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一年六月,陸仁為幫助曹操從海路繞道直取模船隊到達樂陵附近海域。為了避免洩漏繞道戰術的意圖,對外仍然宣稱是夷州的海運商隊。此外船隊分出了五條快船,先行趕赴右北平通知高順與趙雷早做準備。
身處南皮的曹操正在為至今未能攻克易京,進取北平除掉袁氏最後的殘餘勢力而大感頭痛。在甄誠求見並送上劉的書信之後自然是大喜過望,當眾直接加封甄誠為裨將軍領夷亭候,並讓甄誠先回館驛歇息,自己則連夜與一眾幕僚商議此事。
只是這一問意見,卻是贊成的少反對的多。贊成的不必多說,反對派一致認為海路偏遠,而且海運不像江河水運,海路過萬軍兵的運送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若再加上必須的糧草、器杖與其他軍需,那麼在海上飄泊一月所需的船隻數量可不是開玩笑的。但是陸仁這次派來的船隻僅有六十隻,平均每隻船都要運載兩百人左右。這還不算,還有人提出北兵不慣乘船,海上漂泊一月必生疾病,到了右北平如無人接應無異於送羊入虎口,甚至懷疑這根本就是陸仁想借此機會騙取曹操兵源作為勞力的詐謀。
也無怪乎他們會這麼想,陸仁從樂陵、琅琊一帶招納流民帶去夷州的事他們早都心中有數,明面上甚至還向曹操提出過人易,用夷州出產的衣甲器杖糧草換取曹操地一些俘虜。只不過曹操還沒有答應而已。不過曹操考慮到夷州出產的各類物品質量上乘,又能提供大批的糧草,就沒有把話說得太絕,對陸仁招納流民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招來招去陸仁招納到的青壯很少,多數反到是婦女老人。
鑒於反對派的意見與一系列的推算數據,贊成派也開始考慮當中的一些不足之處,提出了從徐州等地火速抽調一批船隻來補充地意見。不過這一意見被曹操帳下一些生長於沿海地區熟悉船隻性能地人給否決了。理由是當時能抽調到地海運船隻數量極少,運載能力極為有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在兩派人員的爭論中曹操猶豫了。必竟劉(陸仁)提出的這一海運戰術在當時來說有著極大的冒險成份。雖然說曹操是個不怕冒險。甚至喜歡冒險的人,但前提是曹操在冒險之前一定會作好充份的準備,把可能會發生的風險損失降到最低。這種性格從曹操在官渡之戰時奇襲烏巢就不難看出來,歷史中曹操是抽調了手頭一半地精銳部隊化裝成袁軍,另一半的部隊固守官渡就是在做最壞的打算——萬一奇襲烏巢未成,他就要憑著最後的力量與袁紹周旋到底。
現在曹操的主力集中在河間、易京與袁尚對峙,雖然毫無進展但卻是最穩妥的戰術。從整體大局來看似乎並沒有去冒險的必要。後方的幾個勢力裡,西涼馬騰方面有鍾在長安鎮守,前不久還授於馬騰衛尉一職以示安撫,幾年之內不會有什麼問題;荊州地劉備在江夏發展實力,但考慮到劉表地猜忌之心也不敢太過份,主體上卻是以努力的發展經濟,只要劉表不死那麼劉備也不會有所作為;至於江東孫權,根據細作打探到的消息。山越之亂復起。孫權還為此折損了一員上將,眼下正在籌備再次平亂,內亂未平他也無暇北顧。
基於這些因素。曹操也有些覺得沒有冒這次險地必要,必竟自己明明白白的處在優勢,不像官渡一役是非冒險不可。只是與袁尚這樣僵持下去何時才能尋到破敵良機,曹操自己心裡也沒底,萬一自己的後方在對峙期間生出些什麼變故,後果可就很難預料了。
左右為難之下曹操下令散會,自己拿著劉寫給他的信在府中後院瞇起雙眼細細思考。正在這一策的取捨之間猶豫不決,門人忽然來報:「啟稟主公,郭奉孝郭祭酒在門外求見!」
「奉孝?他什麼時候來的南皮?快快有請!」
門人領命而去,不多時便把郭嘉領到曹操的身前。再看郭嘉,比起上一次的見面竟然稍稍的胖了一圈,但眉宇間的神色依舊是那麼神彩飛揚。
「嘉見過主公!」
「奉孝不在城休養,因何而來此?哦,坐!來人,上酒,孤要與奉孝痛飲幾杯!」
酒菜擺上,曹操與郭嘉互敬幾杯後才道明原委。原來郭嘉一年前回城休養,在建安十年夏、秋交替之際真的大病了一場,病到一連三個月下不了地。曹操在與袁尚的對峙中也抽空去城看過郭嘉,暗
