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八年五月,陸仁在柴桑碼頭送高順與趙雷二人上船十隻中等船隻與一百八十人組成的船隊,是陸仁、高順、趙雷三人反反覆覆的商議與準備了三個月才完成的。高順與趙雷此去是要按照陸仁的想法在幽州地界組建起一隻以對抗異族劫掠為主要目的的僱傭軍,而陸仁真正的想法,就是希望借助這種行動帶動出一種「官防不如民防」的風氣。套用一句現代詞彙,陸仁就是想打「人民戰爭」,把抵禦異族侵犯的方法從消極的「官防」逐漸改變成為極積的「民防」。
臨送二人上船時,陸仁把一本小冊子交給高順道:「高大哥,這裡面記載的是我所知的一些戰法,基本上都是以機關、陷阱、地道為主,裡面還有相關的圖樣,費了我不少心血。你與趙大哥好好的參閱一下……當然了,這裡面的東西都只是舉出例子而已,實際使用的時候還希望你們能隨機應變。」
高順隨手翻開看了幾頁便馬上合上道:「義浩,你還真是有心。」
陸仁道:「這一去千難萬難,你們務必保重。」
高順點點頭,二人同時向趙雷與趙雨那邊望過去,見這趙雷耷拉的腦袋,完全就是趙雨在那裡不停的說。陸仁一見就樂了:「這叫什麼事?三十多歲的大哥被十八歲的小妹說得抬不起頭來,常山趙家還真是有意思啊。」
高順道:「寵之太過反生畏吧?不過說真的,別看趙雨文文靜靜地。那張嘴巴真不是一般的很厲害。我和她碰過幾次頭,談過幾句話,那感覺是寧可上陣廝殺也不願和她鬥嘴。」
陸仁無語的敲敲腦門,心說這趙雨是天生的談判專家不成?
眼見船隊諸事已畢,高順與趙雷一齊登船,陸仁與貂嬋則在碼頭上揮手送別。看著江面上的船隊漸漸遠去,陸仁緩緩的放下手低聲道:「兩位大哥,千萬保重!」
貂嬋是現在陸仁身邊最親近的人。這次組建僱傭軍的事她也很清楚。這會兒在一旁問道:「義浩。他們這次去北方會不會有事?」
陸仁道:「我也不知道。這次交給他們地活是很危險地事。希望他們能吉人天相。不過我覺得以趙雷地穩重再配上高順的周密,只要他們穩紮穩打,兩年之內絕不會出什麼大事。而我有兩年的時間也能夠從夷州派出船隊去支援他們了。我有想過,實在不行我就用船隊把他們全部接回來。」
貂嬋道:「跟了你那麼久,我覺得你一向做事都很慎重,幾乎沒有出險招的時候。不過感覺這次你卻是走了一步很險的棋。」
陸仁道:「這步棋的確很險,不過如果他們能走好這一步棋。對將來會大有幫助。我也不瞞你,這北方將來我是一定要去的。」
貂嬋道:「怎麼,你將來還想真地親自去和五胡交戰?」
陸仁仰望天空,語重心長的道:「我有這麼想過,甚至有想過盡滅五胡。不過那不切實際,而且真正要解決問題單憑殺戳也絕對不行……」
貂嬋笑道:「行了,上車吧。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現在不想知道,我知道你信守著當初對我許下的承諾就行。你的的確確在為百姓做點事。」
陸仁抓了抓頭皮笑道:「為了這個承諾。你可害得我不淺呢。成天的這麼大動腦子,我都不知道我會不會未老先衰。」
貂嬋伸手在陸仁腰間輕輕擰了一記,自己先上了馬車。陸仁再度掃視了一遍碼頭。見趙雨依舊站在那裡遠遠眺望,臉色雖然依然平靜如常,但似乎有那麼點不捨之意。陸仁上前喚道:「小雨,該回去了。」
趙雨回過頭來道:「師傅……」
陸仁道:「怎麼?捨不得你大哥?那你會不會怪我把你大哥請去北方做那麼危險的事?」
趙雨忽然用一種看白癡地眼光望了陸仁一眼,語氣雖然一如既往地平靜,但怎麼聽怎麼刺耳:「師——傅,我大哥如果不是一直想回常山,只怕也不會應你之請就帶著這麼點人去做事。其實我剛才和我大哥說了那麼多,就是讓大哥不要一意孤行的壞了師——傅的大事。」
