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求生記 第一卷 第九十七回 (下)郭嘉之慮
    哦——這麼說來義浩你是想把這誘餌幫主公做得更大

    陸仁取出軍需記錄,默然的算了許久後道:「隨軍的糧草是肯定不夠看的,再說大隊人馬的肚子也得有東西填……真要想引動袁軍先鋒的話,我看得得——」說著從碗中摸出一塊骨頭放在地圖上的白馬處,緩緩的移動到白馬與延津之間。

    郭、荀二人點點頭,荀攸道:「義浩你果然機敏,如此一來策既成矣!」

    陸仁老臉微紅,心道:「歷史上原本是曹操帶隊急赴白馬,關羽砍掉顏良後你和老曹以糧草為誘餌打散袁軍隊形,然後又用奇兵做掉的文丑,現在只不過是沒了前面砍顏良的一段而已……」

    荀攸道:「這一策明日我再跟主公仔細商議……奉孝,你派出的探子若探回袁軍先鋒是誰,一定要盡快告訴我。」

    郭嘉道:「這個自然。」

    荀攸道:「那今天就先這樣吧……義浩,公事也談完了,我們談點私事吧。」

    陸仁奇道:「私事?荀大軍師你找我談私事?什麼事情啊?」

    一旁的郭嘉席地而坐,十分不雅的蹺起二郎腿,饒有興趣的望著荀攸。荀攸狠狠的白了郭嘉一眼,猶豫了半晌才道:「義浩,你與我從叔荀文若,還有這個郭大浪子是不是合夥在開一間紡織工房?」

    陸仁望了眼在那裡偷笑的郭嘉,覺得郭嘉實在是笑得非常奸詐。又不知道荀攸突然問這個幹什麼,只是點頭道:「沒錯啊,這工房就開在陸氏鎮上,算算時日這幾日就該正式開工織布了。」

    荀攸吞吞吐吐地道:「你兩天前回許都時不是帶了幾匹工房出產的上好棉布與麻、絲布料轉交給文若過目?」

    陸仁道:「是啊!那是給荀公參閱的樣品。」

    荀攸支唔半晌沒說出話來,到是一旁的郭嘉有點受不了了,大大咧咧的道:「我說荀軍師,你有話能不能直爽點說出來?這般吞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平時為主公出謀畫策時的風範……算了我來說吧!臭小子,你別看公達他平時正兒八經的。可是他啊……懼內!你給文若地那幾匹布。文若交給了夫人保管。然後公達地夫人阿去文若那裡串門時見到,吵著也要公達買幾匹來。可咱們三個地工房不是還沒正式開工嗎?公達上哪買去?吵來吵去就只好來找你幫忙了。」

    「啊——!?」

    陸仁意外的望向荀攸,見荀攸一張臉紅得有如番茄一般……雖說那年頭的中國還沒番茄。哭笑不得中陸仁趕緊應道:「小事小事,我修封書信給鎮上管事的陸信就行了,一定讓他優先挑出幾匹最好的布料給送到府上去。」

    荀攸鬆了一口氣,向陸仁長輯一躬道:「如此便多謝陸僕射了!至於購布之資我會讓拙荊分文不差的付上。」

    陸仁道:「不就幾匹布嗎?那麼客氣幹嘛。」

    荀攸面色一正道:「義浩你這就不對了,我是在找你買布。既是互市就自當錢貨兩清,若你不收我的錢不就成了你饋物於我?我於你並無功勞,如何受得?若你硬是要饋這些布給我,我就算是與拙荊鬧翻,這布也是斷不敢收地。」

    「得,送你幾匹布還當成是行賄受賄了!算了算了,大不了讓陸信算便宜點,一些沒必要的麻煩少惹點也好。」

    陸仁道:「既是這樣就等布料送到府上時再由夫人算價吧。」

    荀攸道:「這樣最好……那我就先告辭回帳休息去了。你們兩大浪子也早點休息。」

    看著荀攸尷尬得幾近逃出帳去的身影。陸、郭二人先是沉默了一陣,繼而相視大笑。郭嘉誇張的捂起肚子道:「誰能想得到在軍前運籌帷幄的荀公達,一回到家中見到夫人就會乖得有如孩童一般?」

