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菜將士文率領三萬五千交州援軍在合浦城外與黃忠軍交鋒,僅僅是頭一陣便被黃忠殺得大敗,急退兵五里重整軍勢。黃忠也沒有急著追擊,而是保持著嚴整的陣容一步步的壓上去。一萬人馬厚重而整齊的腳步聲緊緊的跟隨在交州軍兵的身後,那轟轟轟的聲音對已經膽寒的交州軍兵而言,簡直就是閻羅王的催命符,黑白無常的勾魂索……如果那年頭已經有了這種神話傳說的話。
先是五里,不夠!士文帶著交州軍兵足足逃出有十多里地,回頭看看已經把泉州軍陣拉出好長一段距離,這才急忙下令重整軍陣。只是已經亂七八糟的交州軍陣想要重整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各級將校、旗兵費了好大的勁,這才把軍陣重新又勉強的整列好。當然,僅僅是勉強的整列好,什麼行伍間距、兵種站位還是很亂。不過老實說,訓練度幾近為零又從來沒有什麼實戰經驗的交州軍能勉強的重列軍陣已經算不錯的了。或許這也是與黃忠有意的放慢腳步,故意給交州軍留出重整軍陣的時間有點關係。
看見自己的軍陣稍整,士文心中稍安。抬眼望望離己方還有一里來地的泉州軍陣,心裡卻又是一陣發毛。耳邊是泉州軍一步步壓近己方的隆隆腳步,士文再次橫下心來,把槍一招斷然下令道:「擂鼓進兵,拚死前衝!不能再讓泉州軍立起盾陣放箭!」
士文的選擇也許該說是正確地,自己有兵力優勢。如果趁對方的準備沒有完備就直衝過去破壞對方的軍陣,接下來就會形成混戰。而陷入混戰的話,對方人數少,戰陣又不能結成,發揮不出優勢,而己方的人數優勢就可以發揮出來。
交州軍聽到己方的鼓聲響起,基本上都是稍稍猶豫了一下才開始向前衝鋒。一漢裡不過是幾百米的距離,跑得快些完全能在泉州軍槍盾陣未立起時衝殺進去。再者,交州軍裡總有一些膽子大而且想立功的角色。有這些人帶頭,總是能帶起幾分鬥志的。
泉州軍陣中地黃忠看到這般情形依舊冷笑,揮刀下令道:「變陣,連刺突擊!」
泉州戰鼓鼓點急變。陣前方的盾手迅速向兩側分開,三千弓弩手同樣分為了兩隊,緊緊的跟隨在盾手身後。盾手後面的槍手分為了數列,一個個都長槍平舉直指敵軍。而橫向隊列地每個槍手之間都留有約一個身位。身位中間就是後列槍手的槍尖,也就是說每列槍手都是交錯站位的。
交州軍此刻已經衝到了離己陣不足百步的地方,黃忠猛然下令道:「連刺突擊,進擊!殺——!」
「殺——殺——殺——!」
長槍陣向交州軍發動了衝擊!當第一排地槍手奮力向前刺出手中的長槍。槍還沒有拔出收回時,後一列的槍手就會從前列的身位間隔中衝上去再刺,然後是第三列、第四列……每個槍手不管自己地前方有沒有敵人。只要依照著鼓點衝到了自己的攻擊位置上就會刺出長槍。若是有人倒下。後列的槍手會馬上補上空缺地位置。保證攻擊地隊列不會出現攻擊上地缺口。
長槍的刺擊一波接著一波,就像潮汐海浪一樣連綿不斷。而每一波攻擊都會衝倒下一批交州軍兵。可憐這些軍陣不整地交州軍兵,在這緊湊嚴密的長槍連刺陣下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前排的一批接一批的倒了去,中間的一楞神的功夫又會被緊跟上來的槍手刺到,而在後排的就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向後轉了。
這就是黃忠的長槍陣連刺突擊,對正前方的突擊能力強悍無比!如果對方不是有著極大的勇氣拚死破陣,只會被這連綿不斷的長槍連刺給一批批的刺倒。這種正面攻擊力超強的長槍陣的側面是其弱點所在,但是黃忠用盾兵與弩兵的組合起到了一定的彌補作用。至少在眼下,這種組合戰陣的戰果就十分斐然,正前方已經在不斷的被長槍兵突破,而陣的兩則弩弓手們也射倒了不少想從側面入手的交州軍兵。
戰場上完全就是一面倒的趨勢,而此刻的黃忠捋起了銀鬚冷眼觀戰。這一戰在黃忠的眼中與其說是在和交州兵交戰,到不如說是練兵,用真真正正會死人的方法在實戰練兵。至少在黃忠的眼中,對面的三萬多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又打了一陣,前方攻擊的戰陣已經快要突入到交州兵的陣中央,黃忠猛然大喝道:「左右親隨,隨老夫突陣破敵!殺!」
大刀倒拖到了身後,黃忠率先縱馬疾出,他的三百親隨騎馬打著呼嘯緊跟而上。三百鐵騎避開了前方槍陣的攻擊路線,隨著黃忠從交州軍的右翼直插而入,目標直指交州軍總帥士文!
