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後,郭弈應陸仁之命趕到了泉州,瞭解到事情的急匆匆的趕回了夷州去準備出使曹境一事。郭弈的路線與出使荊襄的趙雨不同,是從水路乘船到徐州琅琊,然後再轉去許昌。如果曹操的政治、經濟中心已經轉到了城,那麼還得越過黃河直赴城。
郭弈的出使結果會如何,一時間也不得而知,但是陸仁真的不想失去眼下的大好機會。要知道在赤壁一戰中,曹、劉、孫三家的實力受損程度都比較大,無論哪一方都急切的想回復自身實力,對各類產物的需求量也會一下子提升不少,換句話說這就是陸仁擴大貿易幅度,進而加大自身對三方境內商業滲透力度的好機會。劉備與孫權這兩方面好說,孫權境內陸氏的影響力已經很大,幾乎在整個東吳的地面都佈滿了陸仁的各類新型農工商業據點;劉備則因為剛剛入主荊襄,大戰之後實力受限,急需快速的恢復境內經濟,對於陸仁的示好與商業往來自然是來者不拒。真正的關鍵還是在曹操那裡,曹操佔據河北已經是根深蒂固,如果真的斷絕與陸仁的商貿往來而致力於全力發展自給自足型的小農經濟,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陸仁還真會拿曹操沒辦法。
單純依靠產品優勢去影響曹操領地天曉得要多少年才能完全影響到,在近代中國史上這可是有先例的。歐洲列強初時也是想用單純的商品優勢打入清朝時期的中國市場,可是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效果,後來是把鴉片這個惡毒地東西販入中國。並且還引發了鴉片戰爭。這才真正打開了中國市場。為了鴉片這種東西引發戰爭固然是罪大惡極,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鴉片戰爭實際上就是一場商人們為了爭取利益而打地商業戰爭。之後的結果也都有目共睹,等到中國的市場真正打開,歐洲地區各類的商業產品銷量早就已經超越了鴉片,諸如什麼「洋火」、「洋布」之類的東西遍佈整個中國,而中國當時的經濟命脈就幾乎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眼下陸仁與曹操地關係與上面說的很像。但問題是陸仁不可能像歐洲列強那樣用惡毒的東西去毒害自己地國人。強行用武力去轟開曹操境地地商業大門?陸仁可沒有那種實力,再說曹操與一眾手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就算是在近代中國,如果不是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歐洲列強還不見得就能打開中國國門。因此如何與曹操保證友好關係。進而和平地打開曹操境地的商業市場,之後再逐步的擴大商業影響力是眼下陸仁要做的頭等大事。
只是這些事目前就算是急也沒有用。陸仁在郭弈臨行前交待再三不提,最後還叮囑郭弈。除了想盡辦法讓曹操知道陸仁不願與曹操為敵之外,還要設法打探清楚河內司馬氏是不是已經在曹操的陣營裡面開始嶄露頭角。因為如果真要是那樣地話,荀氏一族可能已經進入了曹操開始著壓的家族地黑名單,而原本深受曹操器重,又能在某種程度上幫助陸仁保證兩家友好關係的荀彧荀文若。說不定已經漸漸的受到了曹操的猜忌而開始疏遠。那麼陸仁這裡的策略就得進行一定的修改。
此刻天色已黑,陸仁在書房中獨身靜坐。一手支著頭,另一手則在桌案上的白紙上信手亂寫。究竟是想寫些什麼陸仁自己也不知道,若有所思間連手中的筆已經沒有了墨水都沒有查覺,而雪白的白紙上面根本就是一團塗鴉。過了很久陸仁回過來一點神,看了看面前的白紙搖頭苦笑,揉成一團扔入紙簍,復又鋪好一張白紙再蘸飽了墨,提起筆來卻不知該寫點什麼好。
歎了口氣把筆懸好,陸仁來到院中舉頭望月,心中亂成一團理不出什麼思緒。都說世事無常,陸仁也清楚自己想做的事絕對不會那麼順利,可是眼下剛剛打下桂陽、收服黃忠,再過上幾個月又能夠順利的出兵交址。眼見著能一帆風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這樣一場事,陸仁真是怎麼想怎麼鬱悶。
夜至三更,呆立在那裡的陸仁忽然聽見了輕幽的檀板歌聲:「……舊愛人猶在/新歡復又來/問君何日清/一
