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她們自己往水裡跳?你要告訴朕,朕的愛妃懷著朕的孩子往水裡跳?」他的愛妃?我愣住,因為這個稱呼。
「皇上,請皇上為娘娘做主,娘娘有孕在身,奴婢該死,奴婢不該離開娘娘身邊的,」一邊的茵茜跪倒在咸豐面前痛哭不已。
我也想哭啊,可是沒有人相信我,哭有什麼用,奕濘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今天本該是大喜的日子,他卻在今天失去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在茵茜痛哭時,內監們搬來軟榻,貞嬪躺在榻上被送往承乾宮。
「如果朕的孩子沒了,朕就拿你的命來賠,」奕濘狠狠地撂下一句,轉身向承乾宮走去,我抬頭,他身後緊跟著奕忻,他竟然沒有看我一眼,他也不信我?
無力地癱倒在樹下,我無淚無語,手和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六月的正午,我竟然覺得冷。
「姐姐,」綠綺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悄悄跑來。「怎麼樣了?出了什麼事?我沒有找到麗貴人。」她一臉自責。
「不用找了,我去承乾宮外侯著,你先回去,別人問起,你就說沒有和你主子一道出門。」我不想牽扯進她,我已經很無辜了,不想讓她無辜受累。
「姐姐,怎麼了?」她不肯走。
「走啊,回去轉告白溪,說今日主子是一個人前來道賀的。」我知道行不通,送禮的時候貞嬪和茵茜都見到了綠綺,但是我仍然希望她們不記得這個小丫頭,殘害皇裔,謀殺寵妃,這不論定哪條罪都要砍腦袋,我只怕我的頭不夠砍的。
「不用問為什麼?你是奴才,沒有權利過問主子的事,」我突然變的凶狠,綠綺嚇得眼眶盈淚,轉身離開。
我扶著樹幹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向承乾宮。
緊閉的宮門裡關著我的命運,不知道站了多久,幾個年邁的嬤嬤打開宮門,將等候在外的奕濘迎進去,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我的命運馬上會揭曉。
其實早該斷了希望,從寢宮內貞嬪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和哭泣,我已經猜到自己離死比較近。
宮外還有前來恭賀的其他貴人,常在。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或幸災樂禍,或暗自偷笑,或大聲責罵,我在這一刻成了後宮裡的新聞頭條。
奕濘再次從貞嬪的寢宮走出,步履沉重。在杏黃色龍袍下,他繃緊的身體,即將噴洩而出的怒氣,讓我再次腿軟。
鼓起勇氣,我想走進貞嬪的寢宮,去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我關心的不是孩子的失去,而是她的身體,她還好麼?她還會親切地對我微笑麼?雖然一開始她有意的拉攏讓我反感,但這本來就是後宮女子慣用的伎倆不是麼?她那一聲蘭姐姐,不是讓我已經毫無芥蒂了麼?為什麼我不能快些跑向她,這樣她就不會落水,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啊。
「啊?」當我經過奕濘的身邊,一隻青筋突起的手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驚恐地看著他,這個前幾天還一直哄著我吃燕窩的人,這個我一直擔心自己會被他感動的人,此時正用全力掐緊我的脖子,頸子被捏得好痛,我快不能呼吸了,有淚湧出來。
我一直希望有個孩子能分散他對我的注意力,我一直希望能逃開他的包圍尋找手系紅繩的男子,我一直拿他送的珠寶與奕忻送的圍棋做比較,我一直覺得奕忻更適合我,但是現在,當他終於因為他的孩子要殺死我的時候,我流出了眼淚。
不是因為痛,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心裡好冷。我漲紅的臉逐漸變得蒼白,沒有反抗,放肆地流著眼淚,淚已經流到嘴邊,好鹹。
「皇兄,此事還需進一步查證,宮闈之事,不宜再鬧大。」
「將這賤人關入冷宮,朕絕不輕饒她。」
我終究沒有死,但是被捋了貴人的封號,麗貴人因救貞嬪有功被封為麗嬪,而鈕祜祿氏貞雅成了咸豐帝的第二位皇后。(第一位皇后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