    陸仁心道:「被老婆吵了幾聲就拉下面子來找我要布料。是不是沒買到就得回去罰跪洗衣板?我還真不知道荀攸居然是個怕老婆的人那!書中沒有寫出來的奇聞趣事到底有多少?」

    笑了一會兒,郭嘉湊到陸仁身邊道:「行了行了,他的私事完了該論到我這裡了……臭小子,好兄弟,我地陸大人,你這裡有沒有那個——」說著做了個喝酒地動作。

    陸仁道:「怎麼?你專程來找我就是想要酒喝?軍中可不讓飲酒的!」

    郭嘉道:「正是因為不讓飲酒我才來找你嘛!你和主公都知道我一天不喝上幾口就沒精神,主公暗中給我的那點又不夠潤喉嚨地,只好來找你了。」

    陸仁的頭搖得有如撥浪鼓一般道:「不行不行!我這裡是管著一些酒,可那是主公用來犒勞有功之臣或臨時飲宴用的,哪能偷偷給你?加上數量又不多,要是讓主公發現了我還不得挨軍棍啊?」

    郭嘉奸笑道:「好兄弟,好哥們(這詞是陸仁無意中說出來的),是不是要我把你在陸氏鎮上做的那點荒唐事給說出去?比如說你家那個漂亮丫頭陸蘭……」

    陸仁慌忙擺手道:「停停停!我怕了你了還不行嗎?」伸手從幾下取出一個竹筒交給郭嘉道:「軍中不讓飲酒,這是家裡人給我準備的一些果汁,我都捨不得喝,便宜你了。」

    郭嘉有些失望,但還是接過來灌了幾口,擦擦嘴道:「還行,至少比清水有味道,稍解些酒癮。」

    陸仁道:「對了老郭,我這幾天忙東忙西的有些事都忘了問你。主公這次出兵,江東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前者我收到些消息,說是孫策想趁機攻打許都的。」

    郭嘉道:「小霸王孫策?放心,他死了。是被許貢的家將暗殺地。現在江東那裡是其幼弟孫權繼位,一時半會兒的對主公沒什麼危險。」

    「哦……」

    陸仁點點頭,這裡和歷史上沒什麼分別,又道:「那汝南一帶呢?主公有沒有派人鎮守?」

    郭嘉皺眉道:「汝南?那裡一直都很太平,沒什麼事發生啊,也就是有兩個流寇而已,成不了什麼氣候。你怎麼會擔心那裡?」

    陸仁道:「很難說啊!劉辟與龔都本是黃巾餘黨,本身是沒什麼能力。不過劉備不是投靠了袁紹嗎?劉備兄弟在黃巾軍中似乎頗有影響力。如果袁紹派劉備去招納這二人在主公背後為患那怎麼辦?」

    郭嘉想了一會兒道:「前者袁紹就有派出過游騎破壞主公的各

    意圖折損主公的糧草供應。你也曾誤陷過袁尚的暗你命大逃出來讓這些暗莊毀於一旦,那在決戰時這些暗莊會是背中荊刺……這麼看來這一招不可不防。明天我就去和主公說,派兩員大將鎮守汝南一帶……臭小子你覺得誰去比較好?」

    陸仁白了郭嘉一眼道:「你問我,我問誰?再說派誰去這是主公的事。」

    郭嘉笑笑,又灌下一大口後忽然正兒八經的道:「義浩,我還真有點私事想找你商量。」

    陸仁道:「你又來?居然還這麼正正經經的!拜託你有話就說,這個樣子對著我我可不習慣。」

    郭嘉放下竹筒。沉思了一會兒道:「我是說認真地……這一戰打完後,我想讓弈兒跟隨在你身邊學藝。」

    「嗯——?」

    陸仁愕然道:「老郭你說什麼?弈兒……你是說想讓你兒子跟在我身邊?」

    郭嘉用力地點點頭。

    陸仁道:「你開玩笑地吧?郭弈他今年才十二歲,正是讀書的年紀,你讓他跟著我幹嘛?再說讓他學你的那些兵書戰策與縱橫之道不好嗎?」

    郭嘉沉默了許久,忽然撩起帳門向外望了幾眼,見只在帳門那裡有陸仁的兩個親兵守衛這才轉回來輕聲道:「我其實也是在做兩手的打算。」

    陸仁道:「怎麼說?」

    郭嘉道:「主要得看這一戰的結果如何……若袁紹勝,我定然是會與主公同生共死的,那時我希望你能投降袁紹。順帶著保全我地骨血……袁紹想得到你為他效力這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所以你是有機會保全性命的。縱然會不得其重用,但留個虛職掛名應該不難。」

