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兒,嗝兒。」周沖放下酒杯,打著酒嗝,結結巴巴地道:「相爺,故事中的事往往來源於現實,要是沒有真正的事實,哪裡能夠編出好故事呢。」
李園不解周沖之意,問道:「周大人的意思是……」
周沖搖搖晃晃道:「朱英再能編故事,要是沒人竊國,又哪裡能夠編得出來。」
李園本以為和周沖的交易做成,這事就算過去了,沒想到周沖在酒席中重提,心頭咯登一下,忙撇清道:「周室雖微,但乾坤朗朗,哪個奸臣敢竊國?周大人不要多想了,來,喝酒。」舉起酒杯,道:「周大人,我敬你一杯。」
他滿以為可以把周沖糊弄過去,沒想到周沖根本就不理他,接著往下說道:「故事裡的國家偏偏號稱五千里,相爺,這事不會發生在你們楚國吧?」
這是一層窗戶紙,居然給周沖捅破了,李園儘管早知道那故事說的就是他,乍聽周沖問起還是心驚肉跳,忍著心驚,道:「周大人,你說笑了,說笑了,我們楚國國泰民安,忠良在位,奸佞退避,哪會有這種事情呢。」
周沖斜著醉眼看李園,道:「相爺,不對,不對,是你們楚國的事。我還聽說,有人準備用這事為借口,準備那個那個,那個什麼來著?」
李園手一顫,差點把酒杯砸在地上,饒是他反應快,也是灑了一身的酒水,忙問道:「周大人,那個什麼來著?你能給我說說嗎?」
「什麼來著?」周沖嘀咕道:「好像是,是是是……」
他還真會吊胃口,說到這裡就是不說下去,把李園弄得坐立不安,眼睛睜得老大,看著周沖,急切地道:「周大人,你快說啊。」
「不說了,不說了,這事又不是相爺你做的,你怕啥,那麼急著想知道。」周沖不緊不慢地說。
李園差點給周沖的話嚇癱在地上,忍著心驚,堆滿笑臉,道:「那是那是。周大人有所不知,我身為大楚的相國,對楚國之事都要處置。職責所在嘛,周大人不要多心,不要多心。」
周沖大拇指一豎,讚道:「相爺一心為公,那些說要清君側,振朝綱的人是別有用心。」
光啷一聲響,李園手裡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愣了好一陣,才問道:「周大人,是哪些人說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們也敢說,不想活了。」
周沖不答所問,把摔碎的酒杯看看,才道:「相爺,你咋把酒杯也摔了?你不會是怕了?他們說這事是相爺做的,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八九是真。」
「說笑了,周大人說笑了。」李園臉上的笑容不變,再次問道:「請問周大人,有哪些人胡言亂語。」
周沖打個酒嗝,道:「說這話的人多了去了,有宗室,還有朱英。對了,朱英說了,黃歇是給相爺害死的,他們要為黃歇報仇。」
「他敢!」李園吼一聲,馬上意識到失態,忙恢復笑容,道:「春申君是暴病而亡,跟我有什麼關係,胡說八道。」心裡想的是一定要把春申君的門客全部收拾掉,特別是這個朱英,更是不能讓他活命。
「相爺,你這聲吼得好啊,我的酒都醒了好多。」周沖的醉意去了幾分,道:「我在想啊,要是這事是真的,宗室與春申君的門客合在一起,那還不把楚國鬧個天翻地覆。」
春申君的門客與宗室合在一起對付李園,正是李園所懼,沒想到給周沖一語道破,心中的震驚就不是筆墨所能形容了,差一點跳起來,問道:「請問周大人,要如何才能化解?」
周沖不答所問,接著道:「要是他們再結交一個鄰國,像齊國這樣的大國,那實力就會大增,不好對付,不好對付。」
按理,李園聽了這話一定是恨得牙癢癢的,沒想到他聽了卻很是開心,不無興奮地道:「就算他們結交齊國,但大秦決不能讓他們胡作非為。」
他最擔心的是秦國攪和在一起,宗室結交齊國,他就可以結交秦國,只要秦國插手,還怕齊國做啥,他能不高興嗎?
周沖肩一聳,雙手一攤,道:「好是好,可是……」
李園忙問道:「周大人,可是什麼?」
周沖接著道:「就算我們要幫助相爺,那也要師出有名啊,名不正則言不順嘛。」
這話只是在提醒李園,只要你開口,秦國就干預,這話對李園來說無異於天音仙樂,甚至比天音仙樂還要好聽,興奮地道:「秦楚世代姻親,楚國之事也就是秦國之事。」
周沖心想戲也演得差不多了,魚兒上鉤了,該是勒索的好時機了,道:「我聽說他們打算割五十城給齊國。」
「這麼多?」李園尖叫起來,轉念一想,宗室割城如此之多,可以想像得到他們是打算大幹一番,咬咬牙道:「要是荊襄之地五十城,能否與大秦王上執手?」
只要楚國兩派打起來,把楚國弄個四分五裂,不再拖秦國的後腿,周沖的目的就達到了,至於能不能得到城池,並不重要。只要爭取數年時間,秦王滅掉其他幾國,騰出手來對付楚國,把楚國滅了,整個國家都是秦國的,還在乎那點城池,這就是周沖的打算。
現在,應該給李園一個承諾,讓他放手去對府宗室和黃歇的門客,周沖何樂而不為,笑道:「要是有五十城,不要說與王上執手,就是我大秦軍隊也可以到來。」
得到這個承諾,李園是大喜過望,很是興奮地道:「多謝周大人,多謝周大人。」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大秦軍隊出動,所費很多……」周沖才說到這裡,李園已經是忍不住了,道:「周大人請放心,一切開支都由我們楚國出。還有什麼要求,周大人儘管提。」他還真是大方,不怕給代價。
等到周衝回到驛所,茅焦和淳於玨兩人把周沖細細打量一番,大拇指一豎,讚道:「周兄,真有你的,好一個盜跖之行,勒索無度。」
周沖忙辨解道:「這是他心甘情願的,不是我伸手要的。」
「張儀當年欺楚懷王也不過如此嘛,周兄,真有你的。」茅焦很是佩服。
淳於玨不贊同茅焦的看法,道:「張儀欺懷王,還不是給懷王的寵妃鄭袖送了厚禮,而周兄是一毛不拔呀!比起張儀,只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