個字換一換。換成『醫者』二字好了。」
「哎——」徐庶想了想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又不懂什麼醫石之術……這萬一到了城裡真地讓人請去看病那不得出問題?」
月英道:「又沒說要你一個人去,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了。說起來對醫石之術,我還是頗有幾分心得的。再說許都城裡地官宦人家甚多,少不了許多的婦科雜症,這種場合我出馬也遠比你合適。」
「可是……」
月英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我易過容之後就暫且扮作你的妻子,然後你再扮作一個啞巴。一但真的碰上什麼要尋病問藥之類的事,我就推說你口齒不便,然後由我去診脈探症,回過頭來我假裝輕聲告訴你病人的病症,這個時候再把應該用的藥告訴你,你裝裝樣子再寫下來也就行了。」
徐庶點頭道:「如此到也可行……不過月英,你是打算扮美一些還是扮丑一些?」
月英白了徐庶一眼道:「丑!丑到不堪入目的那種!我可警告你一句,你要是敢亂來一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該清楚。」
徐庶咋咋舌,諸葛亮和月英可都是他在某些方面不敢得罪
,而且自徐庶成為桂陽太守之後,月英就和徐庶的夫十分要好。
月英又看了看徐庶手中的大招牌,搖了搖頭伸手去接過來道:「你這兩筆字還是和以前一樣難看,交給我來改改……嗯?」
竿到手中月英便查覺到重量有些不對,徐庶笑了笑道:「這不是普通的繡竿,竿底暗藏著我請徐老為我特製的一柄長劍。許昌城裡的變數說不清楚的。得有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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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入初冬,已經在許昌城裡轉上了好幾圈地徐庶與月英除了與陸仁安排在這裡的細作們接過幾次頭,瞭解到一些相關的情報之外,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幾次想找機會接近一下伏完的府,或是荀彧說出過的另外三個人的府,徐庶又考慮到曹操肯定會派人暗中監視。自己這樣過去太過顯眼容易暴露,於是就暫且作罷。不過徐庶與月英到也不是真地一點收穫都沒有……這二位冒牌醫生竟然還真的有在許昌城裡為人看過病,診金也賺回來不少。
這一天轉至正午。二人沒什麼收穫,肚子到是有些餓了,便進入一間小酒肆吃些東西。因為徐庶是「啞巴」不能交談,二人便靜悄悄的吃著。忽然間有幾個平民模樣地人的交談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老哥,這麼冷的天你還出城打柴啊?」
「生活所迫也是沒辦法!這天馬上就要冷下來了,那些官家都在備些過冬的柴草,趁這個時候多賺點,我的冬也好過。」
「哎,他們不是都燒煤石的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煤石雖說耐燒,可是開頭不易點燃。所以還是要先用柴草來引燃的。不過我聽說今年因為出了點什麼事,一些常往許昌城裡販煤的人今年沒有販進來,陸氏鎮那裡出產的煤又基本上全部直接送入宮裡,許多官家今年都沒多少煤石可用那!」
「還有這事啊……」
徐庶與月英對望了一眼,各自微微點頭,起身結帳出城。
數日之後,伏完府地邊上有位樵夫高聲大喊道:「賣柴啦!上好的乾柴!賣柴啦!上好的乾柴!」
府門開啟,一個下人模樣的人出來喚住樵夫道:「樵夫。這裡買柴!挑過來看看!」
「哎。好咧!」
這「樵夫」把柴挑將過去,稍稍的討價還價了一番之後復問道:「大爺,我看您這府上非官即貴的,怎麼還差這點柴草啊?」
「唉,別提了……」和之前酒肆中說過的話差不多。
柴草送入柴房。「樵夫」又問道:「大爺。即然是這樣,那你關照一下小人啊!每天我送兩擔柴來。錢我少收點沒關係,您也饒些餘錢喝幾杯怎麼樣?」
「嗯?好說好說!不過你一定要送上等的好柴才行啊。指不定哪天我家主人碰上,見你怪可憐地,當面再賞你些辛苦錢也說不定,不過嘛……」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勞你多關照了!」
千恩萬謝地離開伏完府,這「樵夫」揉揉酸痛的肩膀,心中苦笑道:「這都多少天了?柴是賣出去不少,卻直到今天才碰上正主。」
晃了晃柴刀,這「樵夫」裝模作樣的數著柴錢,哼著打柴小調轉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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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直回來了!今日結果如何?」
徐庶舒展了一下筋骨,點頭笑道:「今天不錯,總算是混進了伏完府上一趟。你還別說,周邊監視的人可不在少數,我出城之前都還查覺到有人在跟蹤我。見我沒露出什麼破綻才沒跟下去。」
關平湊了上來,把手向徐庶面前一伸,徐庶愕然道:「幹什麼?」
「打柴的錢啊!你賣地那些柴裡可有我一份。」
徐庶當真有些哭笑不得:「小將軍你就饒了我行不行?幹嘛要和我爭這點蠅頭小利?你打柴當練武,我賣柴可是實挑實……」
月英笑道:「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元直只怕你還得多辛苦一陣,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和伏完碰一碰面。哦對了,你真和伏完見面地話有沒有辦法開口?」
徐庶道:「當然有!你們看這個——」
說著徐庶取出一個精巧的古玉腰飾笑道:「細作有探聽過,伏完平時最喜歡收集各類古玉。只要一有機會碰到面,我裝作無意中把這個古玉顯露出來,再推說是傳家之寶,伏完肯定會心動與我密談購玉之事。」
月英看了數眼呀道:「好漂亮地玉!哪來的?」
徐庶笑道:「各位忘了夷州美女三別駕之一的甄別駕本是河北最有名的玉石商家嗎?這玉可是甄別駕親自挑選出來的上好玉石,後來送給主公,主公再轉送給我……」
「那你豈不是虧大了?」
徐庶笑道:「不怕!反正這樣的東西我還有好幾件。東西要用到刀口上才會有其真正的價值,是不是?」
眾皆哂笑。笑過之後趙雲問道:「這段時間怎麼沒看見史劍師?」
徐庶道:「史劍師與一百死士打探附近的詳細地型去了。救聖上一事太過重大,要事先就留好退路。」
趙雲點頭道:「不錯,事求萬全為妥。到是這段時間還是要多勞累徐先生……為何不直接以重金買通伏完府的下人?」
徐庶連忙擺手道:「萬萬不可!誰也說不清楚伏完府裡是不是有曹賊安排的眼線,萬一被人查覺我這個『樵夫』身懷重金賄賂於人,事反敗矣!有些事我累是累點,但這樣還是比較穩妥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