什麼叫武勇?這就是武勇!不要以為在一員勇將帶著少數精銳衝入敵陣斬將立功是天方夜譚,在冷兵器作戰的時代,這些古代戰將就硬是能做得到!只見黃忠手中的大刀或斬或撩、或掃或砸,敢擋其鋒者無一例外的死於非命,轉瞬之間黃忠的三百騎就已經突破軍陣衝殺到了士文的附近。
「左、左右!快擋住那老將!」
士文急令身邊的親兵戰騎上前阻擊黃忠,自己卻準備掉過馬頭開溜。他的近衛將校帶著數十騎向黃忠迎了上去,有幾騎沖得快些,片刻之間就已經衝到黃忠的身邊周圍各自舉起了手中的兵器便欲攻擊。只見老黃忠右手抓住大刀刀尾,從右至左就是一招橫掃,立刻就有幾騎被他這一刀給掃下馬去。刀至左側時去勢已盡,另有交州數騎見是機會緊跟上來想抓住這個空檔搶攻黃忠,卻見黃忠急伸左臂在刀桿上擋了一下。大刀就此停住。右手一轉腕,左手在就勢在刀桿上推了一下,本以力盡的刀勢復又重聚刀力橫掃了回來,刀鋒過處鮮血橫飛。只此兩記連斬,剛才上前迎擊黃忠地交州騎兵就已全數落馬,死傷一盡。再看黃忠已經把大刀轉回了最趁手最容易發力的姿勢,衝刺中復又幾刀砍倒數名交州兵卒,馬就已經趕到了交州軍兵的主帥大旗之下。
—!!」
黃忠暴吼一聲,藉著馬匹衝勢。藉著鋒銳刀鋒,更藉著自身霸道的千斤之力,只一刀就將碗口粗細的交州帥旗旗桿給砍斷。望著轟然倒下的交州帥旗,黃忠再次發出傲然的長嘯。而他身後的三百泉州精騎,也隨著黃忠一同長嘯起來,片刻間這長嘯聲就響遍了整個戰場!
「交州兵聽著,降者免死!交州兵聽著。降者免死!」
在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帥旗一倒就往往意味著一方已經取得了決定性地勝利,至少也能讓對方士卒的士氣受到極大的打擊。眾多的交州兵聽見了黃忠這一隊地長嘯,紛紛扭頭間已經看不到了已方的帥旗。大驚之下除了逃命就是避開仍在突擊的長槍陣,盡力躲到一邊去扔下手中的武器表示投降。很快地,戰場上已經沒有了血肉廝殺。交州軍兵除了隨著士文逃命的。其餘的人就在紛紛棄械投降。
這一次的戰鬥打到了這個份上。再打再殺就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黃忠在斷旗桿下望了眼遠處狼狽逃命地士文與少量交州軍兵,捋著銀鬚瞇起了雙眼。似乎在想些什麼。
「將軍,是不是要追上去斬殺敵將,好獨佔全功?」
黃忠想了想搖頭道:「不必,兵法有雲,窮寇莫追。交州軍兵大多都已在此間投降,跑掉的那個小娃娃老夫也沒興致再去殺他。傳令,各營將士依序受降,給養官清點糧草器仗。已降者只要不反抗就不加傷害,另再傳令,如有虐待降卒者軍法處置!虐待降卒甚至殘殺者,有損主公仁者之名,定斬不饒!」
黃忠與甘寧他們發兵合浦前陸仁千叮嚀萬囑咐過,如非必要不可以大開殺戒,他不想造成太多無謂的傷亡。至於所謂地什麼仁者之名陸仁其實是當他放屁,他真正是要這些人來補充勞動力或是軍力,廣州城這才剛剛開始修建,需要地勞力可不是一般地多。
發完命令,黃忠又看了眼已經逃得遠遠的士文一眾,笑了笑向身邊地親兵問道:「爾等可知老夫為何會不追殺士文?」
「將軍不是說窮寇莫追嗎?」
黃忠哈哈大笑道:「老夫若真要殺那娃娃,斬旗後取弓一箭便可。之所以容那娃娃就此逃遁,是想留點功勞給甘興霸,不然於他面上只怕會不太好看。只當是給他數日前差人送那麼多山中野味給老夫的一點回報吧。走,隨老夫去戰場裡巡視一番!」
