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呀,打呀,打,快打!」三個趙軍兵士伸長脖子看著盂裡的兩隻蟋蟀,大聲吆喝。盂裡的兩隻蟋蟀正扭在一起,相互狠啄,鬥得難分難捨。
個頭稍大的蟋蟀終於把另一隻蟋蟀掀倒,一個微胖的兵士好像打了勝仗似的,揮著雙拳大聲吼道:「鐵將軍,你又勝了一陣!我的鐵將軍,真夠威風。」伸手就要抓鐵將軍,一隻大拳飛過來,一下砸在他腮上,只聽砰的一聲響,他捂著腮幫摔倒在地上。
打他的不是別人,是伍長,是這個哨所的最高長官,要是在平時這個兵士肯定是忍了。現在不同,他是賭徒,都知道一個理,那就是賭徒一旦賭發了性是六親不認,不要說一個小小的伍長,就是他的親爹也拿他沒辦法,一下跳起來揮拳向伍長打去,不偏不歪,正好打在伍長眼睛上,伍長的眼睛一下子成了熊貓眼。
這一拳的力道很大,伍長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聲音。伍長自恃是這裡的最高長官,在這座哨所裡具有無上權威,大喝道:「孫三,你這狗日的,敢打老子,老子要你好看。」拔出佩刀,人還沒有跳起來,一刀對著孫三當面砍去。
孫三哪敢示弱,拔刀相迎,辯道:「明明是你輸了,你還賴皮,不和你賭了。」
「哪個狗日的說老子輸了?老子明明贏了。是你賴皮。」賭徒是不會認輸地,伍長強辯不已。
孫三還一刀,道:「周七都看見了,明明是你輸了。」
「周七,你說,是哪個狗日的輸了?」伍長沖叫周七的兵士喝道。
周七押了一兩銀子在鐵將軍身上,自然是盼鐵將軍贏,哪會理睬伍長的喝問。道:「大人,是你輸了。」
得到周七的認同,孫三更加理直氣壯,奚落道:「伍長大人,我沒賴你吧,是你輸了。你還賴我。賭得起就賭,賭不起不要丟人現眼。」
「就是哦!」周七附和一聲。
伍長把兩人的話聽在耳裡,好像針刺一般,怒不可遏,給周七和孫三一人賞了一刀,把兩人逼開,飛起一腳把盂踢翻,狠狠一腳踩在鐵將軍身上,鐵將軍發出一聲慘鳴,給踩成一堆渣了。
鐵將軍雖不是上等好蟀。在這所哨所裡來說還是可遇不可求,很是難得。孫三心疼得要死,好像他爹娘死了一樣。慘叫一聲:「鐵將軍!」揮起手裡的刀就要來和伍長拚命。
周七怕事情鬧大,忙一把拉住孫三,道:「孫三,要不得。」
伍長也冷靜下來了,把刀下垂,他心裡已經怕了,臉上卻是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神情,沖孫三喝道:「周七。不要拉孫三這狗日地,要他過來。看老子咋弄死你這狗日的。」
「你們吵啥呢?」一個兵士手拎著一隻叫得正響的公雞一頭鑽了進來,看清了哨所裡的情形,咂咂舌頭道:「不祥之物,終會遭天遣!」他沒少在鐵將軍身上輸錢,心裡那個痛快勁就說不完道不盡了。
孫三正在氣頭上,一個肘錘把周七撞退,手裡的刀沖這個兵士雙手砍去。這個兵士萬萬想不到孫三會動真格的,嚇了一大跳,忙向後退,手裡地公雞掉在地上,歡呼一聲,直朝另一隻蟋蟀啄去,啄個正著,一口吞了下去。
伍長心疼地罵道:「你這野雞,居然敢吃老子的小婦人。」刀光一閃,公雞就身首異處了,雞嘴一張一閉的,眼睛還不停地眨巴,雞身倒在地上,不住動彈。
抓雞的那個兵士嚇了一大跳,拍馬屁道:「伍長大人,好刀法!我正想把雞宰了烤著吃呢。我這有一壺好酒,來,大家都來幫忙,烤熟了下酒。」
一番相鬥,各有損傷,誰也沒有佔到上風,孫三和伍長互瞪一眼,把刀收了起來,準備烤雞吃。
「李五,你偷的哪家雞?老實說。」伍長一邊審問,一腳把雞踢向孫三,道:「去,扒拉乾淨,要是有一根雞毛,老子要你好看。」
李五獻媚笑道:「伍長大人,你說啥呢,我哪裡是偷的。我們整天呆在這個鳥大的地方,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不打打牙祭能行嗎?小弟這不是為大伙做點貢獻嘛!」
伍長罵道:「他娘的,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真煩人。吃地沒有,喝的沒有,女人更沒有。不是沒我們地份,全給他娘的黑心肝們貪光了,輪到老子,連響屁都沒有一個。」
孫三嘀咕一聲,拎著雞出去了。孫三一頭撞在一個人懷裡,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聲女人地慘叫聲響起。
「娘們!」伍長率先反應過來,歡呼不已。
他猜對了,一個五大三粗的醜女人走了進來,藉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清她臉色蒼白,她身後一個趙軍兵士跟著進來,手裡的刀還頂在女人的背上。
「伍陸,你在哪裡找到這樣美的娘們?」伍長一雙眼睛在又胖又醜的女人身上溜來溜去,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有人臭當兵的,說當兵地三天不見女人,把某種動物當仙女,伍長的行為很好地詮釋了這話。
伍陸得意地道:「大人,這娘們夠水吧?我可是跑了好大地地方才找到她哦。這娘們,真夠自私的,老子要她安慰安慰一下弟兄們,她居然不肯。要不是老子的刀子利,把他的男人給閹了,她沒人弄不爽,還不來呢。兄弟們,這娘們是來找弄的,有多大勁使多大勁,讓她往死裡爽。獨樂樂哪有眾樂樂好,來,兄弟們,我們一起來樂樂!」
伍長一下把女人按在地上,道:「我先上,我是伍長。」
他居然想用官架子壓人,可惜的是這種好事誰會讓他佔先,伍陸他們齊聲反駁道:「不行,你不能佔先。」
伍長正要再辯,孫三豎起耳朵道:「快聽,啥聲音這麼大?」
「沒見識!當然是娘們的妙聲啊!」伍長不屑地道。他的譏笑只在臉上停留了極短時間就不復存在了,因為他也聽到了悶雷似的聲音,一下從女人的肚子上跳起來,提著褲子罵道:「他娘的,什麼聲音這麼吵?沒見老子正要辦事嘛!狗日的,壞老子好事的天誅地滅!」
這聲音太大太有威勢,就連掙扎的女人也停止了尖叫。趙軍一下湧出哨所,只見黑暗中黑壓壓一片人影正向前移動,伍長驚疑萬分地道:「哪來的這麼多人?難道是秦軍?」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篷箭雨飛來,射進了趙軍的心臟。
快死的趙軍兵士保持著一點清明,他們在臨死前看清了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無數的秦軍向東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