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他們中間,
游離在他們之外。
才將門推開,林禪就感覺到了異常,鼻端一股淡淡的異香,讓他心中一凜,難道說只一天的時間,它就開花了麼?
答案就在陽台上,匆匆放下行李,林禪朝著陽台走去。還不等他走到陽台上,一雙腳就印入了眼簾。
一個男子,腳朝客廳,頭朝陽台的趴倒在地上。花兒正在陽台上招展,乳白色的花蕾上沾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它變得更美了。
林禪退回到客廳裡,面無表情的拿起了電話,平靜安寧的生活似乎正在悄悄和他遠離,下一次,他又要搬到哪裡去呢?
在警察到來之前,林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盯著那個男人好半天。他似乎沒死多久,臉上染著一種奇異的藍暈,用手碰碰,身體還有一絲餘溫。林禪沒有上前翻動男人的身體,在人類世界裡活了接近千年的時間,最起碼的行為準則他還是知道的。
沒過多大一會,就傳來警車鳴笛的聲音,林禪站在門外等著他們,一再的告誡自己,耐心點,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他還會回復他平靜的生活。不知道為什麼,林禪今天回家後的心情格外煩燥,總想離開這裡,但又不得不拘守著凡俗的一些規定而留下。
「是你報的警嗎?」一個年約三十的警員打開車門,照直朝林禪走來。
「是」
這個警員有一張國字型的臉,濃密飛揚的眉毛,單薄的嘴唇。這人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英俊的男人,如果他的目光柔和一點,嘴角的線條再稍放鬆一點的話。
「林子,過來錄一下口供。」車上隨後下來五個警員,他朝一個圓臉少年交待過後,便繞過林禪,朝屋內走去。
林禪轉身想跟上去,卻被那個小林子的青年叫住了「來吧!過來說說怎麼回事。」
還沒林禪開口屋內傳來的聲響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先頭進屋的那個警員低聲咒罵著「媽的……」
林禪隨同其它幾個警員一起走進屋內,才發現原來他不知道怎麼的摔了一跤,正好倒在屍體的旁邊。
「楊隊,你沒事吧!」另一個警員上前笑問道,他的眉角向下搭拉著,輕薄的嘴唇讓他看起來有些薄情。
「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隊摔的這一跤,讓他們在進屋時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楊隊身上,而沒有留意到屍體的反常。
也許,只是在林禪眼裡反常而已。林禪記得當時他看到屍體時,男人的臉上殘留著一種奇異的藍暈,而現在卻已經回復成了正常的膚色。
面對林子的問話,林禪回答得比較簡單,回家開門看到死屍,然後報警在門外等他們過來。
他們在屋子裡翻騰了一圈之後,終於帶著屍體離開了。臨走前,那個面目有些薄情的警員還一再叮囑林禪最近不要外出,他們可能會隨時會要求他配合破案。
送走警察之後,林禪躺倒在床上,回想著回家之後的一些細節。石蘿草上的紅暈比他離家之前變得厚重了一些,而在餵食鮮血之後,變得更加艷麗。
這是一個很反常的現象,林禪餵了它二百年,這二百年間它從來都是安靜而寧和的陪在他身邊,普通得像所有不會出聲的植物。
這次伴隨花蕾改變的,似乎還有林禪房子裡曾經出現的那個死人,以及他以後的生活。林禪無法斷定花蕾上的紅暈和那個死屍是不是有關係,或者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他並不想操心那些事情,只是想安靜的生活下去,在別無選擇的過程中,可以生活得更自林禪,更安寧一些。
或者女人天生愛八卦,李媽媽和思思在事後曾經探過林禪的口風,不過看他興趣缺缺的樣子,也就再也沒有提起。
平靜的生活過去了一天……三天……就在林禪以為那件事就這樣過去的時候,楊隊長的到來,再次打破了他平靜的生活。
「關於上次在你房中發現屍體的事情,我們需要你配合一下。」楊隊長身後還帶著兩個身穿白大卦的男子,看到林禪,只是冷冷的點了點頭,然後隨著楊隊進屋。
「上次沒弄清楚麼?」基於林禪對現世法律的瞭解,他知道這個人的死其實不關自己的事,他所需要做的,只不過是一些輔助調查。
「差不多弄清楚了,那個人是個慣偷,可能是看你出差人不在家,所以想撈一筆,只不過沒有那麼好運。」楊隊長漫不經心的說,他的眼神在陽台掃視了一遍,最後落到了石蘿草上。
「你知道他的死亡原因麼?」楊隊長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注視著石蘿草,再將這種審視轉嫁到了林禪身上。
「我不知道。」搖了搖頭,林禪將游離的目光凝視在了石蘿草上,是你嗎?你又為什麼做這些事呢?
見在林禪身上找不到什麼答案,楊隊長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盆花上,「這個花挺特別的,你從哪弄來的?」
林禪的心神不由得閃了一下,聳了聳肩說「一個叫石蘿的地方,在野外看到它,覺得挺特別的,就挖回來養了。養上兩年,發現也挺可愛的,這不馬上就要開花了。」
「是挺特別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死者體內有一種很奇特的生物毒素,是林禪們從來沒有發現過的。所以,林禪們要把這盆花帶回去檢查一下。」楊隊長的聲音冷漠得有些刻板,聽在林禪的耳朵裡,卻有如雷震。
那花,一定是出現了什麼問題。近二百年平靜的生活啊,似乎就要隨著花兒綻放而停止了。
兩名身穿白大卦的警員同時還收集了一些房間中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比如林禪喝水的杯子,以及陽台地板上的灰塵等等。
如此一番折騰之後,楊隊長帶著兩人離去,而林禪則一個人對著空空的陽台發呆。
不行……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把花帶走,林禪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