陸仁聞歌啞然,這是貂嬋在旁邊的院子裡低聲彈唱。歌中之意聽起來雖然像是居家怨婦在抱怨自家的夫君如何薄情,實際上陸仁卻知道這是貂在催陸仁過去陪她。想想自己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陸仁不由得伸手抓頭,口中吶吶自語道:「舊愛新歡……怎麼聽起來我好像罪大惡極一樣?哎?舊愛新歡?舊與新?」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陸仁快步回到書房,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了新舊二字,心中思索道:「如果說曹操與司馬懿是代表著舊式的士族地主階級,那我現在豈不是代表著新型的資產式商業家族階層?封建地主制曾經與奴隸制鬥過,現在我的出現也有如提前讓資產制和地主制鬥上一鬥。我究竟是勝還是敗現在難以預料,也很有可能我會一敗塗地,必竟封建地主制的顛峰期還沒有到來。不過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中間我視情況作出一些適當的變動也無不可,哪怕只要能為以後留下一點點思想上的萌芽說不定都能改觀不少。不過從史書上來看,真正的關鍵似乎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皇權,還有野心家心裡人人都有可能當皇帝的這個想法,為了維護皇權勢必會對有威脅的新興勢力進行打壓,我日後真正的著手點應該是在這裡……哎,這些事怎麼讓我想起了中學時期的政治課?可惜我的政治成績一向就是在及格線上徘徊。」
筆在那裡神遊四海,書房的門卻在此時被貂嬋用力推著幾分慍意質問道:「我的歌都唱完了。你怎麼還傻楞楞地站在這裡?是沒聽到還是裝傻?天都已過三更。你不用睡覺地是不是?明天天一亮你還要去海港巡視的。」
陸仁傻傻的應了一聲,把筆又掛回架上。再次望了貂嬋一眼卻又楞住,因為貂嬋現在穿的是一身薄紗輕衣,貼身的比基尼式內衣因此而若隱若現。(咳——陸仁的惡趣味,不過還是比較實用的東西之一)在稍有些幽暗地燈光之下,風華絕代的貂嬋那會是何等的誘人?不過陸仁傻楞楞中說出來地話就有些讓人無語了:「阿、阿秀你怎麼穿成這樣?」
此言一出貂嬋可就有些惱火了。自己在家裡難得地精心打扮一下,為的不外乎就是那句「女為悅己者容」。想誘惑一下陸仁,彼此間調調情之後再享受一下夫妻間的魚水之歡。可是看到陸仁這種好像沒什麼反應地舉動,貂嬋感覺好像自己不被重視。不氣才怪了。當下也不再擺什麼風度氣韻。幾步上前用手肘勾住陸仁的脖子就往外拖,嘴裡還怒道:「你這人!身為上位者應該知道如何愛惜身體,不令臣下擔憂。現在都三更天了你還不回房睡覺。又想在書房裡忙通宵是不是?老老實實和我回房去,讓妾——身給夫君侍寢。」
貂嬋會武,陸仁卻不會,這一下被貂嬋勾住脖子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用力掙開一點點喘了幾口氣,腳底下的趔趄步伐卻停不下來。半拖半行間陸仁掙扎道:「秀、秀!鬆開鬆開!我脖子要斷啦!你要逼我早點休息也不用這樣吧?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大火氣。」
貂嬋頭都懶得回一下:「放心。該用多少力我心裡有數。至於我火氣大嘛……是你自己和我說的,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現在可就在虎狼之年間哦!」
「要、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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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仁在泉、夷如何理政,郭弈如何出使曹境,這些暫時不去提他。此刻夷州美女三別駕之一的趙雨已經抵達襄陽,代陸仁遞交了和書、言明來意之後,趙雨謝絕了劉備與諸葛亮安排地館驛,而是直接住進了趙雲的府。
趙雲地為人如何,劉備與諸葛亮再清楚不過,也知道趙雨這是想親自去勸一勸一直不願娶妻的趙雲。於公於私,劉備與諸葛亮對陸仁提出的這次和親都極為贊同。公事方面還沒到劉備出面勸說的時候,至於私人方面,趙雨是趙雲的親妹妹,給自己挑出來的嫂嫂當然滿意,讓趙雨在私人方面去勸說當然最合適不過。而且還有很多事可能只有趙雲這一家人自己才清楚。