陸仁一撇嘴,趙雷去北方做什麼事趙雷叮囑過不要告訴趙雨,這會兒強辯道:「你多心了吧?我請你大哥去北方只不過是在幽州那一帶看一下環境而已。」
趙雨地目光回到江面繼續遠眺,那聲音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師傅,你又在瞞小雨了。我大哥這次去北方要做的事,絕對不會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小事。如果只是尋常的小事,師傅你也不會同時把高管家和我大哥一起請出去。」
陸仁道:「我想開闢北方的生意,高管家去看環境,你大哥又是北方人,這兩個人一起去一趟有什麼不對的嗎?」
趙雨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低聲應道:「聽起來是沒錯,漏洞是在我大哥身上。幾次在我面前欲言又止,最後只說是要去北方看看……我大哥有什麼心事瞞別人是瞞得住,但唯獨瞞不過我。師傅,能不能告訴我,我大哥他這次去北方到底是要幹什麼?」
陸仁知道瞞不過這個聰明徒弟,當下只是搖了搖頭道:「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你當我的師傅才更合適一些。好了好了,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等到可以告訴你了我自然會告訴你。早點上馬回去吧。」
趙雨自幼就與趙雷一同長大,兄妹之間的感情非常好。這會兒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道:「師傅,讓我再看一會兒吧。大哥這一去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
陸仁無可奈何的雙手一叉腰:「小雨啊,聽師傅地話早點回去。你再不回去的話只怕碼頭這裡就要亂套了。」
趙雨愕然的回身問道:「為什麼?」
陸仁閉目長歎。同時用手指指身後。趙雨這才發覺,碼頭周圍的男子全都直楞楞的望著他,口中還流著哈
|一份氣韻都能令人為之傾倒——既有北方女子的英姿颯爽,又有南方水鄉少女的柔和氣質。初見趙雨時也許會只覺得她美而靜,但真正多看幾眼就會感覺趙雨看上去雖然平靜如水。無端端地卻會讓人從心裡生出一股火一般地感覺。有心想接近。卻又會被趙雨靜如止水、冷若寒冰地氣質給擋回來……
這也就是趙雨。在眾人的注目禮之下臉都沒有紅,只是稍稍皺了一下眉便馬上恢復正常,向陸仁行了個拱手禮後似乎是有意的把聲音放大:「師傅,弟子先回去了。」
說完快步趕到馬邊,解開韁繩躍上馬背便絕塵而去。
陸仁再次搖頭,心道:「哎,這個趙雨。有意這樣做把麻煩都甩給我是不是?」
為什麼說是麻煩?因為陸仁已經看到有幾個公子哥模樣的人向他湊了過來。其中一位更是快步趕到陸仁跟前躬身一禮。話還未曾開口,陸仁就已經背過身向馬車走去,自顧自的振聲道:「別那麼麻煩了,你們想幹什麼我也知道。我這個徒弟不是你們打得了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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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我等,我再等!
