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周沖見過王上,太后!」周衝來到近前,施禮。
秦王指著周沖,道:「娘,這是周沖周先生,他是政兒的穎考叔!政兒能夠認識到錯誤,全賴周先生之力。」
在權力角鬥中,父子不相認,母子相鬥,在中國歷史上、人類歷史上並不少見,可以說很多。但是,相鬥之後又能和好者,卻少之又少,中國歷史上就有兩件,一件是秦始皇與他母親之間的爭鬥,另一件是春秋初年的鄭莊公和他母親武姜之間的爭鬥。
鄭莊公的弟弟共叔是一個美男子,人長得很俊不說,還很會討人歡喜,特別是討他母親武姜的歡心更是一絕,因而武姜就想把共叔扶到王座上。當然,要實現這一點,就要殺掉鄭莊公,母子商議妥當,準備動手。沒想到,給鄭莊公挫敗,共叔自殺。
鄭莊公氣頭上把他的母親流放了,並撂下狠話:不及黃泉,不相見。沒過多久,鄭莊公又想念母親了,想把武姜接回來,束縛於誓言,終是不可得。穎考叔知道這事後,設法見到他,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挖一個地洞,挖到出泉水為止。然後建一個簡陋的木屋,把武姜接到裡去了,再要鄭莊人去地下與武姜相見,既全子母子之情,又不破誓言,這就是非常有名的「鄭莊公掘地見母」的故事。
「黃泉誓母絕彝倫,大隧猶疑隔世人。考叔不行懷肉計,莊公安肯認天親!」周沖在心裡默念後人作的鄭莊公掘地見母的詩句,忙道:「王上言重了,周沖片言之力,不敢居天之功,這都是王上一片孝心,草民一點功勞也沒有。」
這話很是得體,秦王很是讚許地點頭。
趙姬先是讚許地看著周沖,後面就是驚訝,道:「咦,你就是周沖,是那個會做豆腐,能夠石窩出油的周衝!人稱豆腐周吧!我記得你,你做的豆腐可好吃呢!」
秦王眉頭微微一皺,終是忍住沒有說話。
「你這什麼話,我早不做豆腐了,現在升級了,叫周公了。你就不能說點別的嘛,一見面就說這個,與此情此景不相稱呀!這就是差距!你這樣差勁,咋生出一個混一宇內的歷史巨人呢?」周沖在心裡很是鬱悶地想,表面上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周沖一點薄名,不敢有辱太后清聽。」
趙姬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言語不當,很是讚賞地道:「周沖,你這人的心思靈,能夠別出心裁,趙姬能夠母子團聚,全拜先生所賜,請先生受趙姬一拜。」向周沖盈盈一福。
「居然沒再叫我豆腐豆,這還像點話。」周沖暗中鬆一口氣,就要跪下還禮,秦王拉住他,道:「先生不必多禮!娘,我們進去談。」
周沖這個現代人根本就沒有下跪的意識,只是礙於情勢,不得不為,得秦王這一解危,心裡暗叫秦王可人,順水推舟,道:「太后言重了,周沖只不過說出了心裡的話,聽與不聽全在王上。王上能與太后團聚,全是王上孝心,草民是一點功勞也沒有。」
也許是趙姬心情太好,也許是周沖對答得體,她很是滿意,一下拉住周沖的手,道:「周沖,走,裡面去敘話。」
據歷史記載,母子見面還有好多知心話要說,自己要是去了,豈不成了「燈泡」,周沖很能審時度勢,道:「太后,周沖微薄之力,不敢當太后如此隆恩,還是在外面恭候為宜。」
秦王也不願周衝去打擾他們母子敘話,道:「周沖,你們先去宮裡歇著。」
直到秦王和趙姬不見身影,群臣一下子圍上來,向周沖道謝。王綰道:「周先生,王綰這裡有禮了。要不是周先生,這事還不知道鬧到何時才能收場,王綰謝過先生。」
這是丞相,周沖可怠慢不得,忙還禮,道:「相邦言重了,周沖一得之見,賴天之力方才成功。這都是王上孝心感人,不是周沖之功。」
王綰摸著鬍鬚,讚道:「周先生不居功,更是可欽可佩呀!」
王翦上前一步,雙手一抱拳,道:「王翦見過周先生。周先生的才情學識,機斷之道,王翦自歎弗如,周先生高才!」聲若洪鐘,中氣十足。
對這位名將,周沖早有耳聞,可以說很是欽佩,特別是他和秦王那段論兵的對答更是讓人心服,周沖哪敢台慢,忙回禮道:「周沖一介草民,不敢當將軍之禮。將軍國之棟樑,周沖今日得見將軍,三生有幸。」
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王翦的為人處事將才謀略,都值得稱道,這是周沖的心裡話,王翦道:「周先生言重了。」
群臣你一言我一語地稱讚周沖,楊端和、王賁、羌瘣、桓齮、蒙武、蒙恬、蒙毅、姚賈這些文武官員,你一句,我一句,全是頌揚之詞,弄得周沖費了好大口舌才應付過去。
「自古以來,只有一戰成名,沒有一諫成名之事,沒想到這事居然落到我身上,真是想不到。」周沖有點暈乎乎的。
群臣都問候過了,李斯才上前,施禮道:「李斯見過周先生,周先生如此之才,高論若斯,李斯真是慚愧。」他的意思是說他和周沖相處了那麼久,都沒有發現周沖居然有如此回天之術。
周衝回禮,道:「李大人言重了,周沖愚駑,哪及李大人一言而興邦的大才。」周沖這話是因為他想到李斯《諫逐客書》。
李斯謙遜兩句,和姚賈兩人相偕離去。周沖心想:「你們兩個這麼快就攪和在一起了,怪不得能夠狼狽為奸,害死韓非。」
當晚,秦王就在宮裡住了,第二天才接了趙姬,帶同群臣回咸陽。
群臣都高興,唯獨周沖不爽,因為他接了一件苦差事,那就是給秦王趕車。秦王和趙姬母子坐在車裡說話,這車就非周沖趕不可了。
其實這是秦王給周沖的恩惠,不知道羨煞了多少臣子,特別是騎馬走在身邊的趙高,看著周沖的眼光很是特別,怪怪的,瞧他那模樣,恨不得一巴掌把周沖拍開,自己來趕。
於趕車一事,周沖還是第一回經歷,很是不熟悉,方才知道古人為什麼把趕車之術看得如此重要,和現代社會考駕照差不多。
「駕!」周沖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王車一個加速,飛奔向前。加速太快,周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很是鬱悶地想:「要是象國家領導人的紅旗座車那樣,只要打打方向盤就行了,哪有整得這麼麻煩的!居然我還成了車伕!」