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楊哲站在一株大樹最頂端的嫩枝上,沐浴著冰冷的夜風,冷冷觀察著不遠處平原上的城市。
那座一半陷在洪水和廢墟中的城市,彷彿將全部生命力都聚集在另外一半完好的建築物裡,儘管已經是深夜,還是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從他第一眼看到那座城市起,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
自從三年前一路南下,跨越兩道邊防線,逃脫了三國警方聯合行動的重重圍追堵截,來到這片無法無天的混亂地帶起,他就一直躲藏在這片荒無人煙,野獸橫行的山野之中。
他並不害怕混亂地帶的罪犯,但光憑自己這副身體,顯然很難去和整個扎武隆集團對抗。
他用了整整半年時間才將受傷的身體慢慢修養復原,在這段時間裡也開始用一些簡單的修煉法門鍛造身體。
可是楊哲卻沮喪地發現,地球實在不是一個適合修煉的地方。
亞隆星的天地元氣充裕,修煉者只要經過師傅稍加點撥,便可自行從空氣中吸收天地元氣。若是有地脈中天地元氣凝結而成的晶石輔助,效果更是一日千里。
地球卻不同。
整個地球的大氣層充斥著各種污染,修煉者不被這些有毒物質侵襲身體就算幸運,更不要說從中吸取天地元氣了!
無奈之下,楊哲不得不放棄了大部分的修煉計劃——原先他希望至少在這三年裡可以修煉到煉魂期地程度,現在看來最多也只能達到鍛體期。
要達成這個目標。亦需要付出無比的努力!
整整三年時間,楊哲一直居住在一座無名山峰地頂端。風餐露宿,和野獸為伍。
這裡的山間多是各種靈巧的小型野獸,大型猛獸早已在一次次災變中全部滅亡,楊哲每日裡吃些山珍野味,倒也並不擔心食物匱乏。
只是有幾次地震,令他所居住的洞穴塌陷,那倒是相當驚險刺激的場面。
亦令楊哲對這個時代有了更深的體會。
生活在大災變時代的人。都是過著朝不保夕地日子。
一部分人自然努力奮發,試圖尋找到拯救世界的道路。
而另一部分人則渾渾噩噩。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地生活!
災難就像是一座熔爐,令真金和黃銅完全區分開來。
呼——
楊哲倒轉身子從二十多米高的參天大樹上跳了下來,在樹杈間輕輕點了幾下,整個人如大鵬展翅般斜斜飛出數十米去,輕飄飄落在地上,再次躍起時。踏足之處的一塊巨岩已經被踏成粉碎!
很好。
自己現在的拳頭足可一拳擊碎扎武隆的頭蓋骨或者腎臟,一躍之力也絕對可以從兩百米之外跳到他的身前。
但這是不夠地。
扎武隆未必會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就算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難保他不會乘坐一輛裝甲車或者防彈轎車。而身邊也肯定站著上百名全副武裝的保鏢。
不要忘記。扎武隆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地人,他的權力比古往今來任何國家地統治者都要強大!
三年來楊哲思索了無數次對扎武隆地刺殺計劃。
最初他決定去莫斯科或者拜科努爾發射基地。但是在自己的老巢中,扎武隆一定擁有重重防禦,說不定會有整整一個軍地職業僱傭兵保護——在自己解決這一個軍的職業僱傭兵之前,扎武隆肯定會逃得無影無蹤。
一旦他逃到什麼秘密的藏身之處,自己就毫無辦法了。
另外一個計劃是趁他離開巢穴,在全世界各地主持救援工作時進行刺殺。
好處是,那時候他身邊的防禦力量一定會大大減弱。
但首先要明確扎武隆的行動路線。
除此之外,無論採用何種方法,他都需要一個全新合法的身份。
還有一支槍。
一支能夠在兩百米之外進行射擊的狙擊槍。
只要有這樣一支槍,只要有一個完全合法的全新身份,只要他知道扎武隆的行動路線。
扎武隆就死定了。
……
楊哲走在孟拉城的大街上,好奇地四下打量著,感覺這裡和唐靜所說的「沒
、無法無法」的世界相差很遠。
儘管一半城市已經在大災變中毀於地震和洪水,變成了一片廢墟。
但另外一半城市還是異常發達的。
城市裡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街道兩邊則是燈紅酒綠的各種娛樂場所,大街上奔馳的都是各種最新款的跑車。
如果兩旁的行人,不是肌肉發達肩扛自動步槍的戰士,那麼楊哲真要把這裡當成一座普通大城市了!