又過去了三個月,時間已經是建安八年的八月。自陸仁於七年十月離開荊州以來,一下子就幾乎快過去一年地時間。這中間貞都有些等得無聊。自己帶隊往荊州跑了一趟。除了帶上趙雨之外。還帶上了高順的夫人甄玉。因為按陸仁訂下的計劃,貞要和陸仁一同去夷州,那兩地間的水運需要有人盯著;原本在柴桑坐鎮的是陸信與高順。但高順又被陸仁派去了北方,陸信要打理常規事務不能離開,一時間又找不到其他人,就把甄玉給頂上去了。
陸仁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甄玉早先流浪到許昌城南陸氏鎮的時候就是靠販酒來養活自己與妹妹甄華,頗有商業頭腦的一號人,後來是被高順看中給娶了過來。現在其妹甄華也嫁給了陸信,換句話說都是一家人,與陸仁的商業家族理念相合。
一趟商跑回來,貞也帶回來了幾個消息。首先是襄陽城中地商舖產業竺已經全面接手,就運營方面而言沒什麼問題;劉表與劉備先後得知陸仁已經離開荊州,劉表地反應有些無所謂,僅僅是派人收回了襄陽城外的小莊而已;劉備那邊就有些不太好說了,據說是劉備唉聲歎氣了好幾天;真正比較急的人是蔡瑁,不過貞這次去襄陽依舊是把海鹽直接交給蔡瑁,出面地人是竺,之後到也就沒什麼了。
還有一個人,就是趙雲,陸仁現在可以說是把其妹趙雨給「拐」跑了。不過聽貞的話法,趙雲好像並沒有放在心上,僅僅是說「陸僕射乃重義守諾之人,斷不會負我。吾妹即師從於彼,吾心實安矣」,言下之意真的是把這個妹子完全托付給了陸仁。陸仁在聽說過後苦笑了好久,心說趙子龍你還真夠放心我的啊!就不怕我把你這個漂亮妹妹給拐賣了……雖說現在的情況已經差不多來著。
八月十五月兒圓,陸仁作為陸氏宗族的宗主在村中舉辦了一個小小的中秋聚會,讓大家坐到一起來賞月品酒啃月餅,特邀嘉賓是周瑜夫婦。至二更時分族人們盡興而散,陸仁回到家中讓貂嬋先回房休息,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花院中望月沉思。
這快一年的時間下來,陸氏村已經變了個樣,在整個柴桑一帶都非常有名。而這個所謂的有名指的並不是指陸仁的名望,而是陸氏村在當時少有的富庶。事實上陸仁在這快一年的時間裡從沒有閒著,大到建屋修路、為族人安置產業,小到開田引水、助人耕作,再加上陸仁鼓勵族人們去江東各處經商並時常派出自己名下的部曲予以保護,很快這陸氏村就已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商族」。往東的商路已經已經沿深到了會稽、吳郡,北面到了廬江、壽春,至於西面則與荊襄一帶本來就有水運往來。唯一令陸仁頭痛的是南面,因為南面的山越諸族一直就與孫權不和,中間還摻雜著一些地方豪強部曲,陸仁幾次想派商隊出去最後都只能作罷。
六月時陸遜差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孫權同意了他領兵討伐豪強宗族與山越叛亂的請求,問陸仁有沒有什麼可以指點一下的地方。陸仁見信啞然,他有什麼能指點的?想來想去最後讓陸信準備了一千石的糧米和兩百條長槍派人給陸遜送了過去,回信中只有四個字——見機行事。陸遜領兵打仗的才幹陸仁心裡有數,自己不懂軍事又胡亂說話只會壞事,幫點軍需也就得了,不該插手的事就不插手。
抬頭望望明月,陸仁從懷中摸出了去年中秋節時蔡gt;.塊月餅。這半塊月餅陸仁在當時就已經用臘密封了起來,雖說如此,一年的時間下來陸仁也能感覺到這月餅現在肯定是硬邦邦的。望了老半天,陸仁忽然莫名其妙的笑道:「和蔡gt;+.候能不能咬得動啊!就現在這硬度都能打死人了。哎,也不知道蔡gt;婉兒她們幾個現在過得怎麼樣。真正算算時間陸誠這小子也該派船隊回來了啊。春夏的時候東南風居多,那個時候從夷州揚帆出海北上正合適的。等到了十月冬季的西北風再從這裡動身回去就正好順風……」
正想著這些漫不著邊的事,守門從人來報:「大人,海外船隊歸來了!您要不要趕去碼頭上看一看?」
陸仁正想著心事,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突然一下明白過來立馬跳得老高:「你說什麼?海外船隊回來了?大半夜的靠岸?快去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