    陸仁道:「你這是什麼話?仗還沒打自己就先洩了氣不成?那『十勝十敗』可出自你的手筆,何等豪氣!可你現在……」

    郭嘉擺手道:「我那也不是在幫主公為幕僚們鼓氣嗎?說的都是些空話而已!袁紹可是十五萬大軍啊!主公只有稍有所失則必敗無疑。」

    陸仁無言以對。只能搖頭歎息道:「好吧好吧……」

    郭嘉接著道:「好,不說那麼喪氣的話。主公若勝,那平定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到那時我這種只會坑人的謀士就多半沒太大地用處了,到是你這種擅長民政精於治國地人材更吃香一些……而且我也不想弈兒像我這樣,一天到晚的只會去想著如何算計別人。若心術良正到也罷了,但若心術不正的話……」

    陸仁遲疑道:「這就是你想把弈兒放到我身邊來地原因?」

    郭嘉道:「還有,我是早就已經浪蕩慣了,只怕會教不好弈兒……相比之下你為人平時很穩重,弈兒在你身邊能學好些。再者你的民政諸策也得找個合適的傳人吧?」

    陸仁道:「敢情你是想安排個小細作到我身邊來啊……」

    郭嘉順手捶了陸仁一拳道:「去你的!」

    陸仁也想笑,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等等!老郭剛才是說『到那時我這種只會坑人的謀士就多半沒太大的用處了』,難道說他怕曹操成事後會鳥盡弓藏?」

    試探著問道:「老郭,這裡也沒外人,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點擔心……」說著用手指指天,意比曹操。

    郭嘉眼中精光閃過,微微點頭道:「也只有你才最瞭解我了……他是少有的一代奸雄,不可否認他很讓人從心底敬服,但太重的權勢很容易改變一個人。自從遷都許昌時起,我漸漸發覺他暗地裡變了不少。在一些事情上,他比我初投時更加心狠手辣了……不過也是,心如果不夠狠是成不了大事的。我最擔心的就是他會成事後學高祖劉幫除韓信……或許他顧著顏面與情義是不好下手,但他的下一代會如何我也不得而知,我也總得為我的下一代考慮一下。如果弈兒他也像我一樣,又有哪個得天下的人能放心得下?只怕會想方設法的除之而後快吧……但如果只像你一樣精於民政,幫他們治理得國泰民安,這些人到是會能容得下一些。」

    陸仁這回可是從心底感到震驚!不管是以前看書,還是這六年來與老郭的相處,都覺得郭嘉對曹操是絕對的忠心不二,可是沒想到郭嘉竟然能看一個人看到這麼透徹!據他所知曹操後期勢大之後野心膨脹,強行自立為公為王,甚至直接逼死了阻撓他稱公的大功臣荀彧,這裡面確實有一點為了個人野心不擇手段的味道。但那是近二十年之後的事,郭嘉就能隱約的感覺到,這是什麼樣的能力啊!

    二人沉默許久,直到燈芯幾乎燃盡時郭嘉才輕聲道:「今晚之話,出我口入你耳,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也清楚。」

    陸仁道:「我明白……」

    郭嘉道:「那弈兒我就交給你了……你不是一直在想方設法的脫身嗎?現在絕不是你脫身的時候,此戰若勝那就晚上幾年,等主公完全平定北方時再求為北方一地的太守避開權職中心,安安心心的搞好一地民政既可。主公那裡我也會緩緩的旁敲側擊,讓他把你放出去。那時你一定要好好的教導弈兒,讓他成為有用之才。」

    陸仁輕輕的點點頭。

    郭嘉猛然站起身,浪子的嬉笑嘴臉又回到他臉上:「行了!眼下最大的事情還是如何擊敗袁紹,不然說什麼都是多的……你要不要來兩口?」

    陸仁道:「不了,你拿去吧……突然想起一首詩來: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郭嘉念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哈哈哈,好詩!我喜歡!臭小子,你記得做好公達要的誘餌,這頭一戰一定要勝得漂亮,我真想看看總是把名門望族掛在嘴邊的袁紹跳起來罵人的樣!哈哈哈……」

    陸仁目送郭嘉離去,再次查看地圖心道:「荀攸這一計能成嗎?現在已經和歷史有了很大的偏差了……不管,盡力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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