不僅是給甘寧留點臉面,還要給甘寧那五千人一點實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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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黃忠與士文才一開仗的時候,甘寧就已經率領人馬堵住了山口要道,自己還立馬山頭就著望遠鏡觀察戰局。一邊看他還一邊咕噥道:「打得不錯,打得不錯……哎黃老頭你到是手下留點情,一道大菜你把肉都吃光了我不說你什麼,可你好歹也得給我留點湯湯水水的吧?」
打到一半,也就是士文後退數里重整軍陣的時候,甘寧有些頹然的放下了望遠鏡,輕聲嘀咕道:「得,我怕是沒戲唱了……黃老頭這架勢是準備用長槍連刺陣啊。」泉州軍兵是他與黃忠一同訓練出來的,長槍連刺陣有著什麼樣的威力甘寧心中有數。
打著打著,甘寧猛然發覺有一批交州軍兵正在向山道逃來,而逃在最前面的將領交州援軍的主帥士文,不由得啞然失笑道:「行啊,到底還是讓我撿著點便宜了……嗯,不對,黃老頭的箭術那麼好,剛才又殺得那麼近,沒理由會放過這傢伙的。哦,我明白了!你黃老頭這是留了點小菜給我下酒啊。行,這份人情我甘寧領下了!」
收好望遠鏡,甘寧作了個閉目深呼吸,同時稍稍調整一下狀態。睜開眼時,甘寧大喝道:「全軍準備,阻斷敵軍退路,一個也不能放過山口!」
於是乎,士文帶著殘兵敗將逃到山道半中腰的時候,猛然發覺前面有一支兵馬拉攔住了去路,為首的甘寧一副吊兒郎當的像,長矛橫架在肩膀上不說,嘴裡竟然還叼著根牙籤!甘寧望了眼對面驚慌失措的士文,放聲大笑道:「來將速速下馬受降,不然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士文已經被嚇破了膽,急命退出山道時,他的退路忽然射出大量的弩箭封死退路,那是甘寧留在山口的一千弩兵。
降不降?士文正在猶豫,甘寧大大咧咧的策馬出陣喝道:「你,我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能勝得過我手中長矛,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士文環視了一下身邊早就沒有戰意的交州軍兵,橫下心來道:「此話當真?君子一言!」
甘寧回應道:「快馬一鞭!」
士文策馬出陣喝道:「交州士文應戰便是!」
也不待甘寧答話,士文就猛地縱馬而上,想趁甘寧不備的時候一擊得手。可惜,甘寧也是武力在九十以上的高手,見士文突襲也突然拍馬,二馬僅在一錯鐙的時候,甘寧右手長矛猛力一磕,把士文的長矛當場磕飛。然後甘寧順手一甩矛,士文就被砸落馬下……
「真沒用!這仗打的真是一點味道都沒有。小子們,把他綁了!」
甘寧的親兵疾步上前,正想綁士文,卻發現士文已經口吐鮮血,只在彌留之際。這種紈挎子弟,真正上陣交鋒能有什麼用?
「死了!?老子的功勞可得減半了!唉,早知道就不用那麼大的勁了!」
其實甘寧又哪裡收得住力道?他那副看似吊兒郎當的面孔之後,對爭戰一事卻從來沒有掉以輕心的,一打就肯定是全力施力!士文這樣的角色,也是該當倒霉……
此刻的黃忠陣後,合浦城下,鄧艾騎在馬上懷抱雙手,望著合浦城門默然無語:
「還以為這合浦城中守軍會出城接應交州援軍,結果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一老一壯,根本就是在欺負我這小輩!都有仗打,就是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