在慶幸聽從了陸仁的勸告,把郭嘉強調回城休養。多名醫上陣給郭嘉診治,終於在十一年春的時候郭嘉大病已經痊癒,再經過這近半年的休養,身體一天比一天壯實。旁人不知道,郭嘉自己的心裡卻很清楚,因為自病癒之後,他那個會突然心口劇痛的毛病就再沒犯過。
酒過三巡曹操道:「奉孝雖然大病已癒,人也發福不少,只是孤應允義浩的三年之期未滿,奉孝此時趕來到令孤有背信之舉啊。」
郭嘉笑道:「吾之兒時舊疾已然復發過,今又痊癒,與義浩之約已成,主公又何曾背信?今番趕來南皮,便是想請主公早作破敵之策,不然只怕會夜長夢多。」
曹操微微點頭道:「奉孝你到來得真是時候,今日午間夷州有使到,具言子陽、義浩二人大遣海船來此,子陽亦在信中為孤獻上了自海路運送萬餘士卒直至北平一策。孤正為此計能行否而舉棋不定,奉孝既已到此,當為孤一決。」
「嘉敢請主公將書信於我一觀。」
曹操把書信交給郭嘉過目,郭嘉看過後又詢問了一下兩派人員議論時提出的各項意見,沉吟了許久後才道:「一眾同僚都言之有理,但嘉以為與其在此爭論不休,主公為何不親赴樂陵看一看義浩、子陽派來的海船?這一策重中之重只有兩個,一是夷州船隊是否真的有這麼強的海運能力,不但能運送過萬的軍兵,還能保證這過萬軍兵海上一月的糧草消耗;其次是否真的如信中所言,義浩他在右北平一帶早就布有能接應這萬餘軍兵的準備。不過嘉以為,只要前一條義浩能夠做到,那麼右北平的接應之人就完全可信。」
曹操遲疑道:「奉孝為何如此肯定?」
郭嘉笑道:「主公難道忘了嗎?義浩思慮之遠少有人及,最早他料呂布襲陳留、備屯田於許都、開軍屯於官渡……諸般種種嘉也就不費口舌了。總而言之,依嘉對義浩的瞭解,他既然走出了這一步棋,那麼之前的宮位他就肯定是擺好了的。計雖出於子陽,但依嘉之見子陽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曹操道:「這麼說來,奉孝對這渡海奇襲一策是表示贊同的了?」
郭嘉道:「正是。不過反對的一眾同僚胸中顧慮也並不是毫無道理,所以嘉才敢請主公盡快去樂陵海港檢視舟船。還是那句話,此計是否能成,舟船乃重中之重。只是主公切記要在暗中行事,不可令袁尚細作有所查覺。奇襲奇襲,重在出奇不意攻其不備,萬一有所走漏,奇字一失則此計必敗!」
曹操習慣性的瞇眼點頭道:「不錯,奉孝所言極是。嗯……來人,速去請荀公達、賈文和、曹子孝、曹子廉來府議事……不,說孤想小宴這幾位。另外再去請甄將軍來此。」
從人領命離去,曹操又向郭嘉笑道:「奉孝,今夜就陪孤布衣出巡一番如何?」
郭嘉會意,笑著又灌了一大杯酒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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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的一個夜晚,曹操親自帶領萬餘精銳士卒登上夷州來的六十隻大船,趁著夜色消失在樂陵附近海域。至於河間地區的指揮權,曹操交給了曹仁與於禁,並吩咐他們適時的交接換防,以此來迷惑易京守軍,不讓他們查覺河間的曹軍突然少了一萬。為防萬一,曹操還留下了賈詡與其他幾個一流謀士,但是郭嘉,曹操帶在了自己的身邊。
時節尚未入秋,海面上以東南風居多,六十隻各類大、中型海船組成的船隊浩浩蕩蕩的向右北平進發。曹操站在頭前帥船的船頭遠眺,身後侍立著張遼、許褚,郭嘉則有些暈暈的坐在一旁。郭嘉到不是暈船,而是一時開心喝多了幾杯。
望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海,任由海風吹拂起鬚髮與披風,曹操忽然也有了一種自己如蒼海一粟的感覺,一時間詩人的感性情懷大發,高聲吟道:「……(前略,因為瓶子肚子裡的墨水少,寫不出來。哪位自認才高八斗的朋友幫忙寫寫。)興甚至哉,歌以詠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