不過嘛……
趙雲的府之中,趙雨懶洋洋的躺在花園樹間吊床上面,享受著春天午後的暖陽。覺得渴了趙雨便一伸手,取過旁邊桌上的小酒壺喝上一口。時近午後日光漸盛,趙雨從懸在一旁的小手袋中取出一個……墨鏡,戴好之後又取出一把秀氣的絹制折扇輕輕的扇起了風。這些是趙雨從陸仁與貞那裡學來的——認認真真做事,開開心心享受生命。
「小妹——」
趙雲自趙雨來到襄陽之後就被劉備強制性的給放了假,理由不外乎什麼「兄妹相聚,備又怎麼能因一人之私而不令子龍一盡親情」。放假本是好事,可趙雲是個閒不下來的人,這會兒別提心裡面有多麼的鬱悶。閒得無聊到花園逛逛,見到趙雨這副似乎有些放浪形骸的樣子,趙雲俊朗英武的臉龐頓時拉得老長,陰沉著臉走到了趙雨的身邊。
趙雨聽見喚聲扭過頭,順手把墨鏡稍稍的拉下一點,微笑著應道:「二哥,你的臉色很難看。可是心中在怨小妹來得不是時候嗎?」
趙雲哼了一聲在石凳上坐下,雙手抱懷慍道:「這些先不去論他。你一個二十來歲尚未出閣的女孩子家,雖然是在家中去如此的放浪形骸,成何體統?就連我這個當二哥的出聲喚你,都不願下榻一禮,真不知道你這個夷州別駕到底是怎麼當的。」
趙雨扶好墨鏡又躺回原樣,臉上依舊是迷人的微笑:「二哥,在人前我自然會守禮知節。你看我在正式的場合又何曾失過禮數?這裡是你地府。也同樣就是小妹地家,那麼在家裡面隨意一些又有何妨?要是不論何時何地都要那麼小心謹慎,人這一生豈不是要累死?」
「你這丫頭……罷了罷了,論口齒之爭我和大哥從來就說不過你,你也頗有自知,我就不再多說什麼。到是小妹你今年已經二十三歲,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出閣嫁人?正所謂男婚女嫁。古之人倫,你還是快點尋一個好夫婿好歸宿,也好讓二哥我了卻一樁心事。」
趙雨淡淡一笑。翻起身坐在吊床中央回應道:「二哥。我的終生大事你不用著急,什麼時候小妹要是願意嫁人了,可能會比誰嫁得都快。到是小妹在這裡想反問二哥一句。你自己也說男婚女嫁,古之人倫,書上亦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二哥你卻年過三紀,始終不願娶妻生子。這真要是論及倫理忠孝。二哥你就對故去的父母雙親太過不孝了。你知不知道,大哥那裡都是小妹幫著挑了兩位美而賢的嫂嫂。其中一位在我來時都已懷胎。可是二哥你呢?小妹我用心幫你挑到個合適的女子,又不遠千里的趕來給你說媒,你卻還這般不情不願的,是不相信小妹地眼光不成?」
趙雲忽然有種上了趙雨的當的感覺,連連擺手道:「這、這不是一碼子事!主公基業未成,我又隨
要出征四方,哪有心思……」
趙雨再次打斷趙雲地話搶白道:「二哥,有些事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小妹我地。你到現在都不願娶妻生子,劉皇叔基業未立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是真正在你心底,是你仍然在掛念著涼州的馬雲緣姐姐吧?」
(PS:大家口中傳說的趙雲地老婆馬雲綠是《超.三國誌》中虛構的人物,本書主體既然是YY小說,多扯點PLMM出來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據瓶子推測,因為繁體與一些古體的緣字與綠字看過去十分相像,所以寫《超.三國誌》的傢伙很可能是這兩個字沒搞清楚。馬雲綠原本真正想用的名子應該是「馬雲緣」,即馬氏與雲哥之緣。當然這只是瓶子地個人猜測,本書之中算是瓶子的幾分任性,還是讓雲緣這個名字上場吧)
突然一下被趙雨說破心事,趙雲楞住半晌,許久之後才歎了口氣,搖頭不語。
趙雨跳下吊床,緩步走到趙雲地身邊勸慰道:「二哥,我知道你對雲緣姐姐情深意重,而你們之間的事確實就像雲緣姐姐的名字一樣,彼此間本來相隔萬里,卻能夠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而相識,這不是緣又是什麼?只是現在你在劉皇叔的帳下效力,只怕終此一生也沒有機會親赴涼州去尋雲緣姐姐,而雲緣姐姐比我還年長一歲,現在也很可能再已下嫁於他人。二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既然已經明知希望渺茫,你又何必去苦苦強求?你與雲緣姐姐有這樣一段緣份,就深深的放在心底不好嗎?」