楊哲的進入就好像是一頭羔羊落入了狼群之中,兩邊身強力壯的民兵們都用貪婪的眼神盯著他,似乎想知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究竟憑什麼敢來到這裡。
一輛半舊不新掛滿泥點的悍馬軍用車呼嘯駛來。
悍馬車經過私下改裝,兩邊都加掛著複合型裝甲,車頂除了一挺重型機槍之外,還加了一尊火箭炮,車身和前方的裝甲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彈坑。
車上坐著三名戴墨鏡的小個子男人,後面還有兩個大聲喊叫的女人,看樣子都是被他們強擄而來。
兩邊的豪華跑車似乎非常害怕這輛軍用吉普,紛紛不要命地躲閃。
就算這樣,還是有兩輛車來不及閃開,被悍馬車強橫撞開,車身頓時翻轉起來。
楊哲眉毛一挑,不偏不倚站在了大路中間。
旁邊有人發出驚呼:「這小子不要命了是不是?」
悍馬車上的三名乘客也看到了前方異狀,非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駕駛員亦轟下油門,加快速度,筆直向楊哲撞來!
轟!
饒是悍馬車堅固無比,這一撞也把車頭撞得深深凹陷進去,坐在前方兩名車手被強大的慣性力量從車窗裡一下子撞了出來,在地上飛出去七八丈遠,摔得頭骨破裂,腦漿橫流,眼看是活不成了。
後排那名車手則被卡在鋼筋中動彈不得。
原本應該被撞飛的楊哲,卻好像一根水泥柱子般,依舊冷冷地站在原地不動。
四周想起了一片抽氣聲,這些路人都算是在腥風血雨中搏殺出來的亡命之徒了,卻從沒有看到過這麼強橫的怪獸,他,他還算是人嗎?
還活著的那名車手不住呻吟,卻見一條黑色的影子來到身前,拉著他的雙手就往外拽!可憐這車手兩條腿都被卡在車內,哪裡拽得出來?卻疼得他哭爹喊娘,連聲高叫道:「腿,我的腿還在裡面!」
「喀!」
雙腿居然硬生生被人拉斷了!
頓時血噴如泉湧。
車手滿嘴是血,疼得把舌頭都咬破了。
楊哲伸手封住了對方雙腿的穴道,以免這車手失血過多而死,他蹲下來看著那人,摘下對方的墨鏡架在自己鼻樑上,冷冷問道:「你的老大是不是這個城裡最有勢力的人?」
車手齜牙咧嘴點了點頭。
「很好,帶我去。」
楊哲的邏輯很簡單。
要狙擊槍,還要一張偽造的假護照,還要知道扎武隆的確切行蹤,這些事情依靠他自己肯定無法完成。
能夠在混亂地帶佔據一席之地,並且將整個城市治理得井井有條,這樣的人手眼通天,當然也能幫助自己。
只不過……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已。
悍馬車到底是軍用車中的王牌,經過剛才這樣猛烈的撞擊,居然還能勉強行駛,楊哲帶著那個倒霉的車手一路向城市邊緣駛去。
直到這裡,城市才露出了它的本來面貌。
連綿不斷的貧民區,骯髒的河水,腐臭的垃圾堆,一群群營養不良的孩童,好似頂著大腦袋的骷髏,任由蒼蠅蚊蟲落到自己身上也沒有反應。
四周唯一鮮亮的顏色,是一排排粉紅色的花束。
那是罌粟。
在上百支重型火力的瞄準下,楊哲坦然步入了一座奢華的大莊園。」我就是查猜,這片土地的所有者。」一名長相陰鷙如毒蛇般的男子雙手背負,淡淡看著楊哲,目光中滿是好奇,「就是你在大街上攔住我的人,毀掉了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