趙雲望了眼趙雨,搖頭歎道:「你這丫頭……」
趙雨回身倒滿一杯酒遞給趙雲,笑道:「二哥我可告訴你,小妹為你挑選的嫂嫂可是國色美人,人品才華又很出眾。本來論身份是有些不太合適,陸夷州在知道小妹是為你選的夫人之後還特意認之為妹,這樣就能門當戶對,不至辱沒二哥你的聲名。此事於私如何小妹不再去提。於公,以劉皇叔對你的親厚信任,這門親事對劉皇叔與我們趙家能帶來的好處,二哥你也應該能完全看得到。」
「陸夷州嗎?」
趙雲聽到陸仁的名子便皺起了眉,思索了許久道:「小妹,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陸夷州如此費心到底為何?記得早年我曾勸陸夷州同輔皇叔,陸夷州深辭不就,之後他便去了夷州開疆拓土,時至今日亦成為一方諸侯……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對此我也無話可說。後來陸夷州數與皇叔交好,商貿諸事日漸頻繁,也曾對皇叔大力扶持,只是前番他為何要設計賺走徐軍師,令皇叔失卻一臂?現在他又欲將義妹許配於我……此間的種種,我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趙雨望見趙雲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向趙雲大致的說了一下徐庶目前的情況,並且重點說清徐庶是依照徐母之命盡力輔佐陸仁之後就再沒說什麼。趙雨知道趙雲對陸仁的舉動不是想不通,而是心中有事不願去想這次的提親而已。其實陸仁也好,劉備也罷,都不願和對方產生什麼真正的衝突進而影響到自身的實力發展。但就像陸仁在得知劉備強借船隊與貞之後怒吼的那樣,如果不給對方一個狠狠的教訓,對方很可能會得寸進尺,時不時的佔上一些便宜,而這才會是真正破壞掉兩家友好關係的大事,沒有人會願意被別人一次次的欺負直到登鼻子上臉的地步。所謂的和平與平等,很多時候是要靠實力與強硬的態度來保證的。
再往下,趙雨已經不再勸說趙雲,私人方面該說的都已經說完。剩下的公事大局這方面該交給劉備與諸葛亮去勸說,如果是從趙雨的口中說出來也不太合適。不過趙雨把一幅樊氏的工筆畫像(這個有點不太合適,漢代的畫風不是很寫實)交給趙雲道:「請二哥過目。小妹對自己的眼光頗有幾分自信,相信二哥也會滿意才對……小妹有些倦了,想在花園裡安安靜靜的睡上個午覺,二哥你就請自便吧。」
從小到大趙雲和趙雷就拿這個小妹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對趙雨這幾近於雀占鳩巢的舉動也實在是無話可說,搖了搖頭退出花園,並吩咐花園門口侍立的趙雨貼身侍女小心伺候。回到自己的房中,趙雲打開畫卷細看頓時楞住,輕歎道:「這丫頭,真的很會挑……看這畫卷,這樊氏和雲緣到頗有幾分神似之處,可惜……到底不是雲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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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幾天過去,劉備與諸葛亮這邊早就已經商議妥當,緊接著劉備親自出面,以一個前輩兄長而並不是主公的身份勸趙雲應下這門親事。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趙雲就算再不願答應也得答應,何況趙雲在心底其實也有幾分渴望?都已經過了三十六歲的人,說不想討老婆那是自欺欺人。
再往下劉備幫趙雲備下聘禮,同時派出使節隨趙雨一同返回泉州下聘。使節是誰?除了竺之外找不出更適合的人來吧?竺去泉州,不但要和陸仁談親事,還要和陸仁商議一下雙方商貿往來方面的事,必竟劉備現在太需要陸仁這裡的經濟支援了。
荊南三郡因為還處在自立的狀態,道路不通,所以趙雨是帶著竺先渡江抵達柴桑,再經由柴桑陸路返回泉州。只是這樣一來就勢必會驚動到孫權,孫權再稍稍派人打聽一下,就能夠知道這裡面是發生了什麼事……亂世,並不僅僅是血火刀兵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